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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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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面十分尴尬。
——死木头疙瘩,看见他就像撞见鬼一样。
真是没见识的穷酸书生。——
陈季陶看着那瘸腿书生哆哆嗦嗦地从坑里把自己扒拉出来,然后又颤巍巍地用拐杖把身体撑起来,又紧了紧身上的书箱,拍了拍衣衫上的土灰。
他心里暗恨,便又横了那书生一眼。可由为过于娇气的容貌,倒显得那眼波横流,似嗔似怨,带了一点年少的傲气。
这一眼明显撇给了瞎子。
张水生正忙着划拉从书箱里倒出来的书,他腿脚不便,行动只能拄拐,跌跌撞撞地一本一本往回收。
陈季陶有些看不下去,却也强行忍住了,像尊佛爷似的看着书生手忙脚乱。
等张水生终于收拾好了,他杵着拐站在陈季陶两丈之外。
阴风越做越大,有如高高呜咽声扫过般若寺的破门,破门嘎呦一声——顷刻间倒塌在地,飞溅起一地灰尘。
张水生定神去看陈季陶,又恰逢雷电从半空中竖劈直下,透着蓝紫色的白光恰好印在陈季陶的脸上——显得他如画本里吸人精气的妖邪。
门外是雨滴噼啪敲击在地上的声音,伴着呼嗬的妖风,好似是刀刀割肉的利刃。
——真是进不得,退也不得。
张水生强自镇定地握住拐杖,朝这寺中唯一的活人(也可能并不是人)身旁的火堆走去。
唯一一点微弱的火苗被穿庙而过的邪风吹的东摇西散,眼看着就要熄灭,陈季陶忙拿手去护住那点微弱的火光。
有零零散散的火星自他的指间迸溅出来。荏弱火光照着他的脸,刚刚还僻如妖邪的容颜,此刻却沾染如同佛像般的悲悯慈悲。连影子都被晕染上了一层神性的金边。
张水生暗自松了一口气,想这人背后有影,也并未暗害自己,应当不是鬼怪。自己也是大惊小怪一场,唐突了这位兄台。
他默默地向陈季陶身边挪了挪,可这人想是被他一惊一乍唐突了,又将身子转过去背朝着他。
张水生又不敢看他,只得低着一张脸,瓮声瓮气地赔罪:
“兄弟见谅,我看兄弟你容貌神异,风度不似常人。
此处又是荒郊野岭,鬼神易扰之地
若有冒犯,请兄台见谅。”
陈季陶虽然将身子转过来,却也并未言语,显然是不愿理他。
“请兄台见谅。”
张水生再次作揖,低垂着脑袋朝向他,有一截青色的发带顺着他的动作从头上耷拉下来,混着乌木黑色的发尾。浆洗后半新不旧的灰袍子像个麻袋一样套在他过瘦的骨架上。
是个苍白瘦削的平常书生,日子过得应当不太好。
“你叫什么?”
陈季陶并没有起身扶他,张水生觉得有点尴尬,就自行直了腰平视他。
张水生并未想到这男子言行异于常人,因此一时半会没有反应过来。
“我说你叫什么?呆子,你怎么不说话?”
“我叫?……嗯……我叫张水生,是这次开恩科进京赶……”
“哦,原来是从乡下来的书生,我说身上怎么一股穷酸气。”
张水生话刚说道一半就被男子打断,又被恶意挖苦了一句,心想这人与自己素不相识,虽然自己也有不对的地,一上来就冷嘲热讽,真是小肚鸡肠。
白瞎了这张好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