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山》武宁秋

3、三、虚情假意

　　我借口自己下界的时候不小心受伤像药神要了几株外伤草药，再加上我输给他的那些法力，鸱尾的伤好得异常地快，不足一月就已经好了个透彻，早在他仅仅能下地的时候，他就开始不停地往倾天殿里带女仙女神，一天一个，各种风格，绝不重复。

　　他这是做什么，把我这当他家了么？之前看在他是有伤在身，也就没管这么多，哪知道伤势好了个全，他却依然没有想走的迹象，终于忍无可忍，找到他房里，只见他赤裸着半身，怀里抱着一个芍药花仙，正聊得亲热，我既不上前，一掌就将芍药花仙煽了出去，怒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也是你这种低等花仙能来的么？”见她被煽得没了踪影，鸱尾意兴阑珊地说：“怎么，我抱着别的女人，你吃醋了么？”

　　我闻言一怔，平素的我也没这么蛮不讲理，难道真是因为他。

　　虽然这样想，我还是脸一□□：“你把这里当什么地方了？住着就不走了？”

　　“所以……你这是在赶我走？”鸱尾慢慢地站起来，绕着我转了半个圈，最后停在我身后，对这我耳垂轻轻吹气着说：“你舍得么？”

　　我脸上一红，连忙让开：“说过多少次了，别这样跟我说话，对上神不敬！”

　　“我只是喜欢你这里清静，方便二人世界——我那里女神女仙来往得太多，吵闹得很。”他淡淡地说，丝毫没把我的话放在眼里。我正要发作，他忽然一把扭过我，盯着我说：“如果你不喜欢，我可以不带任何女人来……但是，不要赶我走，也不要离开我。”

　　我猛然呆住，脑海中空白了好长一段时间，等我反应过来，想要说什么时，他已经大笑着，长扬而去了。我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叹息。

　　我不是眷恋你的容貌，也不是眷恋你的逗趣，而是眷恋你的温暖。这种神没有的，而我却无比的渴求的温暖。

　　于是鸱尾在我这里长住下来，岁月在这之间一点一滴逝去，我竟然不再觉得寂寞，也不再觉得寒冷——直到那一日，千万年不曾响过的盘古钟嗡嗡地响起，响得我额角直跳，盘古钟是神界的警钟，若非有到了危及神界安慰的时候，那钟是不会响起的，一旦响起，神界诸神无论在做什么，都必须汇集到神碑前，因为这一刻，已经到决定神界存亡的时刻。

　　很多神仙，涅槃前的一世都没有听过盘古钟响起，而我却真真切切地听到了，不由恍惚——又将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匆匆赶到神碑前的时候，竟看到从来没什么地位的鸱尾站在天威二神的身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天神看着我，和蔼的脸上第一次有了怒气，我转目扫视众神，众神看着我的目光也充满的憎恨，我不禁疑惑：究竟怎么了？

　　只听威神冰冷的声音缓缓响起：“就在前日，东海之渊结界出现裂口，大量危害三界的死囚怨灵涌出，导致仙、人二界一片混乱，死伤惨重，并且这些妖孽，很快将会危害到神界，我和天神一直很奇怪，千万年不曾破裂过的东海结界为什么会出现裂口，终于被我找到了原因。”他顿了片刻，继续说：“除非神界三大神，否则没有谁有这样的力量打破东海之渊的结界——”说着，他的目光投向了我，“我们勘察裂口，发现打开结界的法力，正是来自人神！”

　　最后一句话如惊雷般炸响在我耳边，要知道私放怨灵，危害三界这种罪责，就算弄上斩神台被天雷劈得灰飞烟灭也不为过，是谁竟然这么恨我，将这种罪名嫁祸在我身上？

　　我脑海中念头急转，忽然一眼瞥到唇角含笑的鸱尾，顿时明了了来由，只听威神这时道：“当时雨神曾亲眼目睹，就请雨神来解释几句。”

　　鸱尾立刻收了脸上玩味的笑意，正义凛然地说：“众神应该都知道，我和人神关系很好，常年住在她的府中，我是断断不可能冤枉她的，那一日我见他神色奇怪，就跟了上去，竟被我发现她擅闯禁地，并用法力强行打开结界！”

　　他这一声比威神的惊雷还惊雷，我不得不佩服他的演技好，“哈，哈，哈哈哈……”怒道极处，我反而笑了出来，真是好深刻的恨意，值得这样精心谋划地置我于死地——这样看来从一开始的带我去东海之渊，到后来受伤的苦肉计，骗我输法力给他，再到最后在倾天殿长住，都是计划的一部分，而计划的最终目的，就是要我死！

　　……好，真是好，我居然还如此天真地以为他曾倾心于我，真是没有自知之明——然而，你以为这样就能打倒我？未免太小瞧我。

　　威神和天神都微微皱眉，看着我说：“人神，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有，当然有！”我正待开口，鸱尾开口却比我更快，“她这样的妖孽，还有什么好说的，大家一起上，将她捆了扔入斩神台——”

　　他这一声呼喊恰到好处，正好激起了众神的怒气，团围着朝我涌来，我长袖一挥，鸱尾顿时被我抓在了手中，我如要跑，这些个神仙谁拦得住我？右手抓着鸱尾，让他不得动弹，左袖翩飞不定，辉光炸开处，一批又一批涌上的神仙被阻开，根本不得前进，我一路纵横，所过处一片狼藉，鸱尾被我抓着，却显得十分开心：“你抓住我又能如何？杀？我能做到今日，早已经不怕死了。”

　　我摇摇头，他看着我飞行的目的地，脸色却越来越难看，终于，我停了下来，他虽然极力平复，我还是看见了他脸上慌张的痕迹，只听他问到：“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我们到的地方，正是东海之渊封印龙神的地方！

　　他越是多一分紧张，我就越是多一分把握，我淡淡地说：“龙神真的死了么？”

　　“当然——”他十分镇定地说，我倒是十分佩服，此时此刻，他还能如此，于是我冷笑着，缓缓走入封印龙神的伏羲印中，“那好，这怨气再留着也麻烦，不如让我来毁灭吧……”说中长袖一舞，一道极盛的辉光急射而去，“不要！”鸱尾顿时大声呼喊道。

　　我停下手，转身看他。

　　他兀自笑了片刻，说：“我还是低估了你。”

　　“……是啊，这里不是龙神的怨气，而是龙神的精魂吧，你打破结界，是为了放他出来么？”

　　鸱尾忽然抬头，目光闪烁：“你想要怎么样？”

　　“你应该知道我想要怎么样。”我淡淡地说。

　　“好，我可以担下一切罪责，承认是我做的一切，并且冤枉你，你要将我推上斩神台也好，打得灰飞烟灭也好，随你——只是，你放了他。”鸱尾显得异常平静，平静得不像在认输受死。

　　我摇摇头，微笑地说：“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他微微一怔，五指收拢，发出喀喀地响声，不过我知道他没有能力也没有勇气与我一战，因为此刻，他父亲，龙神的命就在我手上。

　　片刻之后，他头也不回地朝神界飞去，我知道，我赢了，我只需要在这里等待结果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