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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第 29 章 ...

  •   太子深夜怒出宜秋宫,下令出驾九成宫前,不允栖琅阁一干人等出现在自己面前。
      第二日,就在众嫔妃前往太子妃宫中请安时,太子再次下令—迁居九成宫避暑期间,东宫所有宫务杂事交由留守总管大太监,令太子妃着日移交对钥账册等。

      宜春宫
      太子妃王昭芸内心暗喜,表面镇定地跪地接令,等到堂下众人离去,面上终于露出笑意。
      “嬷嬷,本宫这也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嬷嬷恭敬地朝她贺喜,面上的烫伤养得很好,只一细眼瞧,还能看出不一样,“娘娘是太子妃,整个东宫除了太子就是您最大,旁人献媚再惹太子青眼,却也越不过您去。”
      这段时间跟在太子妃跟前伺候,她已经摸清主子的心声。自那日太子折腾后,主子性子也变得偏执奇怪,生气或高兴的点都不在她理解范围内。
      但是,只要强调主子的正妻位置,强调太子妃的殊荣和体面,永远不会错。

      王昭芸听她说完,笑意更深,“妩媛阁那个宫女处理了吗?”

      嬷嬷左右看看,凑在她旁侧耳语几句。

      王昭芸挑起一边眉,冷笑一声,“崔莺莺便是知道本宫算计她,又能如何?太子要了人,那必定是没活路了。”

      嬷嬷听得心口直跳。
      对,就是这样。
      这种轻描淡写说一条命没了的人,绝对不是她自小伺候的女郎。以前主子虽然性情骄纵,时常摔打,但是从不...恶毒。
      还有,太子明知主子算计崔氏,缘何不追究过错,竟然还帮着遮掩?
      百思不解,最后只好归于太子和主子之间有着他们这些下人不知道的秘密。

      嬷嬷垂首盯着身前地板,想起每次太子留宿后,所有伺候的都被遣到远处,天一亮,太子被那群煞神般的侍卫簇拥离去,娘娘那总是死狗一般的趴姿,和膝头上好几日都不见散去的淤青。

      主子受折磨,性情大变,就连同娘家的来往都不同于往常,连亲娘递进来的请安折子都推拒了,也只有自小疼她的二郎君才能见上几回。每次却也是争执不休,破碎收场。
      真是孽呀。

      她又想到今日请安时众人议论栖琅阁那位的话,道:“娘娘,栖琅阁的那个惹了太子不快,您看此次随驾是不是便将她剔除名单?”

      “蓬莱州跟个冷宫似的,就让她跟着吧。”王昭芸淡淡道,她现在没心思在乎什么昭仪。
      原本担心自己离宫,东宫宫务大权都要暂时移让给崔氏,愁了好几晚没睡好。
      离宫避暑,一去便是三个月,崔氏在宫里各处安插人手,等她回来,万事受掣肘,也不好收拢人心。
      她在崔氏入宫前算计了宫中众人,让他们不喜侧妃,若是给了崔氏时间,一但拢好心腹,必成大患。
      幸而太子将宫务交给了大管事公公,她得好好筹算怎么拉拢。

      嬷嬷在请示是否需要同家中传个信,王昭芸面上一冷,“不必。避暑而已,不是大事。”
      太子缘何不亲近崔氏,不就是因为她听话嘛?
      太子说地对,尊荣和地位是皇家给的,便不能生出二心。前后摇摆不定,最后死的只能是自己。
      再说家中有什么用,无非是说将妹妹送进宫中,要么就是问自己是否有孕。

      她手掌不由落在自己膝头。
      孩子?她这辈子都未必能有孩子了。女人无子,那尊贵和权势便自己去争吧。

      正出神间,有外间伺候的进来传话,“请娘娘安,管事公公孟公公奉太子令前来请安。”

      王昭芸:“请进来吧”她扶着嬷嬷的手站起身,轻声道:“去把我嫁妆中的那一匣子湖珠拿来。”

      嬷嬷不敢假手别人,亲自去拿。

      这一匣子湖珠是老爷在江淮地区的学生贺寿时送来的,颗颗如杏仁一般大小,胜在品质上等,莹润有光,触手温凉,寻常一颗镶嵌在珠花上都能算做上品。这里可是有足足百颗。

      王昭芸毫不吝啬,看孟公公笑嘻嘻地收下,心里便有谱了。
      侧殿后方是对接庶务宫牌的,期间有絮絮声传来,小孟子同太子妃说笑了几句,见底下人点头,放了茶盏起身打千。

      小孟子:“娘娘,奴才收管了东西,必定会妥帖保管,等您从九成宫回来,再完好归回。”

      王昭芸心说这是在说以后宫中大权还是她的。
      客气的笑容顿时变得真诚许多,正要吩咐人送他出去,却见小孟子上前伸手,“娘娘关心小的,小孟子知恩。方才进来,瞧着院中瓮中的荷花开地好,斗胆送娘娘去赏个景?”

      王昭芸只当他是献宠,只是几步远,乐得卖他脸面。
      出了大殿,沿长廊散着步,却见他侧脸朝身后的摆摆拂尘把,王昭芸示意嬷嬷们往后去点,“你这是有话同本宫说?”

      小孟子低着头,依旧恭敬谦卑,“娘娘是个善心人,小孟子有个哥哥,托小人脸面在宫里寻了伺候泥土的活干,若不是娘娘开恩,只怕早就连日操劳,魂归他处了。”
      “为着这份情,奴才得了一桩机密事儿便想着和您说说。”

      远处的嬷嬷不敢上前,只看见太监扶着娘娘一路行着,一直到顺顺当当地到了荷花跟前。
      真的是在献花?

      然后她看娘娘像是没走稳,突然踉跄一下,得亏是另一只手撑在了院中瓮沿上,不然必定是要磕到脑袋的。

      嬷嬷急忙撵上去搀着人,却见娘娘搭在小孟子手背上的手紧紧攥地都起了筋,大夏天脸白地像是纸一般。
      嬷嬷急道:“娘娘,您没事吧?”

      王昭芸摇摇头,视线落在小孟子一直低着的头顶,过半晌,松开僵直的手指,“孟公公今日请本宫赏的花真是好看,赏!”

      小孟子打千,声音闷着道:“谢娘娘赏。奴才告退。”

      头顶骄阳炙热,王昭芸却生出了一身冷汗。
      她一把将瓮中开的正好的荷花拽了摔在地上,咬牙切齿道:“这个贱人!”
      进宫前同她处处争锋相对,进宫后又争她的正位。如今还有脸做出那等下作事,还是跟她最亲近的二哥。

      她冷声道:“给家里传信,就说....”

      不能!不能传信!

      太子已经知道原委,原本就用不着查,崔氏身边伺候的一拷问,保准说个明白。
      现在不过是省点麻烦,想要捉奸在当场罢了。
      若是事情是从她这里漏了音信,父亲必定会死保二哥。不能不保,因为这是混淆皇家血脉,一不小心就是谋反、杀头灭族的大罪。

      到时候崔氏必死,但是她也会被查出来。
      她不能冒险。

      嬷嬷等不到下文,抬头看主子面上一阵红一阵白,“娘娘,要给家中传什么?”

      王昭芸又将地上沾了泥土的花捡起,不知想了什么,沉声道:“不说。什么都不要说。”
      就当自己不知道,从未听过这道消息。

      她不敢用如今本就不稳的太子妃位置去赌,她只是一个女子,但是父亲不一样。
      即便窗户纸捅破,太子也会权衡关陇一族的扶持,父亲必定会有更好的解决方式。

      母亲出嫁前曾教导她: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唯有母族荣光,才可保地位长青。
      不是的,太子妃由谁当,要看谁能争。
      父亲可以将族中其他女子送来替换自己,太子也可抓住一点瑕疵取她而代之。
      那她就要不折手段成为那个无法取代的人。

      朗朗乾坤,一袭石榴红宫装的女子轻轻拭去手上的点点尘埃。
      心说:二哥,妹妹只能对不起你了。

      /
      /
      迁宫并非易事,一路仪仗卤簿,浩浩荡荡地赶到九成宫,已经是星河满天。

      远远地瞧着圣上所在的宫殿灯火通明,一直到假山掩映,只闻桨板破开水波的声音,再无其他。

      左佳慧搓搓手臂,借着李嬷嬷手中的四角宫灯,努力瞪大眼睛看向身周,可惜除了黑黢黢的小山石影,什么都没有。
      “还要多久才能到呀?”她觉得已经过去好久了。

      蓬莱洲接人的大太监回道:“回良娣的话,从岸边行船至蓬莱洲,要两刻钟的辰光。如今天黑,奴才们不敢划得快,若是碰着了,那可真就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左佳慧顿时不再说话,兔儿似的大的眼睛巴巴地瞅着船行的方向。
      幸亏这船不是孤零零的,隔空看着行在前方的那一只宫灯,左佳慧心里安定下来,抓了嬷嬷披在身上的袍子,蜷着眯起盹了。

      等到一行人上到蓬莱洲,已经是戌时。
      陆霜云同她叮嘱几句,目送四五个内侍跟在她身后去了偏殿,这才进门。

      蓬莱洲并非冷宫,但是却有‘小冷宫’的称号。
      算来,上一个在此地久居的宫妃还是先帝的一个罪妃。

      一脚踏入寝居,却见内里早已安置妥帖,和栖琅阁大差不差。
      毕竟不是在皇城,她眼看外间处处都是精心安置的,便是茶用器皿都更换成上等汝窑白瓷,便知郑公公的心意。

      内间是寝所,伺候的内侍自然不能随意踏入,陆霜云示意秋露看赏,道:“侧殿慧良娣那处可妥帖?”

      大管事太监姓刘,四十出头的年纪,以为自己一辈子就要稀里糊涂地守着一座孤岛了此残生,不想今年入夏求到九成宫大公公那边,却不允许他下岛,还说这岛上将来要住贵人。
      他求了许久,终于探出一点口风。
      原来这位东宫昭仪娘娘是郑公公的人,若是讨得这位主子开心,不愁一道小令便把他带回皇城。

      花了不少银钱,托老关系才谈听出这位昭仪娘娘和同一宫中的慧良娣关系极好,他哪里敢怠慢。

      一听问,急笑脸相答,“娘娘放心,侧殿早已洒扫干净,一切照着宫里贵主的位份做了最妥帖的布置,慧良娣必定歇地安神。”

      陆霜云点头,等人走了,看向林姑姑,“吩咐伺候的准备热水吧。”
      此地四向有风,不仅没有盛夏的燥热,倒是有几分入秋的冷意。
      泡上暖呼呼的热水澡,黑甜一觉最舒服了。

      半刻钟后,秋露伺候主子进里,中途猛地想起自己忘记拿玫瑰香露,请告出去。
      拿了香露,刚一转身,却见室内不知何时站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她险些吓地喊叫出来,却也是抖着声音请礼,“请太子安。太子您....”

      “你家主子最近有没有提起孤?”

      秋露脑中急智,“回太子话,主子日日念您想您,眼看着这几日茶不思饭不香,人都瘦了不少。”

      是吗?谢玄稍微气顺了。
      自那日深夜出走后,宫中对他的流言更上一层楼,说昭仪不满他暴行故而反抗,结果惹怒太子险些被降了位份。
      一时同情云昭仪的人更多了。

      谢玄屈于这样的流言,却心里委屈:明明最应该被同情的人是自己才对。
      可惜那日口急下令不叫栖琅阁的人来见,便是想看她怎么赔罪都没了台阶。

      他看秋露手中拿着香瓶子,早已熟知心上人沐浴习惯,便道:“东西拿来,孤去送就好。”

      秋露觉得还是自己去比较好。
      若是太子像方才那样突然出现,主子必定跟她一样受到惊吓,没准还要再恼上一回。

      可惜心里千千结,抵不过太子一意孤行。
      秋露眼睁睁看着太子步伐轻快地往耳房去了,忙在中贯处听动静,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别再吵起来了。

      没一会儿,有女子惊呼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像是被什么捂着嘴的动静。
      秋露嘟嘟嘴:看,主子肯定受到惊吓了。
      就在她犹豫要不要请林姑姑进来想办法的时候,有水声淋漓,还有女子娇嘤和男子低低求饶的声音传来。

      秋露:“???”
      下一瞬猜到里间发生了什么,急忙面红耳赤地退出屋内。
      她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搞不懂男女之情。

      一出门,就被暗处站着守岗的人影吓了一跳,她捂着咚咚狂跳的心口,没好气道:“你就不能站在有光亮的地方吗?”

      周风看她一眼,“不能。”
      站在有光亮的地方,就能听到主子被昭仪娘娘捶的动静。
      他不想年纪轻轻就听到太多秘密。

      果然,又被那个小宫女狠狠地剜了一眼。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 2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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