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温》温璨

2、第 2 章

　　老王最近很忙，晨读都不会过来视察，应该不会发现有人缺席了。

　　梁旋想回教室安静会，可眼前的人又在挡路，早知道不应该那么大意随便选择人。

　　鱼萱不是一个正经成熟的成年人，对过去的自己还是很了解的，她学着方雁群从容的口吻回答：“你觉得呢？”

　　梁旋心里不耐烦，板着脸，“随便你。”

　　鱼萱哪里不知道梁旋是在觉得自己烦，再加上刚才听到的，很有可能是觉得选择她，是因为她和荣琳是同事。

　　平时不怎么见面，表完白也不用觉得尴尬。

　　梁旋看鱼萱没有让路，就强行擦肩而过，“刚才的话，你就当没有听见。”

　　“你说的哪句啊？”

　　鱼萱看到梁旋故作冷静的样子，心情莫名变得微妙。

　　梦里的自己，好像她的认知和记忆中的不一样。

　　梁旋选择沉默地走开，她对方雁群不了解，不愿多猜话里的意思，左右不过是被荣琳知道这件事，然后被骂一顿。

　　上课铃又响起了，鱼萱等梁旋的背影消失在眼前，才慢慢地离开这。

　　看着和记忆中没有区别的校园，她心里想的东西也不是很复杂。

　　以前盼着长大，盼着有份美好的爱情。

　　现在都快30了，依旧是没有学会成熟，没有忽略心中的多疑，对感情更多的是避之不及。

　　鱼萱抬头看着天蓝蓝的样子，阳光炙热到快要把毛孔融化，这就是邱城的气候。

　　热的时候很热情，冷的时候也特别冷。

　　女厕那边的窗户，还有个小卖部，有时会和同桌陈灿灿结伴去厕所，更多的是为了买零食。

　　她想起外冷内热的陈灿灿，心中是一种很怅然的感觉。

　　毕业后就没有联系了，至今不知道灿灿做什么。

　　聚散本就是人生常态，这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样。

　　鱼萱低着头看着自己脚下的高跟鞋，她真的不是很喜欢穿这个，像那种不用系鞋带的一脚蹬，才是心里永远的神。

　　希望醒来以后，真的就是一场梦。

　　她可不想和老王有什么，更不会做那种改变过去的梦。

　　发生过的事就是发生了，无论好坏，它永远都存在记忆里。

　　鱼萱忽然想到了亲生父亲梁大平，她从小对这个家暴男没有什么感情，一直都是妈妈在保护她，她能偶尔保持乐观，或许就是源于这个。

　　幸福的家庭和不幸的家庭，是人们验证人生幸不幸福的镜子。

　　鱼萱刻意地屏蔽了不开心的记忆，现在的她是鱼萱啊，有疼爱她的妈妈，有刀子嘴豆腐心的继父，还有个很傲娇的妹妹。

　　一切都好像是圆满了。

　　鱼萱自嘲的一笑，“网抑云时间结束。”

　　她走到校门口，看见了骑着单车，嘴里衔着煎饼果子的青年，下意识地想喊一声老王，幸好及时刹住了车。

　　王文空那张干净清秀的脸，有些诧异，“……你怎么会在这？”

　　鱼萱瞄了眼二楼，“来看同事的孩子。”

　　他腾出手扶眼镜，笑了笑，“我差点就迟到了，这是我要送走的第二批学生，现在的小鬼一个比一个难伺候。”

　　自从和方雁群分手后，王文空就忙着工作，忙着和孩子们打成一片，渐渐的就忘记了失恋的伤怀。

　　现在看到这个人，王文空心里还是有波澜，却不敢轻易表露。

　　鱼萱也想起了以前的事，笑容多了分自然，“你都快和他们成朋友了，相信他们也会好好学习。”

　　王文空眼神有些复杂，“希望吧。”

　　之后，他们也没说什么，各有各的，就像之前分开的时候一样。

　　鱼萱听见王文空喊了声梁旋，她又险些应声承认自己就是那个人。

　　适应新的名字不难，忘记过去的也不容易。

　　她回头看见了梁旋冷淡的眼神，疑惑以前的她有那么高冷？

　　高三4班。

　　教室里还是很闹腾，邓喜趁着王文空没来，就问：“旋儿，表白怎么样啊？”

　　梁旋把铅笔刀放在中间，把白纸拆成两半，“以后再这样，这个就是你的下场。”

　　邓喜假装被吓到，“我错了，下次还敢。今天我和灿灿看到那个群姐了，是不是你妈妈又要加班？”

　　梁旋皱眉，“她有和你们说什么吗？”

　　邓喜把辣条分给了她和陈灿灿，“没有哎，就在门口转悠了下。群姐真的好温柔啊，不说话的时候，就是小说里活脱脱的女主。”

　　陈灿灿用纸折了千纸鹤，“你是被老王没收了那么多言情小说，把幻想投到现实了？”

　　邓喜狠狠咬了写着大刀肉的包装袋，“哼，你这个闷葫芦跟我说最多的，全都是损我的，绝交五分钟。”

　　陈灿灿没理他，扫了眼发呆的梁旋，“你去隔壁班了？”

　　梁旋不是很想说这个，“嗯”了一声没有别的回应，老王居然和方雁群认识，这破县城就是小，哪儿都是一个圈。

　　小吃店。

　　面汤的热气呼到了鱼萱的脸上，这已经是她吃的第二碗面了，就连旁边的老板娘都没有想到，她看起来这么瘦弱，胃口却出奇的好。

　　从学校离开，她去了很多在将来会消失的地方，除了打卡下也没有好伤感的。

　　她掐了自己很多次，就是没有醒过来的痕迹，也许内心很留恋这里？

　　鱼萱一走神把辣椒面全部放了碗里，吃到嘴里辣到流眼泪，干脆就放在旁边不吃。

　　老板娘无奈道：“要不给您换一碗面汤？”

　　“不用了，加点开水就行。”

　　鱼萱婉拒了老板娘的好意，她看着斜对面的学校，再过不久就该放学了吧。

　　时间真是过得很快，都让她忘记了现在的行为是旷工。

　　手机传来了轻音乐的铃声，鱼萱接听：“喂？”

　　“雁子，你和卢畏进展的怎么样了？”

　　“啊？没……没怎么样。”

　　鱼萱听那声音，猜测应该是方雁群的父母，卢畏好像是老王经常提起来的情敌？

　　刚上高中的时候，王文空就提醒他们不要早恋，还说了个比较狗血的青春故事。

　　后来一对比，这不就是说的他们三个人？

　　那边传来方雁群父亲的叮嘱：“卢畏是个不错的年轻人，我们两家又是知根知底的，比那个教书的好多了，你要是跟着姓王的，难道指望他的退休金生活吗？”

　　看来，不管是现实还是哪里，催婚和相亲都是必然的。

　　鱼萱同情了会方雁群和王文空，他们一路走来不容易，又害怕自己露馅，就说：“那也看合不合适啊，以后的事以后看情况决定。”

　　那边没再勉强，“你有个归宿，我才放心啊。”

　　“我明白的。”

　　鱼萱听着方父挂了电话，心里觉得空落落的，他的顾虑和荣琳的都是一样的，都希望儿女幸福。

　　她有时很害怕会复制荣琳的人生，会遇到梁大平那样的人渣。

　　幸福没法复制，不幸却都是如出一辙。

　　鱼萱不想把人生捆绑在表面的东西上，就算之后，还是一个人能怎么样呢，总比把刀递给别人捅自己要好。

　　她看到学校里的大门开了，陈灿灿和梁旋结伴回去，慢慢地去理这一年都发生了什么。

　　鱼萱这个时候不想参加高考，之前因为梁大平家暴荣琳，她故意没有去参加考试，留下来照顾妈妈。

　　荣琳知道了就狠狠说她一顿，如果不复读，不参加高考，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鱼萱当时害怕极了，更讨厌梁大平毁了这一切。

　　其实，她很清楚自己不是读书的料，父母让她上学是为了栽培，也是为了家里能出个大学生。

　　陈灿灿和她都是不爱听课的人，后来被拉着一起补习，效果不是很高，勉强能往前冲冲。

　　她们约好了去同一所大学，希望以后能继续互相观照。

　　最后呢？

　　鱼萱眼神变得茫然，她当初想不明白，分数比自己高的陈灿灿，为什么在关键时刻放弃了，转头就去技校学技术。

　　直到她被社会毒打，才有些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言不由衷，以及必须要放弃的东西。

　　后来每年的同学聚会，有人会提起陈灿灿，听说过的还算可以。

　　鱼萱心里是觉得高兴又别扭，她想联系陈灿灿，想问候几句，但对方先切段了联络方式，她也拉不下脸。

　　就像小姐妹闹矛盾，总有个人先回头讲和，这事儿才算翻篇。

　　偏偏她们都不是那种轻易先低头的人，即使有误会，解释都会觉得麻烦。

　　小吃店的客人越来越少，鱼萱觉得自己坐的太久，起身离开这，看着前面的马路犹豫过不过去。

　　再往前走一点点，就能到达之前住的地方。

　　鱼萱的心中始终有个疙瘩，哪怕梁大平此刻已经和荣琳分居，家里依旧有他的痕迹。

　　她不想看到那个人的一切。

　　现在她以方雁群的身份回到这，要去家里就更不方便了。

　　鱼萱看着手机的密码，想到方雁群是很喜欢王文空的，就输入了老王的生日。

　　果然解开了。

　　聊天软件里全是工作信息的轰炸，鱼萱想也没想就赶着回去加班，免得给方雁群带来麻烦，又被人找茬。

　　不管这里是不是梦，她都害怕给人添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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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