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墨》三耳仔

5、落花间 (1)

　　凉风飒飒，暖日稀薄。
　　穿过那条窄小肮脏的巷子，侍墨顿住脚步，回过头，看见五六个衣着光鲜，面容猥琐的汉子不怀好意地跟在后面。侍墨掸了掸如雪皓衣上沾染的粉色花瓣，叹了口气。
　　“几位跟着我，有何贵干？”
　　“听说你昨天砸了我们的场子？臭丫头，敢惹我们西城四霸，你活得不耐烦了。仔细看看你倒是长得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卖到窑子一定值个好价钱。嘿嘿，我们可不是吓唬你，不过只要你能伺候得我们哥几个高兴，这件事也就算了。”说着那个满脸胡茬的男人一脸色相地伸手想要去摸侍墨的脸，却被侍墨厌恶地躲开了。
　　一听到“臭丫头”三个字，侍墨的脸忽而变得煞白，加之胡茬男放肆轻薄的言行，怒气引得那双颊染了抹病态的胭红，像刚熬敷过一层粉白的胭脂，有种柔弱而冷艳的美态，看得那个几个粗鄙汉子心里猫爪似地痒。
　　“啧，啧，我看你们才是活腻了，惹恼他，下场可是很惨的哦。”不知何时，路口旁开得正好的桃树上立着个少年，十七八岁的摸样，同样一袭不沾尘的白衣，俊秀的脸上露出玩味的笑，那模样很是可爱，让人想恼却又恼不下去。
　　“侍墨，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居然被人称做‘臭丫头’，你一定很生气吧。你想收拾他们就尽情地收拾，师兄我不会拦着你的。不过做人一定要厚道，记得打的时候出手重些，你不把他们打得面目全非，只是不轻不重地落一身青紫，到时候万一被别人认了出来，他们岂不是很丢面子？”
　　“哼，就你唯恐天下不乱。不过出手教训教训也好，让他们长点记性，下次可就保不准能遇到像我们这样心善的人了。”
　　侍墨偏着头佯装嗔怒地瞪了一眼树杈上笑嘻嘻的少年，从腰间摸出一枚细薄纤巧的竹片，弹指一挥，就射断了为首的胡茬男的腰带，然后优雅地转过身对着少年，唇角微扬，莹眸清亮。
　　身后那人的裤子滑下，露出里面脏得发黑的底裤，还捎着一股臭哄哄的味道。他的跟班个个捂着嘴，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噗，哈哈哈．．．．．．”少年姿态潇洒地跃了下来，扶着侍墨一副笑得快断气的模样，随后拼命喘了几口气，平复了气息，撒娇似地扯着侍墨的袖子道，“我饿了。”
　　“看了那么恶心的东西你还吃得下？真怀疑你上辈子是不是饿死的？”侍墨颦着眉心一边抱怨，一边掏出做工华美的绣囊，抖出几块碎银铜板数了起来，那认真的程度不亚于研究一本武功秘籍。
　　“欸！师兄，银子都快被你吃光了。”
　　“嘻嘻，谁叫你宠我嘛。”身量相近的少年缩着脑袋一个劲地往侍墨怀里蹭，一脸的狡黠。
　　这时胡茬男已从跟班身上扯下腰带系好，却发现眼前两个神仙般漂亮俊秀的人儿自顾自地说着，竟丝毫不把他放在眼里，再想到刚刚的羞辱，不禁怒火中烧，吼道：“管你们是男是女，通通抓到瑶渊阁抵银子。你们这群笨蛋还不快动手给我把他们抓起来。”吼完他那群跟班个个摩拳擦掌，亮出自己蝤结的肌肉，弄得指节腕骨噼啪作响，想仗着魁梧的身躯将这两个纤细得似弱柳扶风的俊俏少年吓倒。照理来说应是不费吹灰之力，可好像事与愿违。
　　“哼，一群四肢发达，人头猪脑的丑八怪，想捉我们，等下辈子吧。”少年从侍墨怀里伸出脑袋做起了鬼脸，侍墨又叹了口气，有些哭笑不得。
　　“师兄，你多大了，还这么孩子气。”
　　“非也非也，难道像其他师兄一样不苟言笑扮深沉？只怕不到一天我就会把你闷死。”少年瞟着逼近的大汉，学着夫子摇头晃脑说着，“你还是快点把他们解决了，我在老地方等你。”尾音一消，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一阵白影晃过，少年已不知所踪。
　　侍墨望着白影逝去的方向理了理衣襟，神情有些忧虑。
　　“承乾师兄说的没错，师兄你也就胡说八道和逃命的功夫厉害。”
　　再看看那些壮汉和胡茬男面面相觑、惊疑不定的神情，冷笑攀上嘴角，决定来个先发制人。眨眼间人影一闪，兔起鹘落，壮汉和胡茬男面色菜青，连句呻吟都没发出就到地不起，昏了过去。
　　瞟都没瞟一眼地上横陈的“挺尸”，侍墨好整以暇地甩了甩袖子，秀丽的脸上神色如常，施施然地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