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短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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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外面炎炎夏日猛烈的阳光，卫宁诚心诚意地觉得自己每一个毛孔都被空调的冷气灌满，那句“我钟意同阳光玩游戏”还是留给有缘人吧。看着一滴咖啡滴在杯子里，嗯，好了。卫宁把斋啡放在盘子里端出去，虽然个人很想直接提着杯子出去，不过老板小礼说这对店里形象不好，切，演技派。边想边把咖啡带到6号桌，就是那排靠窗的桌子的最后一张。中午两点，吃饭的人刚走，下午茶的人还没出动，整排桌子都是空的，就挑最后一张，还斋啡，有点暗黑。放下咖啡，卫宁特意观察了客人一眼，Polo短袖衫，黑框眼镜，浓眉，鼻子挺直，嘴角抿紧，双眼盯着手提屏幕，一板一眼的正经人，咖啡店侍应头号交椅得出结论。转身的时候，卫宁不经意地看了眼屏幕。“哇，mamamia！”一声高频女声尖叫，接着是陶瓷落地碎裂的声音，再接着是一把有点低沉的男声：“啊。小姐，你没事吧？”
卫宁紧闭着眼睛，双手搭在那人扶着她的双手上，直挺挺地绷紧身体站着，慢慢地才敢睁开眼，“妈呀，你居然在看恐怖片！”暗黑系啊！
“不好意思，没有烫到吧。”听到声音赶来的唐立礼带着抹布站在这对紧紧相依的男女面前。
“哦，没事，擦擦就好。不好意思，吓到你了。”客人歉意地笑了笑，移开电脑让唐立礼把桌上的咖啡渍擦干。
卫宁回过神来，马上回复专业素质，撑出最明亮亮的笑容挂在脸上说：“没关系，是我太大惊小怪了，给你换一杯吧，请稍等。”说着快步走回吧台。
唐立礼擦完桌子拖完地，看着那人看着卫宁在吧台工作的背影，人家转身时他又马上把目光放回电脑屏幕上专心继续他的电影，唐立礼有点阴沉地弯了弯嘴角，慢慢踱回吧台前面的高脚凳坐下。
卫宁很快就生产出另一杯斋啡端过来，轻轻放在那人电脑旁，“你的咖啡，请慢用。”正准备转身走，她听到那个男声说：“谢谢，我叫张帆，是电脑编程师，你好。”
“你好，卫宁，地球人都叫我Ning。”卫宁以礼还礼，暗自诽腹：什么时候开始跟那帮火星人一样说地球人的，果然是近墨者黑。
“哦，Ning，你，你每天都在这里上班吗？”
有点兴趣地看着眼前的人，Ning终于明白这人是在搭讪，可能有点宅，居然害羞啊，于是微笑着说：“是啊，我只有这一份工作，不上班没饭吃啊。”
“哦，那，谢谢。”张帆有些讨好地笑了一下，看着卫宁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宅男可不是我那杯茶啊，卫宁抓住机会溜回吧台。见唐立礼坐在那里阴阴地笑，凑过身去，学着他撇了撇嘴角，“小礼啊，看到啥了啊？”
“没，就是有人春天来了，有人可能很快要招咖啡店侍应了。”
“切！”向他甩了甩手，Ning没研究他的话，反正也是废话，还是沏壶红茶吧，等会儿有客人来也轻松点。
从那天开始，Ning每天都见到张帆，总是那个时间，坐在那个位子，也总是喝斋啡，每天到晚饭时间才离开，每天来了就是抱着手提在看电影，每次都跟卫宁搭那么两句话。渐渐地，卫宁知道他定居澳洲，是外甥女结婚才回来顺便渡个假的，上有高堂，每次都准时回去一家团聚吃晚饭。自小到大按部就班，幼儿园到小学，中学，大学，然后出国，教科书般的人生。很奇异地，Ning在店里没其他客人的时候也会跟他聊两句，偶尔透露她那段尘封的青春年少的岁月。那时候少不更事，以为爱情是要用行动证明的，跟着那个男孩去蒲吧，通宵达旦，发生关系，无限度地包容他，为了他逃课、打架、离家出走，其实现在想起来那还不是爱情，只是当时太无知。直到她发现自己自己有了孩子，当时整个人顿时慌了，无处可诉，唯一的浮木就是他，以为他会抱着她说，没关系，有我，我会照顾你们的。现实却是，他甩了她一巴掌，骂了句：“操，都不知道是谁的孩子。”转身就走。那天，Ning蹲在学校的女厕里面整整一个下午，她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她觉得肚子里的那个生命只是多出来的一块肉，异常地冰冷。最后，她回到了离开两个月的家，跪在门口，嘶哑地哭叫着：“爸，妈！”当感觉到父亲的手抚着她脸颊的那一刻，Ning知道她的世界又被补完整了，虽然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可能甚至是一辈子的前途，留下一道不可磨灭的伤痕，但家庭还是还给她一个最温暖的归宿。Ning已经在读高三，一段荒废的岁月再加上本来就不是很好的成绩，Ning没有继续读书，刚好那时候唐立礼开了咖啡店，于是Ning来到这个从小青梅竹马的哥哥店里打工。至于那个孩子，咨询了医生之后，父母交给卫宁自己决定，母亲只是整理了一下女儿乱了的长发，说了一句：“你都成年了，自己选自己的路吧，只要记住，一个孩子是母亲看作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的珍宝，但同时也是最沉重的负担。”于是，在她18岁成年的那一年，她决定打掉自己的第一个孩子，一个荒唐岁月的见证。她不知道是对是错，对那来不及出世的孩子来说，它错误地选择了一个自私的妈妈，但她无法想象，那时的她连自己都没有能力养活，要怎么再养一个孩子，她不能再给父母增加负担了。
“很俗烂的不良少女回头记是吧？”Ning自嘲地笑了笑，趴在桌子上看着外面的大太阳。
“啊，不是，每个人都有过去，年少的记忆总是不可抛却的。”张帆没想到这个开朗的女孩子有过这样的过去，那段青春电影般的过去并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印记。
“呵呵，别文艺了你，我不适合你，你的家庭不可能接受我的过往的，好孩子应该配好孩子，明天别来了。”Ning说完起身走回吧台，身后没有动静，卫宁觉得整个店里一丝声音也没有的死寂让人窒息，啊啊啊啊！好想把玻璃踹碎！
唐立礼在没工作的时候就喜欢坐在吧台前面，他看着卫宁沉默走来，幽幽地说了句：“跟他说了？”
“嗯。”还是沏茶吧，工作要预早做好啊。
“其实，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再纠缠，你值得更好的生活。”看着这个认识了20年的妹妹，唐立礼希望她能补偿自己一个被她亲手抛弃的未来。
“来切柠檬吧，你家那个小孩几点放学啊？”
面对Ning明显的转换话题，唐立礼没有接下去，他还是说：“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也对他有好感吧，不然不会告诉他这些事情，自己主动一次吧。”他知道当年的每一个细节，也知道那些事是卫宁不愿向人展示的伤口，那一年他完成学业回来，见到这个仿若重生的青梅竹马，他知道她逐年变得叛逆，但不可想象最后这一年没见，她竟走过了这么大的坎。
“什么看着我长大，不就是你四岁那年我打了你一巴掌就纠缠至今的孽缘罢了。”
“是啊，那时你还被你妈抱着连路都不会走，就打了我一巴，暴力基因作祟。”唐立礼见到逃避，也就放过她了，多说无益。
忙碌了一个下午，接下来就是晚饭时间，晚饭时间通常人不多，因为唐立礼只会做咖哩饭，而且预先做好，只要盛饭淋两勺咖哩就可以了。老板和他的头号侍应坐在吧台前面等着来接班的人，老板的那个小孩，贺乔。Ning觉得他们两个混在一起实在是福音，因为吃饭时间贺乔都会在唐立礼家做好饭，然后换他们上去吃，他下来顶一个钟，再上去做作业。不像以前，大多数是吃咖哩饭，偶尔是卫宁回家吃顺便给唐立礼打包，两个人都是不会做饭的人，唐立礼是除了咖哩饭什么都不会煮，卫宁是煮什么都是灾难。
然后他们见到张帆那着单过来吧台埋单。张帆直直地看着Ning，看得Ning有点毛骨悚然，才向她说了句：“你可以来我家吃饭吗？你还没吃晚饭是吧？我跟我妈妈说了要多煮一个人的份了。”
“好好好，去吧，晚上不用来了，她很能吃的，你们要多包涵。”卫宁还处于死机状态，唐立礼连忙把她推出去，收过张帆手上的单说：“我请，带她走吧。”然后把卫宁交到张帆手上。
“小礼。”卫宁看着唐立礼，有点慌。
“去吧，别失礼人就好，好好玩。”唐立礼笑着把两人推出门，看着门关上，有种嫁女儿的感觉啊，见鬼！他知道张帆刚刚那句话的意思是他家人完全理解他的选择，也乐意接受卫宁成为他们的一分子，居然真的有点感慨，有点想哭，真见鬼。他看到一个穿T恤休闲裤的少年推开门，笑着向他走来，他也不自觉地笑了，终于可以吃饭了，一个人吃晚饭可能有点孤单，不过不是咖哩饭就很好了。澳洲风景好啊，去新西兰看爸妈的时候顺便过去吧，可能那时候都有小孩了，抱着小baby的卫宁啊！
唐立礼坐在父母家的院子里的花架下，果然是地广人稀啊，这么大的院子。伸了个懒腰，唐立礼摊在藤椅上看着头顶的绿色植物，阳光穿过叶子的缝隙一点一点打在地上，为什么他要在这个时候过来呢？搞得一年炎炎夏日占了绝对多数。刚看完在北半球的小情人的email，还有三年才毕业，还有三年劳燕分飞的日子要过啊，虽然想整个假期都黏在一起，不过大新年的，总不好意思把人家儿子拐来新西兰。不知道Ning走了之后接替她的唐秀跟做临时工的大学生能不能应付这个月，Ning前天发emai给他说要过来，不知道真人怎么样了，每次都是email、视频，都两年没见了，上次见到她抱着刚满月女儿的照片好像胖了点，不过刚生完是会发福的。还在胡思乱想，唐立礼仿佛听到身后有人轻轻地叫了一声：“小礼。”他转头，见到斑斑点点的阳光下，站着当年的那个女孩，扎起的长发，还是那么灿烂的笑容，眼眶红红的，定定地看着他。唐立礼起身，轻轻地抱住分别两年的青梅竹马，眼睛热热地，泪水迷蒙间，他见到院门前站着一个抱着孩子的男子微笑地看着他们。
Fin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短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