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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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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观南放屁的放字都蹦到嘴边又给生生咽了回去,徐开慈没有什么表哥,顺着这么想下去,宁望自然也不会有。
他挑唇笑了笑,立马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只是还是会为这种蹩脚的借口惹得发笑:“放……放学找表哥……挺,挺好挺好。”
宁望抿着嘴巴也笑了起来,仰着头忍不住地朝盛观南看。
隐隐约约觉得盛观南知道了点什么,又拿不定他是不是真的知道了什么。
盛观南一点都不像宁望最开始想象的那样是高冷难以接近的,更不是因为缺陷而会略带一些自卑的。
初见盛观南时觉得他如月下松竹的气质也只是限定场合下会散发出来的,实则接触下来盛观南这个人根本不是那么高冷又缥缈。
恰恰相反,他幽默开朗。
就像一些书上介绍视障人士说的那样,盛观南会更依赖自己的耳朵,每次说话的时候都会无意识地用耳侧靠近宁望。
这种动作本没有什么稀奇的,但本就心猿意马的宁望面对这种动作就比较架不住了。
他脊背挺得笔直,耳根又因为盛观南靠得近而变得通红。偶尔还因为盛观南靠得更近一些或者是他说了什么戳中宁望心思的话,宁望还会难为情又激动得不停眨眼睛。
当然这些盛观南都看不到,他大概能明白宁望的心思,虽然有些不确定,但凭着一些经验和直觉,觉得也差不离多少。
这样的小朋友心思太好猜,他们大致都态度温柔,有些时候还有点局促和紧张,不过胜在单纯,甚至有些一根筋。
不过这样的小朋友也有好处,相较于机械的盲杖,和难申请到的导盲犬,他们更细心,也能和盛观南说说话。
相较于别人,盛观南接收外界讯息的途径少了一些,身处黑暗的他某些时候比别人来说更需要热闹和欢腾。不然太无聊了,他很讨厌独处于静默中的感觉。
这些可可爱爱的小朋友恰好可以填补这块空缺,能把盛观南周围那些静默的缝隙填满。
所以他喜欢这种可爱又活泼的男孩子,无论是男朋友,还是朋友他都十分欢迎。
这一路上盛观南都在找话题和宁望搭话。大抵他是真的有很多朋友,也从来不惧怕和陌生人相处,这一路上的话题都找得非常巧妙,从来不会冷场,特别是知道宁望不是本地人后选的话题都是吃喝玩乐,末了还会加一句“等你有空咱们一起去。”
宁望当然是无论盛观南说什么都好,提什么都答应。
别说抽空了,如果是盛观南邀请,就算没空宁望也会想办法有空。
盛观南声音很好听,不是南方人那种带着点嗲气的脆,也不是北方人的浑厚,就是非常的好听。
好听到宁望想以后睡前是不是可以给盛观南打个电话,被这种声音哄睡觉,应该会做个好梦。
只是他第一次给盛观南带路,又总是被盛观南的声音和话题吸引,偶尔还是会绊到盛观南。
一开始盛观南不说什么,到了后面盛观南的脸也沉了下来。
觉得心累,他松开宁望的胳膊,冷着脸站定后还算客气地说:“你先回去吧,我打电话找人过来。”
宁望也觉得不好意思,冷不丁被松开的手还留着盛观南的余温,搞得宁望一下子心里空落落的。
刚刚还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把盛观南安全送回家的,这还没出校门就绊到盛观南好几次,虽然没有让盛观南摔倒当众出丑,但磕磕绊绊的样子,总还是不好。
这句话说出来对宁望来说无异于//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他一下子就慌了,不想走也不敢走,站在盛观南对面着急忙慌地道歉:“我错了,我会好好看路了,我再也不会分心了……”
盛观南的眼睛本就无神,他要是温和笑着的时候还好,还能让人觉得舒坦。
一旦他像现在这样沉下脸来,就会让人觉得他整个人都阴沉沉的,根本不是什么不怒自威那种凌厉,而是一种让宁望捉摸不透的阴沉。
宁望无法从盛观南的双眸中捕捉到一丝一毫信息,这种无法接收信息也无法传递新辞的对视对宁望来说犹如等待审判一样煎熬。
惴惴不安,满心慌乱。
僵持了很久,宁望自己忍不住,又重新试探着牵住盛观南的手,小声说:“那你能不能……不要和我说话了,我……会分心。”
听到你声音觉得好听会分心,和你搭话听到你邀请会激动也会分心,要回答你问题和你靠得太近也会分心。
宁望说话脆脆的,这会虽然说得小声,但听起来无比真诚,话语里盛观南怎么听怎么都觉得宁望还带着一点抱怨。
小朋友的手指很细,还有点凉凉的,苟苟嗖嗖牵住盛观南,盛观南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由着宁望牵着他,另一只手抬高凭着直觉也慢腾腾地摸索到宁望的耳朵,然后捏了宁望的耳朵一下。
接着他富有磁性的声音又在宁望耳边响起:“不让瞎子说话,这位同学你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相对于手的冰凉,宁望的耳朵却烫得过分,光是用摸的都能感觉到宁望在不好意思。
盛观南甚至都能想象得到宁望的脸也应该是烫呼呼,更夸张一点估计眼睛还和徐开慈形容别的小男生那样还亮晶晶的,跟只小鹿没什么两样。
宁望被盛观南捏了下耳朵,条件反射地歪着头用肩膀蹭了下耳朵,着急地反驳盛观南:“没没没没,没不让你说话……”
他败下阵来,丧丧道,“算了,你说吧……”
后面盛观南还是会说话,只不过没有那么刻意地去逗宁望,宁望整理好情绪后也能认认真真看路,压着情绪故意忽略两个人说话时盛观南慢慢凑近的身体。
先前是盛观南搀着宁望的胳膊,现在宁望主动牵起盛观南的手,才发现盛观南的手比自己的大好多。
主要是手指很长,要是五指张开,应该可以把宁望的手整个包起来。
宁望脸又红了起来还春心荡漾地笑了一下,又怕自己想些有的没的又惹盛观南生气,只能装作侃闲一样淡淡和盛观南说:“我发现你的手还挺大的,手指特别长。”
有吗?
盛观南低着头思索了一会,发现自己对这些没有具体的概念,他俏俏将自己的手张开贴在大腿外侧侧感受着宁望所描述的“大”。
单是自己的手怎么可能比较出来,盛观南松开宁望的手,同样五指张开主动握住宁望的手。
自己的手确实比宁望的大一些,不过他也开始好奇,宁望的手怎么会那么小,手指细得跟个小孩的没什么区别。
很快盛观南反应过来,他耐心地和宁望解释:“学乐器的人手指一般会比别人的细长一些,这样会比较方便,我们专业还好,学钢琴和提琴的会更明显。不过小宁你的手也太小了吧?跟小姑娘的有得一比。”
宁望讪讪笑笑,没过多解释,他本身也没盛观南长得高,骨骼小盛观南一圈也正常。只拉着盛观南静静往前走着。
他一早就知道盛观南和徐开慈是住在校外,就是因为这个他才误会盛观南和徐开慈是一对儿。
虽然误会解开,但这会听着盛观南的指挥离开学校,宁望心里又冒出来一点酸水,该不会两个人还住在一起吧?
徐开慈到底是gay,谁乐意自己喜欢的人和一个那么好看的gay住在一起?
“你……和徐开慈是住在一起么?”宁望有些吃味,问盛观南的时候语气听着都比先前要酸很多,怎么听怎么像吃醋。
盛观南存心逗宁望,承认得坦坦荡荡:“是啊,住一起。我这种人怎么独居?你怕不怕我哪天看不到磕到哪里死在家里,血都流到楼道里邻居报警才知道我死了?”
“呸呸呸!瞎说什么!”宁望被盛观南后面这句话吓得半死,忙着又是吐唾沫,又是伸长手臂敲了敲路边的树干。
他脑补了一下盛观南说的场景,就算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也不敢说什么了。
他抓过盛观南的胳膊,转过身面向树干,盛观南的手背蹭在树干上,他迷茫地转过头问宁望干嘛。
宁望跺着脚着急地吼盛观南:“你也呸呸呸!你也敲一敲!”
盛观南彻底没忍住笑出声来,没想到还是个小//迷//信。
好久没遇到这种可可爱爱的小朋友了,盛观南觉得宁望比以往的都还要可爱一些。
一下子恶趣味涌上心头,这会就是故意逗宁望了,“哇,我这说实话呢,你是不知道我很久以前天天摔跤,磕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我觉得我迟早得有那天。你是不是不看报,报纸上这种新闻不是挺多的么?我爷爷以前看到这种新闻紧张死了,把我家客厅都搬空了,就是怕我那天死在家里。”
盛观南还在巴拉巴拉倒豆般哔哔,宁望已经听得要握拳。最后实在忍不住,再也顾不上那么多宁望伸手捂住盛观南的嘴巴,又怒又气地吼盛观南:“闭上你的嘴吧!自己咒自己还挺得意!”
再看不到别人脸色盛观南也能从这两句话里听出来,宁望是真的生气了。
蹭在树干上的手缩了回来,几番摸索和试探终于搭在宁望的头顶,他笑着揉了揉宁望的头发,“不逗你了,别气了。我没那么煞笔真的会把自己磕死在家里的,就是你刚刚迷//信//的样子蛮可爱的,都什么年代了,还呸呸呸?跳广场舞的大爷大妈估计都不使这招了。”
宁望眼睛红红的,怒气还未消散,他赌气地偏过头不让盛观南这么摸他头发。
想想刚刚盛观南说的话,越发觉得盛观南这个人没心没肺,怎么想怎么生气,没好气地还拍了一下盛观南的手背。
人平时只是脾气好,真上火了,到底还是北方人,开口火气就压不住:“我就是迷信行了吧,就是老土行了吧!”
先前说的果然,这样的小朋友有一点不好,就是过于一根筋。有些时候哄起来太费神了,盛观南嘴角挑了一下,轻轻地发出一声啧。
盛观南站在树荫下,浅浅的瞳色一半被树荫遮着,一半被阳光照着,机缘巧合下竟然有一种不同于方才的沉稳和耐性。
“宁望其实你没必要那么紧张,我说的事情不是没有可能发生,不过我已经习惯了,我从小就是这么过来的,以后只会越来越好,你完全没必要把我看得太弱。实话和你说吧,我也没有和徐开慈住在一起了,那段时间是因为我房子才装修好要散味才勉强和他挤一挤的。我可以独居,要是我今天带了盲杖出来我还可以自己回家。”
盛观南这么正经说话的时候,宁望觉得他身上那股高冷矜傲的气质又冒出来了。
他听得发怔,脑海里一直回荡着那句“你完全没必要把我看得太弱”。
好像是这样的,从知道盛观南看不见以后宁望就一直是这种心理,除了喜欢,还心疼,想对盛观南好,想心疼盛观南。
但实际他连盛观南到底是怎么一个情况都没摸清楚,难说人家只是看不太清呢?
是宁望自己先入为主地紧张和心疼。
没准盛观南根本不需要这些。
点点头,宁望又重新牵起盛观南的手,小声提醒盛观南要走了。
傍晚大家都挤在美食街,他们走的这条路不算热闹,两个人可以走得不是那么小心翼翼,宁望可以抽空看两眼盛观南。
仔细观察下发现盛观南并不是那么放放心心地将自己的安全交给宁望,他走路的时候有自己的小习惯。
盛观南迈的步子不算大,偶尔要穿越人行横道从台阶下来的时候甚至会更警惕一些。就算宁望已经说了前面没台阶了,盛观南也会先用脚尖点一下前面的路,确认已经是平道以后才会放心地迈开步子。
就算是一眼望不到头的平路,盛观南空闲的那只手也会时不时摸一摸路边的灌木丛,发现灌木丛截断后又会将手伸向前方微微抬着,提防着会不会有什么路障。
这种姿势不算好看,路上偶尔会有人因为盛观南的姿势而侧目回头,偶尔还会和同行的伙伴小声议论。
盛观南或许是习惯,或许是没听到,总之还是这么走着,还能有说有笑地和宁望讲话。
但宁望不习惯这样的“注目礼”,在盛观南不知道的情况下他会恶狠狠地瞪回去。就差叉着腰指着对方的鼻子问一句“看尼玛呢?”
先前盛观南坦白自己没有和徐开慈同住一起本来是应该开心的,但后面闹了这么一阵,宁望怎么都开心不起来了,脑子里这会都还在想着盛观南那句话。
看盛观南走路的方式,宁望从理智上觉得盛观南说得对,他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但从感性上宁望还是觉得不放心,特别是听到盛观南说自己小时候随时都在受伤。
没办法装糊涂,宁望还是忍不住抬头问盛观南:“你是……从小就看不到了么?”
问这句话的时候宁望没什么底气,怕盛观南觉得自己未免管得太多,所以他说话声音太小,盛观南又只能靠得进一下,耳朵都快贴到了宁望脸上。
“嗯,一开始只是有些模糊,后面就不行了,二年级都还没上完就就瞎了。”
盛观南交代得平静,好像说的是别人的事情一样,但宁望听得揪心。
二年级,八九岁的样子,还那么小就看不到了。
“抱歉啊,我不该问的。”
盛观南捏了捏宁望的手,笑了笑说:“你这道哪门子的歉?这有什么不能说的?我本来就这样,难不成你不问我就能看得见?真没什么,你现在不问以后你也会知道,难不成以后你知道了也要跑来和我道歉?”
盛观南早就习惯了这些事,没觉得有什么。
他瞎得太早,那会都是屁大一点小孩,没那么多矫情的情绪。
印象确实有几次因为视力的问题又哭又闹,但也不是什么要面子或者觉得难为情。单纯是因为治疗阶段太疼,或者是被逼着学怎么适应失明后的生活时爷爷太过严格。
既然自己不觉得这种事情不能提,那别人的道歉对他来说反而有些矫情。
“那你生活真的没问题吗?”宁望还是不放心,问盛观南问题的时候把盛观南的手牵得老紧。
“能有什么问题?”盛观南歪着头,若有似无地蹭了下宁望的头发,“上下课有人陪着,吃饭可以点外卖,下馆子。坐地铁还有爱心卡。怎么?担心我牙膏错错认成剃须泡沫?还是怕我洗头的时候没冲干净?”
“……”一开始答不上来,后面被爱心卡那几个字逗笑,宁望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小声嘟囔:“没见过这么……”
后面“乐观”那两个字他不忍心说出口,下意识觉得乐观这个词放在这里有点太高高在上。
可其实本来他才是那个仰望盛观南的人。
宁望握着盛观南的手握得更紧。他垂着眼眸,轻轻用指甲掐了一下盛观南的指腹,摁在盛观南指腹的茧子上。有些不好意思说的话,不敢提出的请求,突然就想说出来,想试试。
“我可以加你微信吗?”
盛观南偏过头,似笑非笑地面向宁望,“可以啊,为什么不行?只不过我不发朋友圈,回消息大多也是语音,打字也行,会有一点错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