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男频文里登基为王（快穿）》人间乐

45、父女相争，上下异心

　　“陛下，臣有一事禀奏。”

　　早朝时分，面对晏芷兰突然的起身和发言，其余魔族进食的动作完全不曾停歇，将她无视了个彻底。

　　且不说她半魔人的身份，就拿魔族最看重的血脉等级而言，在坐者的能力皆不低于她。因而，即使有尹其琛的封赏在先，他们仍不屑于将她看在眼里。这份不以为然落到明面上，便是无声的忽视以及态度的轻慢。

　　晏芷兰似乎对此早有预料，她神色平淡地扫过周围散漫的魔族。一不小心扫过那被吊立在一旁的人，她不由得闭上了眼。

　　那人双手被绳索捆住，挂于长钩之上。即使遭千刀万剐，他仍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他扬着头，眼中的恨意甚至能将她刺伤。他环视着周遭的仇敌们，似是将他们刻入骨髓。

　　直到察觉到那道避让的目光后，他莫名冷笑了一瞬。他直愣愣地回瞪了回去，直逼得晏芷兰再次睁开了眼。

　　他的下唇早被他咬得血肉模糊，而他则虚弱地张了张嘴，无声却夸张的比了个口型——

　　伪善。

　　读懂了他的唇语后，晏芷兰心一颤。有那么一瞬间，她想偏过头，去看看叶健的表情。但她又害怕在他脸上看到习以为常的冷淡，反倒显得她无比异常。

　　因而，她猛地移开了目光，转而望向归长虹所在之处。在她仓皇失措的目光下，归长虹正神色自若地喝着酒，似是对这一切都漠不关心。

　　甚至于，那饮酒作态还并非借酒消愁的狂饮，而是脊背挺直，仪态端庄地品尝着杯中的美酒。

　　归长空表现得太平静了，就仿佛不知道这修罗地狱之中的惨状般。

　　但他真的不知道吗？即使看不见他的族人在他面前沦为口粮，任魔族宰割，他难道闻不到这漫天的令人反胃的血腥味吗？午夜梦回间，他难道不会因此而良心不安，梦魇缠身，饱受折磨吗？

　　种种问题，与其说她想要质问归长空，不如说她是在拷问着自己的心灵。

　　她真的能忘却前尘，抛弃前世做人时接受的教导，毫无保留地投身于魔族之中吗？

　　面对着殿上洗刷不清的血渍，以及迟迟不散的腥味，晏芷兰叹息道，“臣观察到我族在食人之时多有挑剔。不少老饕只愿意品尝一小部分嫩肉，比如心脏或者两颊之肉。而剩余的部分则被弃之一旁，平白多生出无数浪费。”

　　她话音未落，一魔族便啃着骨头，含糊不清地反驳道，“谁和你一族了？这是我们魔族的事，关你一半魔人何事？”

　　然而，谁也没想到的是，晏芷兰竟会得到卫晨星支持。

　　“晏将军说得在理。浪费之举，非长久之道。诸位可不要忘了，解咒之时还少不了祭品的消耗。”

　　作为魔皇下位的卫家的继承人，卫晨星本就是其余魔族关注的对象。她不过一开口，原本反驳的魔族瞬间放下了手中之物，熄了争辩的心思。

　　“我族不过破开封印数月，尔等就忘了先祖们的牺牲吗？魔族的今日是无数先祖背负诅咒，自愿献祭换来的！仅仅是为了一番口腹之欲，就连我族刻在血脉里的使命和祖训都忘记了吗？”

　　说着，卫晨星的神色愈发激动。她眼眶一红，高声道，“同族一心，鲜血与荣耀，一切为了吾皇！同族相依，守护与献祭，换我族万事无忧！同族禁食…… ”

　　“呲啦”

　　在所有魔族都随着卫晨星，一同安静地背诵着魔族祖训之时，酒盏破碎的声音显得极为刺耳。

　　只见卫泽浩突然暴起，怒声打断了她的言语：“卫晨星！慎言！”

　　一方是仅在魔皇之下的高阶魔族，另一方则是他未来的继任者。虽不理解两方相争的源头，但没有一位魔族敢去触他们的霉头。

　　在呵斥住卫晨星之后，他一把扣住她的头，将她压在地上。与此同时，他一同叩首道，“小女绝无其他心思，请吾皇谅解。”

　　顶着头上的巨力，卫晨星执拗地偏过头。她嘴角上扬，吊儿郎当地说道，“不过是背个祖训而已，老头子你怎么这么敏感？到底是谁心思不纯啊？还是说，老头子你觉得我族祖训见不得人？”

　　卫泽浩压着她头的手愈发用力，直到她的脸被迫贴在了地上：“你…… ”

　　面对这父女互不相让的闹剧，尹其琛不怒自威道，“让她继续说。”

　　有了他的支持，卫晨星抓住她头上的手，猛地一甩。她拍了拍身子，起身行了一礼。

　　“吾皇，自入京以来，臣博览群书，阅遍人族历史。臣发现，人族是一极为容易满足的存在。只要在压迫之余，给予他们些许喘息之地，他们便能自发的感恩戴德。就好比人族过去愿意挑选祭品，供神女品尝。”

　　说来可笑，即使是归长虹也未曾想过，有朝一日百姓曾有的种种美德，会以着这样一种方式从一个魔族口中说出来。

　　往日的善良知足、知恩图报，如今统统化为了魔族奴役的工具。

　　卫晨星的声音越正经，便越发显得人族的可悲。若所有魔族都学会思考，人族还有出路吗？

　　现在人族尚且能铭记对魔族的仇恨，但下一代呢？乃至数代后呢？有朝一日，会不会历史重演？人族美化过去，又一次被驯化？

　　归长虹不敢赌，也不能赌。她再一次意识到了时间的紧迫性。

　　看着魔族中为数不多肯动脑子的存在，尹其琛不由得生了几分培养的兴趣。他颔首道，“继续。”

　　卫晨星挑衅似的看向卫泽浩。在欣赏完他气急败坏的模样后，她这才不紧不慢地说：“吾皇，徐徐图之，方为上策。所以臣建议开刑部，修律法，重塑我族风气！一切为了我族的荣光！”

　　血脉低于卫晨星的魔族，他们自然不会选择去忤逆上位者的念头。而血脉浓度高于她的，又只有卫泽浩和尹其琛。

　　只是，前者尚在与长女置气之中。考虑到无论是朝堂，还是所谓的律法，左右都不过是个摆设，让她胡闹也无妨。若是能让她因此安稳下来，倒也算值得。

　　而后者又有其他的考量。即使有卫泽浩的出言打断，尹其琛仍将她之前那番话听到了心里。不过，他自是不在乎魔族解咒之事。魔族这么千年都过来了，想必也不差这几年。但若是因此耽误了母亲的复活，他绝不轻饶。

　　因而，偌大的朝上，竟没有一个魔族出声反对。

　　在一片寂静之中，尹其琛开口道，“准了，可有推荐者？”

　　他知晓她对他不满的缘由，但她还是太稚嫩了。无论她再如何桀骜不驯，她最后还是要屈服于血脉等级的限制。

　　这是魔族存续的根基，亦是诅咒之一。

　　卫晨星垂下头，恭敬地说道，“但凭吾皇决定。只是，臣认为在计算人族可食用数量的部分时，最好由了解人族者负责。”

　　察觉到她意思是要在人族找个监督者后，叶健下意识地以为对方想要推荐他，以至于他吓到心跳近乎停止。

　　修律法，以人族身份管辖魔族？表面上，这听起来倒是威风十足，但实际上，它其实是一份注定将其余魔族得罪死的苦差事。

　　他就算疯了，也没有理由去接手这烫手的山芋。所以，他需要这个替罪羊，把这个烂摊子推出去。

　　在瞥到归长虹的身影后，叶健眼睛一转，计上心来。他虚情假意地推举道，“安乐公曾为人族之王。论起对人族的了解和掌控，这世间无人能及他。”

　　边说着，他还边不留痕迹地上了一番眼药。

　　尹其琛无意在此多费口舌，他一锤定音：“既然如此，那新设立的刑部就交由蒙二夏掌管。安乐公作为刑部侍郎，负责辅助律法的编写。”??

　　“谢吾皇（陛下）信任！”

　　在谢完恩之后，蒙二夏突然用力拍向脑袋。他目露困惑地问道，“臣有一问。若是编写律法的话，就应当有赏有罚。赏赐尚好解决，几个人或者半魔人就能打发了。但罚的部分该如何规定？总不能是禁食人肉吧？”

　　对此，尹其琛似是一直在等着这个问题般。他起身道，“即日起，由卫晨星负责修建角斗场一事。所有违法者，按罪行轻重，进入角斗场服刑。当然，半魔人和人族若是有罪，亦照此惩罚。”

　　说完，他便拂袖而去。

　　随着他的离去，其余朝臣们也陆陆续续的向外散去。然而，卫晨星像是和卫泽浩赌气似的，她故意在一旁磨磨蹭蹭。

　　直到大部分魔族散去后，她有意从归长虹桌前经过，而后她一脚踢翻了那桌子。眼见她余怒未消惹的模样，剩下的魔族纷纷加紧脚步，离开这是非之地。

　　“不惜一切代价找到卫夜昙，将他的消息告诉我。而除我之外，我不希望有第二个族人知道他的消息。”

　　待闲杂人等消失后，归长虹轻声问道，“包括魔皇？”

　　“谁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