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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夜的第三章 ...
1922年春。北平。暗流涌动。人心惶惶。
我已经离开这里七年多了,这里的变化让我猝不及防。
西长安街竟然修起了柏油路,曾经“无风三尺土,有雨一街泥”的京城土路渐渐地沉入时代变迁的墓里了。最繁华的主街上连有轨电车也开始修起了。
商铺林立,市井喧嚣,但掩不住人们 “上一次动荡后的创伤” 和 “下一次动荡前的恐慌”。我在回来的船上就听说了,直系奉系军阀刚把皖军打败控制了北京城。这眼看着,直系奉系又要打起来了。
我庆幸在这军阀混战的京城里,没人再去关注我这个晚清留下来的旗人的种了。
就算有,应该也认不出我了吧?我和七年多前离开这里的时候变化太大了,不仅是身高,发型,着装,身材,连内里都变了,变到连我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按照我最后收到的那封家书的地址,我寻上了四叔的门。可是四叔竟然早不住这儿了,只托人转交给我一封信。
我接过这封信,一时竟没有勇气打开。
上一次收到四叔的家书,齐家整个家族都没了。这一次,又写了什么呢?
兜里揣着这封信,我漫无目的兜兜转转地走在清晨的街道上,一抬头竟然到了果子巷北口外,恒泰茶铺竟然还在。这茶铺明朝时就有了,竟也躲过了这么多战乱的侵扰还立在这儿。我记得儿时我曾贪玩和家里仆人来这里取过茶,当时老板和家丁在那儿“雀舌,雨旗,龙芽,毛尖”地说着一堆词我听着绕嘴,反倒不如门口的那副对联吸引我,没想到那对联竟然也还在---
“恒得雨露滋仙掌,泰转阳春益寿眉。”
如今再看到这对联,我除了皱眉,再没有别的情绪了。茶铺还在,喝过益寿茶的人却都没了。
不能更清晰地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物是人非”。
我坐到了茶铺对面的小茶馆里,点了一杯香片。终于有勇气打开那封信。
读完。
我痛恨在军校里学习的那项技能,教官曾教导我们,读东西的时候,不管读的是什么,都要过滤掉所有的情感直接摘重点。我竟然忽略了四叔言辞里的情感,清晰,快速,明了地摘出了几个重点。
一,阿芙蓉膏害死人,四叔也走了。这封信竟是他的遗书。
二,我是齐家这一脉实实在在的最后的一个人了。
三,杀我齐家一族的军阀早已荒诞地死去,我寻仇无门。
四,四叔临死前把齐家祠堂转移了地点,地址告诉了我。
五,家族的尸骨,遗物全都找不到了,甚至建不了一个衣冠冢。
六,四叔让我投奔长沙九门齐家,以求回国后可以在乱世中自保;
七,四叔最后的遗愿是,让我长长久久地活下去。
我把意识从信中抽离出来。将信撕成碎片,就着茶水吞了。
茶馆里的清晨喧闹得很不真实,赶完各项早市的“跑晓市”的人,手里提着花活箱子的,身上背着玉器袋子的,肩上挑着箩筐的,手里推着小车的,都挤在茶馆的长凳上一人一碗茶在手,仿佛一碗茶就能消除过早起身的疲劳。
只有我,一杯茶下去,身子更重了。
这里的热闹不太适合我,转身走出去,可是走向哪儿呢?
我知道我应该去祠堂祭拜,但是我没有这个勇气去面对列祖列宗。
至少现在还没有。
于是,我踏上了南行的路。
------
到了长沙找到齐府的时候,我报了名号,很快就有人把我接了进去。我看见了那个传闻中的“九门神算子”齐家八爷。用四叔的话说,我们没有血亲,但是很有关联。齐八爷招呼我落座,我大致地说明了来意之后,他仔细地打量我,又让下人去招呼小八爷一起来见客,下人回复说,“少爷又跑出门给人算命去了。”
齐八爷很会审人说话,没有过多的寒暄,和我直奔正题,“你来投靠长沙九门,你可知九门是什么?”
我恭敬地回答,“略有耳闻,当年我住在京城的时候,就知道京城有九门,因此才有了官职 ‘九门提督’ 一说;长沙是个城,也有九门,只不过,是走货的九门,要想在长沙城里进货出货,自然是要恭敬地拜个门的。”
“嗯”,齐八爷似是较满意我的回答,继续说道,“看你年龄,也没比我那不孝的逆子大几岁,却比他沉稳了太多,看来自是过早就经历了一番风霜。京城齐家的事我也有所耳闻,你我两支齐家虽不熟悉,祖辈上却也确实是有往来的。你如今落难投靠于我,我只能说,愿意如你四叔所愿替你找师傅学本事,只不过是九门相关的本事,不知你可懂得是些什么。”
我低头恭敬答道。“知道些,如今这乱世,只要是本事,我都想学的。”
齐八爷捋了捋胡子,点头说,“你倒是勤勉,我那小儿真是比你十之一分都不如啊!不过,世事难料,这以后啊,你也未必入我齐门,入哪门还不一定呢!”
我听懂了他话里有话,想起齐家一向以神算子而出名,就说道,“八爷,恕晚辈冒昧地问一下,我刚才一进门的时候,您是不是就早已把我的命数算过了。”
齐八爷沉思了一下,还是答道,“嗯,你貌相不似凡人,进门而来时的气势,老朽想回避都回避不了啊,哈哈!”
“那不知八爷算出了什么?可否透漏一二?”
“怎么?在我看来,你可不是那种听命信命之人。”
“八爷,不怕您笑话,晚辈在德国留学时,学了西方的自然学科,那会儿自是不信这些的。但是近两年,经历了一些不寻常的事,有些事倒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了。”
“哦,这样吗?你遇到了什么异常之事呢?”
“那八爷又在我身上看出了什么异常之事呢?”
“哈哈,你这小子!别的我也不多说了,只能告诉你,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知,你是......”
“是什么?”
“双魂之身,双生之人。”
“八爷,恕晚辈不懂,此为何意?”
“哈哈,不急,不急,日后自然见分晓了,老夫只能说,着实有趣,着实少见啊!”
八爷不愿透漏天机,我自然是懂的,但我真的很想知道,他能否看到我身边的鬼魂。
但八爷却继续说,“我给你找个厉害的师傅,只不过,你要做好心里准备。”
“怎讲?”
“一,要拜他为师,没那么简单,先要经过考验;二,他收的徒弟,活得久的没几个。端看你以后的造化了。”
我起身行礼,“多谢伯父。师傅厉害就好,我会成为他活得最久的徒弟。”
“好,那你先去闯九门阵吧!闯过去,你就是他的徒弟了。”
------
晚上,我被人蒙上了眼睛,一直带到了地下很深的地方,我一边默默估计着可能达到的深度,一边揣摩着这入门前测试的用意。如果只是测试我现有的功夫,其实也没必要,我如果功夫特别高,也不用拜师了,所以我估计他们测的可能是我的基本功,反应速度,习得速度或者韧性德行之类的,当然,我现有的水平一定也是要探探底的,我虽未告知任何人我读过军校,但是从那里带出来的一身气息,相信齐八爷也是感知得到的。
再次获得视线的时候,其他人都离开了,我眼前是一副刻在石碑上的简略版长沙地图,上面清晰地标着九门的名字,但是此九门非彼九门,是真实的城门的名字。黄道门,得润门,驿步门,潮宗门,通货门,湘春门,新开门,小吴门,浏阳门。
我注意到这九个门的名字其中八个都是挺正儿八经的城门的名字,就这个“小吴门”,听起来倒像是个人名似的,小吴,倒也有趣。
石碑上面还写着,进了这里就是进了缩小版的长沙城,需斩了“冷鬼”,能活着从九门里的一门出去,就算通关了。
我看着这任务,觉得有趣,我向身边的空气问道,“诶!你们鬼不都是冷的吗?何必还要把这里这一只特意称呼为冷鬼?”
一如既往的,我身边的那只鬼并未搭理我,但这并不妨碍我单方面地和它沟通,“不过话说回来,你这只鬼是冷是热我倒真不确定,就碰到过你一次,当时过于激动竟然忘了感知温度,要不你再让我摸一下?”
空气中当然没有任何回应。
我现在已经莫名其妙地练就了这样自说自话的特殊本领,觉得每日逗一逗这只鬼,已经变成了生活仅有的乐趣,帮我保留了最后一丝残存的幽默感。让我知道自己还是一个活着的能讲话沟通的人。因为大多数时候,我都行在路上,无人可以说话。
开始之前,我最后逗了它一句,“喂!不知你胆儿大胆儿小,一会儿撞到鬼可别害怕!”
然后我就闯起了关。这和我在德国训练时要闯的那些障碍着实是不一样啊。那时都是一些士兵练体能和速度的障碍物或者是模拟实景战场的残垣断瓦,而这里呢,艹!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来到了说书先生口中的武侠世界。
这飞过来的无数支剑弩算是怎么回事?古代战场吗?幸好我够敏捷,闪了过去,只刮了一点轻伤;
这特么会动的石人又是什么鬼?淫巧机关吗?跳到上面去再说吧,要不就得被活活夹死;
壁孔里喷出来的红色粉末又是什么化学物质?味道奇异,怕是有硫物质,捂住口鼻赶快跑开;
艹!这特么是道什么门?要打开它还得先研究一下星理吗?这有点为难住我了,这不在我学的学科知识的范畴之内啊!
眼看着后面的红色毒气越来越近了,谁知这时地上不知从何处滚过来一块亮晶晶的圆石,离远一看倒很像是黑暗中的一颗星星,我望着那石门上的星盘,突然顿悟了,把这星星捡起,按到了星盘上唯一的那个缺口内,石门果然就开了,然后,我就正面遭遇了我这辈子见到的第一个女鬼。
真特么的颠覆我的世界观啊!
原来这地下缩小的长沙城竟然就是一个大墓,而我前面闯过那些关后终于进了这最后的墓室,棺材里面的女鬼被惊扰爬了出来,一身暗紫色的烂布衣料里裹着肮脏干枯腐臭的皮,头发如杂草粗糙蔓长,面部表情无比狰狞丑陋,看一眼都觉得会恶心终生,指甲极长软趴趴地耷拉在四周,真特么的,一言难尽啊!
她袭过来前的最后几秒钟里,我只来得及问了身边那只鬼一句话,“艹!你不会也这么难看吧?”
话毕就和那女鬼缠斗上了。她虽是只女鬼但是招式竟然很凌厉!如果能忽略她一身恶臭的话我倒是愿意和她多过几招。但我现在只想快速解决她。我不知道子弹能不能打死她,我的弹药有限,不想轻易浪费,况且,这颠覆我世界观的东西让我严重怀疑子弹能打死她吗?我用手术刀划了她全身几个要处,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想来这些弄不死她!不对!她特么早死了!我怎么可能弄死她?得想办法把她制服!
她奇长的指甲就想往我脸上抓,似是要摘掉我的墨镜一样!我一边掐着她的脖子一边向后躲去,快速观察四周有什么能够为我所用的,我注意到棺材旁有一个窑罐,我用力把她的脑袋塞进去,她竟然自己用头大力磕地,把罐子砸碎了,张嘴向我啃来!我眼疾手快地再一次拎起她把她直接按进了她的棺材里,一脚踩着她,用手大力把棺材盖盖上,然后就死死地趴在棺材盖上面,任她在里面各种撞击挣扎就是不松手。可是,这也不是个长期的办法,我想起我的任务,是斩了这只冷鬼,我开始分析,一,为什么是“斩了”而不是“杀了”或者别的动词;二,为什么称她为“冷鬼”而不是“热鬼”或者“丑鬼”之类的。既然是冷鬼,一定怕热吧?难道可以烧死她?如果烧了她,这室内的氧气将在几分钟内耗尽呢?够不够我找到出去的生门?不对,烧死她应该不算是斩了她,那要是想彻底解决了她,是不是需要一把烧得滚烫的斩刀呢?是了。我应该寻找的,也许是一把滚烫的斩刀。我于是一边压着棺材盖,一边向墓室四周找去,我此时无比庆幸我的眼睛有黑暗中的视物能力。抬头的时候,真的就发现了棺材上方就悬着一把古金斩刀。只不过,我要够到它并且要把它点着,可是如果我去够它的话,就压不住棺材盖,女鬼势必要爬出来也许就能从我脚部开始吃了我。怎么办?
突然间,我脑袋里灵光一现,倒不一定要“刀就鬼”,也可以“鬼就刀”的啊!我于是尝试着把打火机点燃向上抛去,那斩刀果然一遇明火就燃,然后,我大力推开棺材,趁她意外之时,拽起她的身子就跳到棺材盖上用我全身的力气把她向上抛去,可惜不是她的脖子碰到了斩刀,而是手臂,她的一只手臂果然迅速地着起火来,她痛苦地跌落在地试图扑灭身上的火,机不可失,我立刻向上跳去,拔下上方的斩刀,它特别沉,我费力地拖着它向那只还在嚎叫的女鬼走去,任斩刀在地上划出了鬼魅的仄仄声。
那女鬼看着我,估计是像看到了地狱里的阎罗,她竟然开始戚戚然起来,她竟然用哭腔开始和我说话,“我也是一个可怜的女子,为何不放过我?让我出去吧。”
艹!鬼特么的能和人说话吗?我又想到了身边那只从来没发出过任何声音的鬼。
先不去想,我先回女鬼道,“你可怜?!你可怜就不会被九门的人镇在这里!你虽丑陋,但很不幸,我看到了你的眼睛,我这人别的本领没有,但看眼睛就能看出谁眼里藏着龌蹉,谁眼里藏着无辜。很不幸,你的罪孽藏无可藏。”
说完,我就毫不犹豫地挥起斩刀砍了下去!
她瞬间就烧尽了。
我浑身无比畅快!总算不用再闻这恶臭了。
但不知为何,此时,我突然想放放水,特么的,之前和八爷说话时茶喝多了。
我走到了墓室一角,解开裤子,舒爽地释放了出来,却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我转身问向周围的空气,“我放水,洗澡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能看到?艹!我在你这里是不是一点隐私都没有了?真的,和你商量一下,你如果长得和她一样,请你现在立刻就滚开我身边好吗?”
斩了女鬼后,我又一路摸爬滚打,带了一身擦伤地终于找到了一个门出去了。
没想到一出去就看见齐八爷站在门前笑着看我,意味深长地说道,“果然,一切都是天意!”
什么天意?我顺着他的目光向后看去,发现身后的门上写着 ------
“吴门”。
夜的第三章,悲恸,颠覆,震惊,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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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黑瞎竟然敢骂吴邪滚开!作死的节奏!等着后悔去吧~
今日是“被调戏的”鬼魂邪和 “抵不过命运安排的”大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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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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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夜的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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