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温璨

4、第 4 章

　　“你还在为孩子不好好学习担忧吗？你还在圆孩子状元梦发愁吗？距离高考不到一百天，学海无涯补习班正式招生，不要998，只要一顿快餐钱，就能获得一周的补习课程，心动不如行动，快点拨打热线88889888……”

　　外面补习班的宣传语吵醒了鱼萱，好久没有听到这种当闹钟的杂音，她居然会觉得怀念？

　　再次打量自己身处的环境，还是在出租屋里，丝毫不像是梦醒的样子。

　　鱼萱习惯性地翻了排班表，“我这是在盗梦空间里？”

　　厂里的排班和公司的没有区别，还是周末双休。

　　鱼萱想到荣琳只有周日单休，今天应该不怎么在家，梁旋会在温习完后去便利店兼职。

　　她犹豫了会，又把高中学的知识勉强在脑子里过滤一遍，省得到时掉链子。

　　鱼萱随便穿了休闲的套装，在楼下带些荣琳和自己爱吃的，打算徒步走到那片老旧的小区。

　　她暂且把这里发生的当做是一场梦，不敢当真，也不敢太过清醒。

　　未来会发什么，她比谁都很清楚。

　　这次……

　　她真的能把自己当成一个旁观者吗？

　　鱼萱走到了小区门口，没有门禁卡，就随着买菜回来的大爷大妈混了进去。

　　没走几步，就听见他们在说鱼敏和荣琳的事，讨论的态度是各执己见。

　　大家都知道荣琳和梁大平分居是因为家暴，对那个男人的风评是一致的渣男，对鱼敏就有些耐人寻味。

　　鱼敏是居委会骨干，平时脾气不怎么样，难免不会得罪些街坊，此刻就成了某些人口中挖墙脚的备胎。

　　鱼萱在后面静静地听着，她当年是对鱼敏有偏见，随着年纪的增长，经历的那些事，才明白性格不能衡量一切。

　　那年要是没有鱼敏送她去医院，她可能不仅是被毁容那么简单。

　　鱼萱没忍住摸了会自己左半边的脸，那段时间一直在人前尽量保持乐观的样子，在人后被打击和失落的情绪，全部就给了自己慢慢消化。

　　她抬手摁了电梯，看到有个人抱着狗出来，一个劲地对这边狂吠，转头就去走上楼梯，来到了二楼。

　　敲了门，果然看到梁旋板着脸，“嗨，吃早饭了吗？”

　　“你来的还挺早。”

　　“答应了荣姐，那我肯定不会放鸽子。你同桌呢？”

　　“……灿灿要帮家里做事，没时间过来听你废话。”

　　梁旋说是这样，却侧过身子让鱼萱进来，对她手里提着的东西不感兴趣，就是不喜欢家中有外人待着。

　　鱼萱看着和以前没有一样的房子，眼神变得动容，“听我讲课是比较无聊，不过，咱们就从数学和语文开始吧。”

　　这些都不是梁旋，也就是自己的强项。

　　后来如果不是老王给班里集训，估计也达不到标准的分数线。

　　鱼萱对那次的魔鬼集训记忆犹新，不知道这次还能不能看梁旋体验一会。

　　梁旋心里有些抵触，直言：“我不需要你花时间给我补习。省得老王知道了，又添麻烦。”

　　鱼萱把东西放冰箱，“我和他现在没什么关系，我也不知道他和你们说了多少，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能去你的房间吗？”

　　梁旋没来得及拒绝，鱼萱已经去了屋里，熟门熟路地扒开那些书，被看到封面幼稚的校园文封面，她突然觉得不太好意思。

　　鱼萱怀念道：“这本文头次看挺无聊，再看一遍才有趣儿，起码能打发时间。”

　　她坐在旁边的矮凳子上，拍了拍电脑椅，“愣着干嘛，我又不会告密，刷完一百道题，想看多少就看多少。”

　　梁旋慢吞吞地过去，“你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那是，我可从来没有把荣姐当外人，先说说有哪些是你不会的，过会荣姐没回来，我就去做饭，凑合吃不会毒死人。”

　　鱼萱挑起画了很久才画顺的眉，顺便捧起那本文看的津津有味。

　　她也就在自己跟前才这么多话，这样似乎更像是自言自语了？

　　梁旋握住了蓝色的中性笔默默刷题，旁边有人在怎么可能不分心，眼角的余光，不自觉落在安静看书的鱼萱身上。

　　这个女人真是奇怪。

　　不过就是见过几次面，却让她感到很熟悉的感觉，或许是荣琳总和自己提起对方才这样。

　　梁旋以为鱼萱会很吵，但听到的只有小风扇和自己写字的声音，气氛和往常一样的寂静。

　　她看了会看书入迷的鱼萱，说好来补习结果蹭书看，果然不怎么靠谱。

　　有风吹动了窗户的小摆设，梁旋抬头看了会，感觉心跟着一起被触动。

　　梁旋手中的笔很有顺序地写着答案，遇到不会的就停了下来，“喂，这道题你会吗？”

　　鱼敏轻轻地放下书，凑近了少女，“啊，好难的样子。我还真不怎么会，你等我查查。”

　　现在的学习APP不是很普遍，她只能用浏览器查答案和讲解的过程。

　　梁旋很不客气地笑了起来了，“你个大人连这个都不会，以后还是别来了。”

　　鱼萱窘迫地收起厚重的手机，“谁、谁说的，我这不是一时没想起来。”

　　旁边的桌子底下，有室内设计的宣传图，她看了会感到怅然，梦想和现实总要选择一个。

　　梁旋没打算让她继续帮自己，“你先回去吧，我喜欢一个人在家。”

　　“撒谎。”

　　“没有。”

　　“就是有，你真喜欢一个人在家，就不会看旅游攻略了。”

　　鱼萱指着没有关掉的电脑网页，她那会是想出去玩，然而情况不允许就做罢了。

　　梁旋被说的不知道怎么怼回去，低头继续做题，耳边传来那个人的声音：“这题错了，找个错题本记下来，再算一下。”

　　“不用你管。”

　　梁旋用力地在那道题上画了个叉，看到鱼萱拿起宣传纸，脸色变得稍微不自然。

　　鱼萱没继续纠结做题，随口问：“你将来想学什么专业，设计还是理工？”

　　梁旋敷衍地回答：“我现在只想高考，专业以后再选。”

　　妈妈一直希望她选择有前景的专业，室内设计是不错，但对方更希望她去学网络工程。

　　梁旋暂时不想让荣琳为难，梦想这种东西，可能会随着生活转变成别的。

　　鱼萱将纸放在原位规整好，想帮梁旋整理挡住视线的头发，又觉得太突兀，“荣姐怎么还不回来，那我先去祸害你家厨房了。”

　　她知道少女需要独立冷静的空间，更明白梁旋此刻很想荣琳陪在身边，并不是喜欢呆在家里乖乖学习，是不想到处跑让妈妈担心。

　　鱼萱眼中闪着泪光，有些事理解的太早，好像会让心里的灰尘加厚。

　　梁旋听到锅碗瓢盆轻微碰撞的声音，想让鱼萱不要那么麻烦，不要随便碰家里的东西。

　　等闻到那种熟悉的香味，她又选择了稳坐在房间没有动静。

　　梁旋转着黑色的笔壳，想着鱼萱说她撒谎的表情，心烦意乱地把草稿纸碰到纸篓里。

　　什么嘛。

　　大人都是这样，以为很了解她的想法？

　　不久，客厅里传来饭菜的香味。

　　梁旋很自然地走了出去，看着颜色诡异的鸡翅，眼神倒是没嫌弃的意思，“你在里面加了咖喱和柠檬？”

　　鱼萱给她盛了米饭，“必须的，这可是我十几岁的时候自己发明的，因为家里没有可乐，就随意发挥了，味道还不错。”

　　梁旋没吭声，她以为只有自己才会这么吃，原来奇葩的大有人在。

　　鱼萱不是喜欢主动给别人夹菜的人，这个时候的自己是很在意体重，就说了几句荤素搭配营养才会均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两人依旧各吃各的，没有多说话。

　　鱼萱估摸着荣琳会提早下班，把碗筷放在旁边，“我给荣姐留了饭菜，你记得提醒她。”

　　梁旋看她身上穿的还是藏在柜子里的新围裙，又觉得她做饭味道很像荣琳的，问：“你怎么会这些？这个围裙是我妈上个月买，结果她自己忘了放在哪儿，又买了好几个。”

　　鱼萱听着梁旋吐槽妈妈迷糊的语气，笑了笑，“荣姐告诉我的啊，我现在一个人住，总要学基本的生活技能。”

　　从梁大平和荣琳那几年总是吵架分居开始，鱼萱就学着自己做饭，厨艺也是随着后来锻炼才有进步。

　　尽管这个解释很牵强，梁旋还是帮忙收拾了碗碟，“碗我来洗，你早点回去。”

　　鱼萱却阻止了她，“你去做题，我等荣姐回来再走。”

　　梁旋就放手让鱼萱去做这些，她把垃圾装进袋子里，等会再扔出去，顺便很想透透气。

　　厨房里又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她难得没有感到心烦气躁，就打开了电视，暗想自己就这么被一顿饭收买了？

　　鱼萱出来跟着一起看了偶像剧，剧情开虐，伸手拿纸巾擦眼泪，“太惨了，是我肯定听解释的。”

　　梁旋没觉得多感人，表情机械地递纸巾，“这不是十年前的套路，有什么好哭的。”

　　鱼萱吸了鼻涕，“年纪大了，是很容易多愁善感。”

　　梁旋：“……”

　　这也当借口，真是没有半点成熟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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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