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生》方宁熙

2、章之一

　　这个光头就坐在我的面前，他特有的一尺多长的胡须洒在他绣有百鸟朝凰的金线长袍上。他伸手，捏住白玉杯的底座，一阵光芒炫了我的目。
　　我伸手，宝剑龙吟，反射光华停在离他手腕一寸处。
　　“如姑娘，放下剑比较好吧”他伸出保养完好的手，隔开我的剑尖，满脸笑意，“送上门的生意，不作——恐怕不好吧。”
　　我收回剑，只用自己能感觉到的轻蔑回敬他：“说吧。”
　　话音刚落，他的目光便如电一般射来，他倾身，重新抄起那只雕龙杯，轻轻一折，玉屑随着圆润的杯身砰然散落。
　　我抬头，惊见他的眼里一股难得的怒气：“宋双成和玉如意！”，他的面部呈现出一种极度扭曲的状态，他咬牙，话音里窜出丝丝声响，“这对狗男女，敢背着我乱来，哼！”
　　嗯……宰相独子、京城名妓。再怎样，也恐怕称不得‘乱来’；即便如此，也很难找得到人关照他们俩吧。
　　一瞬间，他的面部柔和下来，双唇向上勾勒出一个蹊跷的弧度，他笑道：“那贱人跟宋家小狗勾搭不说，向人透露老子的情报，哼哼，给她留个全尸不过是看在她服侍我这么多年的份上；至于宋双成，他老子本就在朝野中树敌颇多，本人又极是飞扬跋扈，要他脑袋的人何止万千，这次不过是附带一个凑成双数，好到阴间有人作伴，不枉他双成之名。”
　　我勾一勾眉，这便是天下首富的气魄，即便是皇子，在他眼中也命如草芥。
　　“宋府那边我自会替你打点，每个人十万，你看如何？”他看我，眼里透出一股奸邪之气。
　　“你知我每次只杀一人。”我看一眼他，目光再次移到摔碎的玉屑上，“不知是便宜了你还是便宜了我。”
　　“如姑娘说笑了，鄙人怎会做亏本的买卖；这笔账，自是便宜了我。他俩一死，姑娘就只求自保了，不过这对于江南易空楼的精英来说，没人可以占的半点好处吧？”
　　“你错了，不是精英，而是余孽。”
　　那人欠欠身，站立起来，他向我深深的望过来，随即轻笑道：“可惜，以你的容貌应该入宫的，到时里应外合，我俩倒是匹配得很！”
　　我看着他的影子消失在门边，嘴角勾起淡淡近乎残忍的笑意。
　　容貌么？
　　我凝视如水的剑刃，那上面反照着一个女人过于苍白的脸庞，几乎形成淡淡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