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寂眠》九里香之夜

7、第六章

　　尽管及时服用了各种预防败血病和破伤风的药物，段千然回去以后还是发烧了。高热维持着，段千然意识模糊不清，段千珊和秦和一直细心照顾着他。

　　段千珊维持着房间的清静和暗度，让段千然整日地睡觉。她定时会叫醒他，让他喝一点水吃药。“哥哥？”

　　他的额头一直被汗水浸腻，全身多处骨折未愈，连抓住被子的力气都没有。秦和小心地扶着段千然的背，半抱地把他上身托起来靠在床背上。

　　秦和一只手搂着他未伤的左腰，帮助段千然保持平衡。高烧之下段千然几乎没有一丝力气，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都需要别人来替他来完成。

　　“现在天黑了吗？”他费力开口的声音微弱，带一丝低迷的沙哑。

　　“天已经黑了，所以你也该好好睡一觉了。”段千然闻言再没有说任何话，因为他所有的力气与精神都用来忍耐疼痛了。

　　段千珊望见他坐起来之后似乎疼痛异常，让秦和掀开被子检查他双腿和左手的位置，若是扭曲，一定是刚刚扶起时的动作造成的，现在伤处的部位可能被触痛了。

　　段千然腰伤破开了，染红了纱布。段千珊焦急，难道他连扶起的动作也承受不起。要是他再继续烧下去，很可能有危险。

　　“哥哥，你真的很讨厌，珊珊没有能力很快地治好你，只能再把你讨厌的两个西药师和护理师也叫过来了，虽然你不喜欢但是也没有办法。”段千珊逐字地愤慨，溢出的情意却全是怜惜。

　　秦和在这两天里也被段千珊骂了无数次。她责怪他的动作太粗鲁，而其实，他的动作已经足够温柔，小心而轻缓。

　　可是这是她最亲爱的哥哥啊，平日里任意一点的病痛都让她心痛，何况本就有残疾在身的哥哥又再受重创，怎能不让她怜惜。为了让他晚上能睡得安稳一些，补充一些体力，段千珊迟疑了一阵决定给段千然注射了一剂强效的止痛药。

　　“哥哥，晚安了。”段千珊吻过他的额头，为他掖好被角，小心翼翼地出房关上了门。

　　在养伤的第三天，段千然左手能动以后，他便想起了前几天那个女孩给他发的那些短信。白银帮他捧来了手机，屏幕确实上有两条未读的信息。

　　读取1：其实我也大不明白。同学们都传的是学校闹鬼，人心惶惶，但其实上也没出什么大事情。

　　读取2：你好久都没有回复我，在忙什么呢？

　　段千然左手没有什么力气，无法按键打字。他就把手指移到通话键将电话拨了出去。

　　宋欣很惊讶他竟然会电话她。“……喂？”

　　“对不起，我现在不方便打字所以就拿电话拨号了。”

　　他的声音微懒，音色偏向低醇稳重，吐字标准清晰，对方女孩愣愣地，半天才回复过来：“……你在忙吗？还是手受伤了？”

　　“手伤了。你学校最近出了什么事情，能详细地和我描述一下吗？”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啦，就是……”

　　宋欣从几件很小的灵异事件迅速转为大聊生活话题，开始讲她生活里的趣事和一系列琐事，讲完以后互相交换着让他也讲讲身边发生的事，不知不觉中，第一个通话，时间就超过了两个小时。宋欣听到对方那边有人催他挂掉电话，她只好主动开口：

　　“那你明天什么时候会有空，我明天再打来吧。”

　　“还是我给你打吧，你是高中学生，也没有那么多余下的钱来缴话费。”

　　“嗯，好。你好好休息。”

　　段千珊让段千然挂断了电话，因为她怕虚弱的他太劳累。段千然现在还只能依靠秦和抱进抱出，抱上轮椅，依靠协助才能完成日常生活中最简单的事情。喝水的时候，要是手上杯子的重量轻，他还能拿得住。他全身的断骨已经愈合，腰上的贯穿伤也已痊愈了七八分。

　　还好，他没有右腿和右手，所以虽然有身高，但体重依然很轻。秦和近来也腾出了更多自由得时间，因为现在有护理人员来抱他上下床。但是段千珊不许，要他大半天留着好好看哥哥，治愈系体质的女孩却有着外在表现十分凶猛强悍的个性，她要说了一，男朋友连吱吱声都不敢吭。

　　第四天，宋欣再打电话来的时候段千然刚好在吃药。

　　“喂，千然？……”

　　“你放学了吗。”段千然今天没有给她拨电话，因为他想着，宋欣应该没那么早下课。

　　宋欣声音微颤，似乎鼓足了勇气才说出口：“我在地铁站遇见你的时候已经喜欢上你了，很喜欢很喜欢你。”于是。啪啦一声，段千然手上的杯子和药一同摔了下去，引得外边的保姆立刻撞门而入。

　　“啊？怎么了！”宋欣担心地问道。“……千然，是不是什么摔了？”

　　“没有，一个水杯不小心摔下地了。”段千然手上的东西落下，是被她的话惊掉的。

　　若不是玩笑或谎话，也因为她是刚成年的女高中生，所以才会那么大胆直白地示爱吧。段千然很狡猾，他说完随口又问：“你刚刚说了什么？”

　　“我说我爱上你了！……我是说真的，绝对是真心实意的。”宋欣用十分诚恳的语气说道。

　　“你知道……”段千然还未说完就被打断。

　　“我知道。”宋欣立刻接道，顿了顿她又说：“我忘了问你，你是不是已经成家了？好像现在已经有了女朋友了也不行。”

　　“很奇怪你怎么会爱上我。”段千然说：“我觉得你的热度不出半月就会退却。”段千然支起身体。“要么后天正好是星期六……”

　　“喜欢你……很多地方，我想见你，要么后天我就来找你吧。”

　　段千然觉得有趣多过真心，他只见过这个女孩很短暂的一小面。“那你后天来我家吧，记得，你的学校在五芳斋附近吧，我妹妹喜欢吃那里的板栗肉粽，你顺便帮我带两只吧。”段千然向她报了他现居的地址，约在后天午前时分。

　　宋欣持续一个星期的通话，让他们俩从陌生到了小熟。比起关于她身边和学校怪事发生的叙述，宋欣谈得更多的是自己的生活经历，还有一些琐碎或真实的情感。

　　约定的日子到来，宋欣提着一个小包装袋，内有两个五芳斋的板栗肉粽。

　　周六的街道人，群之中的氛围都洋溢着一份周休假日的喜悦。宋欣也有几分紧迫，几分不安和期待。

　　她拿出纸条对照，段千然所说的小区住宅，坐落于丰汇路，四周是繁华的商业街。

　　到达目的地，她未预料到地望着花园建筑高楼耸立，林荫道绿树花丛，鸟鸣啁啾，宋欣微眯缝双眼赞叹道，还真是个有钱人。

　　电梯直上九层，到了地址写的一户人家，A902。

　　给她开门的并不是段千然本人，那个女孩十分疑惑地看了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