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西里斯昨日有薄雾》不肆

27、骗子

　　他都看见了，他都明白。

　　西里斯没有等她回复，那难以启齿的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出于某些原因，奥萝拉没有直接和他一同去见邓布利多教授。他们在庭院分开，詹姆已经从大厅冲了出来，她趁机绕道温室侧面长廊返回休息室。

　　长廊弯弯绕绕，楼梯一阶又一阶，繁杂扰心，一如她乱成麻团的思绪。

　　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是陌生的，却隐约让她感知到了一些什么，那些曾经她忽视的东西。

　　受到攻击的女生，禁林；艾弗里，还有那个逃跑的黑袍人，混入霍格沃茨里的“脏东西”。平白无故地，奥萝拉生了一身冷汗。

　　一切似乎都在不做声地脱离控制。

　　除去古灵阁，霍格沃茨堪称最安全的地方。可是有黑雾自其中蔓延，掩埋笼盖，奥萝拉抬头看了眼高高的塔尖，在夜空中依然清晰，可她不知道那高楼还能这样无忧地伫立多久。

　　宵禁后的校园寂静无声，黑暗张牙舞爪吞噬一切。她不敢停留，疾步走向楼梯，快要到达走廊尽头，却隐约看见那里站了一个人。

　　奥萝拉呼吸急促，几乎下意识就要掏出魔杖，但无法自如使用魔咒的现实让她冷汗直下。

　　“是我。”

　　还好那人并没有让她紧张太久。她缓慢地做了几次深呼吸，悄悄收起魔杖，这才攒够迈步走过去的力气。

　　西里斯的荧光闪烁很微小，为了躲开费尔奇特意调暗了亮度，他靠在扶手边看着奥萝拉走近。

　　“送你回去。”

　　他在前面走着，一只手拉着奥萝拉的手腕，一只手握着魔杖不曾放下，就如他从禁林里把她带出来那一般。

　　他是有些生气的，奥萝拉感觉的到，只是压制住了不愿冲她发火。他们一路上都没能说上话，她还没有准备好怎么开口，而西里斯的注意力高度集中在那些黑暗的转角和空教室。

　　这样也好。

　　快到休息室石墙门口，奥萝拉低头看着他紧抓住自己的手，手指根根骨节分明，指尖因力发白，再往上是白色的衬衫，蹭上了一些泥土，领口解开到风纪扣下面一颗，露出来锁骨。

　　“早点休息。”

　　西里斯收回手，又靠在墙边叮嘱她。他今晚仿佛格外累，就像体力耗尽难以支撑，总要寻个借力点，不足让自己以倒下去。

　　“……嗯。” 奥萝拉犹豫着，还是上前轻扯了下他的袖口：“晚安。” 她没再看西里斯，转身就要往石墙走。

　　“不要瞎想，”她听见身后西里斯淡淡的声音：“早点休息，晚安。”

　　晚安。

　　奥萝拉进了休息室，慢慢走到沙发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柠檬水，一口气灌下去，再仰着头倒在靠背上，视线之中终于再不是一片黑暗的树林和走道，银色和绿色的装饰让她一路悬起的心安稳落地。

　　她长长地舒了口气，手指抚摸着方才被西里斯牵过的手腕，感受那处传来的余温，柠檬水的刺激让她此刻无比清醒。

　　终于回来了。

　　*

　　西里斯没有着急回寝室，他又绕道去了校长办公室，和他那半夜被叫醒的可怜教授继续方才中断的谈话。

　　“看来普威特小姐已经平安回到寝室了？”邓布利多教授带着他那顶星空蓝睡帽，坐在巨大的书桌后，手边是一杯冒着热气的茶。

　　“我说完就走。”西里斯瞥了一眼那只茶杯，分明是才煮沸的茶水，邓布利多教授还有什么要和他深入探讨的吗？

　　“西里斯，你总是格外心急。”邓布利多教授随了他的意直奔主题：“你今晚发现的一切，能够提供充足的证据吗？”

　　“那个受伤的女孩，被教授们找到的艾弗里，还有我，这些都能证明‘食死徒’已经在校园里渗透。”

　　“西里斯，单凭这些没办法证明那个逃跑的人就是食死徒，”教授看着他，蓝色的眼睛里是一片清明：“我更倾向于那是一个学生。”

　　西里斯缓缓皱起眉：“教授，我以为你不会朝这个方向想。”有刘海滑到眼前，他微微甩头，右手顺势把头发朝后抓，露出光洁额头：“如果是学生，那么他至少和食死徒有联系，亦或者，他就是其中的一员。”

　　“教授，”他突然问道：“艾弗里会受到什么惩罚？”

　　“啊，关于艾弗里先生，”邓布利多喝了口茶水：“我会等明天早课后和斯莱特林学院的院长共同协商处理，也会将艾弗里先生的父母请到这里。”

　　“把他交给斯拉格霍恩教授？”西里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您确定吗？如果他一口咬定自己什么也没干，那岂不是……”

　　“西里斯，所以这就回到了我们最初那个话题，”邓布利多教授打断他：“你今晚发生的一切，能提供充足的证据吗？”

　　热气在空气中盘旋上升，茶香氤氲，西里斯突然有了不太好的预感：

　　“那个女孩她……”

　　“她醒了，西里斯，多亏了你的帮助，她现在很安全。”邓布利多锐利的目光透过半月形镜片看向他：“但是她也带来了另一个说法，她告诉我，没有人伤害过她，任何人都没有。”

　　离开办公室，西里斯看到在不远处等候的詹姆。他的头发还是那样乱糟糟的堆在头上，起夜着急，连件合适外衣也没来得及穿，现在顶着一件睡袍着急地等着他过去。

　　“西里斯，结果怎么样？”

　　就像一股浊气卡在胸口不上不下，直到看见詹姆的那一刻，西里斯才缓缓缓过劲。只是余波仍然冲的他胸口发胀，火气一丝一缕从心底冒出，却无从发泄。

　　“和你想的一样，不了了之。”

　　“梅林的臭袜子，”詹姆愤怒地捶墙：“我就知道她什么也不会说，见鬼，这群人真的被折磨了吗？为什么不敢站出来指认那群混蛋！”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詹姆搂过他往回走：“但是现在我们不能擅自行动兄弟，我们掌握的还不够。”

　　“嗯。”西里斯抬眼，透过窗沿看着天边的月亮，又快要到月圆夜：“但总会有那一天。”

　　*

　　巴黎

　　莱夏收拾好了餐具，空荡的别墅只有她一人居住，绕是她胆子大也见惯了些怪事，仍有些莫名的不安。

　　今夜的不安感格外强烈，她灭掉最后一根烛，借着月光走回房间。经过二楼奥萝拉和桑斯特曾住过的房间时，莱夏下意识地看了眼房间木门。

　　木门禁闭，上面是厚重的纹饰，奥萝拉的那扇门上还挂着一束麻瓜花市上的假花，一切看上去都很正常且平静。

　　或许是想多了。

　　莱夏摇摇头，准备回到自己卧室，余光扫过那束花却猛地顿住。

　　那束假花，她还记得，是奥萝拉最爱的蓝色，当初她执意要挂在门把手上。

　　现在它不再是那么纯正的蓝色，而且，假花的位置变了，它的一条装饰丝带被卡在门缝里。

　　有人开过这扇门。

　　越来越急促是她的呼吸声，莱夏慌乱中思索着邓布利多教授告诉她的话。

　　巴黎的别墅非常安全，没有外人会进来。可是奥萝拉和桑斯特已经返回英国，是谁闯进了这里？

　　她慢慢后退，直到自己已经站到了楼梯边缘。

　　“如果出现情况，你要第一时间离开。”邓布利多的提醒在脑海中反复响起，莱夏盯着那扇门，从矮柜上拿下一只花瓶握紧在手中。

　　“是谁？”她向下退了一阶台阶：“出来！”

　　剧烈的风从房间冲出，一股黑色的烟雾撞开房门朝她袭来。

　　“萝拉！”

　　一声女人尖叫。

　　花瓶应声落地，刺耳的碎裂声之后是寂静无声。

　　楼梯上只剩下一只白色拖鞋。

　　*

　　“维拉？”

　　塞维拉正对着穿衣镜扣腿袜的黑色连扣，听到声音，散着衬衫就要往床上扑。

　　“维拉，你着急什么呢？”奥萝拉才醒来，眯着眼看着她，抬手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黑色短发。

　　“着急，怕你又不舒服了。”

　　塞维拉扑在她的被子里，声音闷闷的：“你下次去哪里要带上我！昨晚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我一直找不到你……”

　　“……嗯，”奥萝拉坐起身，塞维拉顺手递给她一杯温热的蜂蜜水。“你要把我宠坏了维拉。”蜂蜜水滋润喉咙，安抚脾胃，奥萝拉一天的好心情也被吸引而来。

　　“那是看在你还是个病人的份上！”塞维拉佯装生气，轻轻在她背上拍了一下：“起床！考试前最后一周的飞行课，一定要吃上早餐！”

　　好吧。

　　奥萝拉在她的催促下加快动作，因为她的赖床小习惯，这学期能完美吃上早餐的次数屈指可数。

　　“记得把外袍带上！”塞维拉从门外探头进来提醒她。

　　“谁在大夏天还要穿外袍！”奥萝拉手忙脚乱地打领带，无可奈何地吼回去。

　　“你！”

　　休息室里，奥萝拉惊讶地看见埃里奥竟然也坐在沙发上等着。

　　“大忙人，你也在？”

　　“不巧，正是在下。”埃里奥打着哈欠站起来，一手一个推着两个女孩往外走：“你的好哥哥们特意拜托我来监督你们吃～早～餐～”

　　“……”

　　“还有，”他把自己的外袍披在奥萝拉身上：“时刻提醒你穿厚点。”

　　“……晦气。”

　　绿茵球场

　　又是一节和格兰芬多一起上的飞行课。

　　奥萝拉百无聊赖地站在塞维拉身后，刺眼的阳光下，只有她一个人像头巨怪一般穿着厚重的袍子。

　　“再忍忍，”塞维拉抹掉额角的汗珠：“马上就能去地牢上魔药课了，那里可是非常凉爽。”

　　“好的，希望那时你还能见到一个完好无损的我。”

　　奥萝拉实在扛不住燥热，和老师告了假，一个人溜达到长廊下面乘凉。她现在也没办法骑扫帚，邓布利多教授告知了所有教授们，她和桑斯特现如今的身体状况不能支撑他们有魔力波动。

　　石凳很凉，甚至有些冰。奥萝拉把手背贴在上面，恍然觉得自己的体温没比它高多少。

　　“…诶……”

　　她抬起手对准阳光，让光线透过指缝温柔地射向她。张开，合并，手指开合，阴影和柔光在她的面容上绘画。

　　她乐此不疲地玩了许久，直到一个身影正好挡住她的光。

　　“幼不幼稚。”

　　奥萝拉往旁边移了移，给卢西安留了位置。

　　“又翘课了吗？”她自然地接过卢西安递来的甘草棒棒糖叼进嘴里，懒洋洋靠在他身上，把人当靠枕用。

　　“翘什么课？”卢西安敲了敲她的脑袋：“哥哥我早上就没课。”

　　“那您起的可有够早。”

　　卢西安懒得理她，手指绕着她的黑发，盘起又散落。

　　“那谁不是送你簪子了么，怎么还是疯婆子一样散着？”他嫌弃地挑起一缕有些打结的头发，嘴里吐槽着，手上也不闲着，给她慢慢梳理开。

　　“哪谁？”奥萝拉动了动，换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窝着，又把那缕头发给整没影了：“这不还有你吗？”

　　“别给我乱动了！”

　　卢西安一巴掌拍在她后背上，忍无可忍把人摆正，弓着后背小心翼翼给她挑头发：“你就使唤我们吧，你也就只能使唤我们了！”

　　“那可说不准呐～”

　　卢西安嗤笑：“还能有谁？布莱克？波特？”他终于把那头发结给解开，甩了甩胳膊：“小姑娘，你长点心吧，现在和他们混这么熟，小心以后情侣变兄妹，有你哭的。”

　　“詹姆本来就是我表哥！”

　　“布莱克呢？”

　　“……”奥萝拉转过身面对他：“卢西安。”

　　“干嘛？”卢西安挑眉。

　　“你跟我老实说，”奥萝拉凑到他耳边：“奥格和桑斯特，你看上谁了？”

　　“？！”

　　卢西安猛地推开她，手撑着石凳跳到地上，动作之大还扯开了领口，整个人是一个大写的恼羞成怒。

　　“你鬼扯什么？”他急赤白脸上来就开吼：“小小年纪能不能把心思放到学习上！学习！”

　　“是你先开始的，不怪我。”

　　“行了，给我打住。”卢西安没眼看她，指着她身后的方向：“你朋友来了。”

　　“我先走了！”走就走吧，这个小心眼还瞪了她一眼。

　　“幼不幼稚。”奥萝拉原话还给他。

　　“萝拉！”

　　莉莉跑很快，没等人站稳就一个飞扑挂在她身上，头埋在她脖颈磨蹭：“我真的好想你！”

　　奥萝拉艰难地后退一步托住她：“莉莉，宝贝，我也……很想你……快先放开……我的脖子…”

　　莉莉拉着她走到背风那一面，挑了间空教室推门进去。教室里被阳光装满，莉莉的红发在空气里摆动着波浪，她就像麻瓜童话里的小人鱼公主。

　　“我听说，”她手指敲着桌面：“昨晚你也去了禁林？”

　　是没预料到的开场白

　　奥萝拉不动声色，伸手抚住她的手：“莉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莉莉目不转睛地看着她，那双翠绿色的眼睛像深潭一般诱人深入：“别骗我，萝拉。”

　　“我知道你在。”

　　“好吧，”奥萝拉泄了气，她没法面对这么一双眼睛去撒谎：“我昨晚是…迷路了，在里面耽误了一下。”她刻意隐藏了西弗勒斯的那一环节：“遇到了西里斯，他把我带回去的。”

　　“布莱克竟然也在？”莉莉惊讶地反问，那副震惊的模样让奥萝拉立刻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不，不是，我是说，”她迅速组织自己的语言：“我在快靠近禁林的地方遇见他夜游，顺便让他带我回了休息室。”

　　“还好，还好，他们没有遇到……”莉莉低着头思索，手指快速敲着桌面。

　　“萝拉。”

　　敲击的声音停止

　　“你昨天，有没有看见西弗勒斯？”

　　奥萝拉僵硬地坐直，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疑惑微笑：“什么意思？”

　　“他来找我了，”莉莉深吸一口气：“他说他去了禁林。”

　　“所以呢？”奥萝拉声音很轻，像是下一秒就要消失于半空。

　　“但是波特他告诉我，昨晚禁林发生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莉莉焦急的神情像一把锋利的刀，直抵她的心脏：“我原是不信的，但是西弗他竟然也来提醒我，不要靠近禁林。”

　　“他还，不让我告诉你。”莉莉看着她：“所以你到底知不知道昨晚那里发生了什么？”

　　西弗勒斯，西弗勒斯，西弗勒斯。

　　奥萝拉默念了三遍他的名字，这该死的名字。

　　她从昨夜担心到现在，甚至为了保守他去过禁林的秘密和西里斯起了隔阂。他倒是好，转身告诉了莉莉不成，还要反过来背着她。

　　“我不知道，”奥萝拉笑了笑，一如既往的轻快声音：“我只是碰巧迷了路而已。”

　　“我们回去球场吧，教授找不到人会生气的。”

　　奥萝拉牵着莉莉，手中的柔软让她缓不过神来。阳光还是那么刺眼，不留一丝余地照射着每一片土地，每一个人。

　　“莉莉，”她慢慢把人送到集合地：“我觉得你可以听一听西弗勒斯的话，离禁林远一些，也要保护好自己。毕竟，”奥萝拉顿了顿，她看见了不远处握着扫把没动弹的西弗勒斯：“毕竟他是你的朋友，说话要可信些。”

　　但他好像不再是她的朋友了。

　　奥萝拉看着莉莉向他跑去，两人一起摆弄着扫帚，最后一起飞向蓝天。

　　“萝拉！”

　　塞维拉放下扫帚气喘吁吁地跑来：“你干什么呢愣在这里，不热吗？”

　　“维拉…”她一张口，竟然是低哑的声音，眼泪早已不受控制流下。

　　“怎么了宝贝？”塞维拉手忙脚乱抱住她：“不要哭啊宝贝，出什么事了？”

　　“没事，只不过是我发现了一件事而已。”她揉了揉眼睛，擦掉脸上的泪水：“我好像真的不会交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