《反派夫人是个bug》散人兮

68、被擒

　　言溪将最后一摞书分类放到书架上后，舒了口气，捶着肩膀到桌前，倒杯茶一口灌下，这才觉得满身的疲惫散去许多。

　　她坐下，满意地欣赏起自己的杰作来。沉心居内六只庞大的书架，近乎千卷书，都已经被她分门别类归放整齐，甚至还用心地在旁边贴好了标签，如此一来，以后顾容卿想找书就少费些劲。

　　她又重新倒了杯茶，递给正在认真打扫的真儿。真儿惶恐接下，犹豫片刻，终于问道：“夫人，您怎么突然想起给顾相整理书房了？”

　　“大人每日总要待在这里几个时辰，将这里打扫干净，他读书的时候心情也会好很多。你以后记得也要多来这边打扫。”言溪环视四周，视线落在空了一小块的书架上。

　　对了，顾容卿曾答应过她，会留一块地方给她放话本。

　　“明日我们出府再去搜罗些新的话本回来，然后摆在那里。正好大人读的书枯燥的很，要是哪日心情不佳，还可以用话本解解闷。”

　　说完，她又看向桌案，不满地摇摇头。

　　这么大一张桌案，光是放纸墨笔砚可不行，还得添点东西。正好如今腊梅开得正盛，若是摆上几只腊梅，应该也能让人心情愉悦些。

　　“真儿，你继续打扫吧，我去院子里撇几只腊梅过来。”言溪撂下一句话，立马兴冲冲地奔出屋子。

　　看她忙得不亦乐乎，真儿也受到鼓舞，喝完茶后，立刻热火朝天地打扫起来。

　　言溪做事倒不拖沓，次日，顾容卿离府后，没多久她就从床上爬了起来，用完早食，然后领着真儿一起出了门。

　　说到底，话本是用来消遣时间的闲书，读话本也并非什么可以放在明面上自豪的兴趣，所以一般书肆内能寻到一两本就已算不错了，言溪更多是把目标放在西城区那间旧书肆里。当然，旧书肆只是意味着这间书肆古老破旧，但里面的书籍却保存完好，这也是言溪当初去柳府的路上无意发现的。书肆老板是个老先生，也像顾容卿那样喜爱读书，不一样的是，老先生读书涉猎广，即便是闲书也能看得津津有味，所以他卖的书范畴也大。

　　在那间书肆，言溪肯定能找到很多合心意的书。

　　只是......

　　刚踏上这条路，她就犹豫了，那日差点被鬼面人抓走的场景如今还历历在目。时隔这么久，范老爷总不会时时刻刻在盯着她吧？如今这街道上人还挺多，她不仅有真儿相伴，而且还是乘马车去，想必应是不会出什么事。

　　挣扎片刻后，言溪一咬牙，到底还是让小厮驱着马车往前走。

　　好在这一路相安无事，她顺利到达旧书肆，还淘了不少书，马车内也被堆得满满当当。返回途中，她满意地拍了拍手，然后随意抓了本翻阅起来。原本看得兴致正浓，直到马车骤然停下，害得她朝前扑去，还好有满车的话本，她才不至于摔得更惨，但读书的兴致也全然没了。

　　真儿扶起她，没好气冲外面喝了声：“怎么驱车的！夫人碰着了你担当的起？”

　　尽管她气得不轻，但马车外却是毫无动静。

　　车内二人面面相觑，真儿没多想，便撩开车帷准备往外看。正这时，车帷被撩开的同时，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刀刺了进来，迅速地架在真儿脖子上，但并未下杀手。

　　真儿吓得缩着身子不敢轻举妄动，言溪亦是大惊，紧接着就看见一个黑衣人窜上车，一掌将真儿拍晕，然后朝言溪而去，最后将她也打晕。

　　这条街上人来人往，但这群黑衣人还是在众目睽睽下掳走了人。

　　***

　　言溪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被绑在一间破旧小楼内。

　　这间小楼倒是宽阔，就是好多年没人住，破败不堪，到处积满灰尘和蜘蛛网。她抬头看，还能瞧见自己头顶上挂着张巨大的蜘蛛网，上面爬着一只黑蜘蛛，正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

　　她吓得一抖，急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夫人对这里应该很熟悉吧？”

　　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言溪循声望去，正好看见范老爷从门外走进。距离上次见他也才短短几个月，但言溪觉得面前这个老人像是一下子老去好几岁，满头白发，身形佝偻，走几步还要咳喘一下，已然是到了古稀之年。

　　“这是你当初害死我泽儿的地方！”范老爷悲拗道。

　　他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言溪，赫然露出了痛恨之意，如同那日在堂上对峙那般，随时有着杀了言溪的决心。

　　言溪愣然，回忆一下子涌了上来，怪不得她觉得这间小楼有几分熟悉，原来正是当日她被陷害的地方。一回想到这里，那具可怖的尸体又重新窜上了她脑海里。

　　她明明好不容易才淡忘的......

　　“范老爷，我真的没有杀害你儿子。我一个女子，打都打不过他，怎么可能杀他呢？而且，仵作也证实了，范公子被杀害的时候，我还在洛阳街上，这么多人可以作证，你为什么就不信呢？”言溪无奈地辩解道。

　　“什么仵作！那都是顾容卿为了给你开罪故意收买的！不是你害得泽儿，怎么可能恰巧出现在这里？事到如今，你还在这儿狡辩！”范老爷越说越激动，索性颤着步伐冲上前，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我要杀了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不仅杀害泽儿，还将他的身体破坏成这个样子，你死不足惜！”

　　这个老人看起来孱弱，但勒着她脖子时力气却不小，言溪被他掐得说不出一个字，面色铁青，脑袋也变得晕乎乎起来。正在这时，又有人走进。

　　“范老爷，住手，仇人还没聚齐呢。”

　　那人的声音很温润，但说出的话却让范老爷身子一震，然后果真松了手。言溪立即垂着脑袋一阵剧烈咳嗽，花了好一阵子，才从死亡边缘退回来。

　　“范老爷，您忘了？若不是有人给她撑腰，她区区一个弱女子，哪敢这般猖狂，所以，给她撑腰的那人，也是杀害令公子的帮凶，得一并除掉才行。”

　　言溪抬起头，看向那道声音的主人。即便那人现在披散着头发，甚至挡住了半张脸，言溪还是一眼认出了他。

　　又是宋意。

　　这人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似乎感触到她的视线，宋意也望向这边，看到言溪后，他咧着嘴走近。恰巧这时，一股冷风透过破烂的窗户吹进来，拂起他散落的发丝，露出了那半张刻着烙印的脸。

　　言溪打了个寒噤。看来宋意跟自己结下的梁子也不小啊。

　　“怎么？看见我的脸，害怕了？”见言溪紧盯着自己看，宋意似笑非笑道，“这可是拜你那个好夫君亲手所赐。”

　　言溪听了冷笑一声：“哼，有什么可害怕的？这不正是你当初准备对我用的刑吗？如今落在你身上，那是活该。”

　　“你们还真是一对夫妻，一样的嘴不饶人，要不是还要留着你引顾容卿过来，我倒是真想现在就解决掉你。”他笑了笑，凑近讥嘲道，“你说，顾容卿愿不愿意只身过来救你？我觉得他愿意，毕竟他都肯用兵符向皇上交换你的性命了，现在要是不来救人，那可就说不过去了。”

　　宋意突然仰天放声大笑起来。他笑得过于激动，以至于笑完后还重重咳了一阵，言溪看着，险些觉得他好几次差点咳断气。

　　“想不到顾容卿对你还真是用情至深，为了你竟连兵符都可以舍弃。如今的顾容卿，没了兵符，对皇上可再构不成什么威胁，指不定哪天皇上看他不耐烦，随随便便捏造个罪名，就能砍了他的头。”宋意冷笑着盯着言溪，“听了这些，你是不是很感动。别急，等顾容卿到了，你就乖乖陪着他下阴曹地府，好好报答这份恩情吧。”

　　言溪再无心听宋意在那儿叫嚣，神色变得黯然。宋意这人确实讨人嫌，但说的话却并不无道理。兵符是何等重要物品，她怎么会不知，没了兵符，顾容卿气焰就等同消去大半，从前结过梁子的人指不定都在暗搓搓计谋着怎么对付他。还有李政，他可算不上什么好人，就算顾容卿再无威胁，但他也未必就肯罢休。

　　这一切，自始至终还都是她引起的。

　　言溪沉默不语，纵然宋意如何个念叨不休，也是丝毫不予理会。自讨没趣了会儿，宋意索性冷嘲几声，然后便跟范老爷一道离开了。空荡荡地小楼内，独剩言溪一人，寒风瑟瑟，刮着破烂不堪的窗户纸，为这个冬日更添了份沉寂。就连悬挂在她头顶上那只黑蜘蛛，也绕着网打转几圈，默默地朝远处的角落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