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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My dear little girl ...

  •   大概所有见过瑶的家人以及家中往来的亲友的外人,大概都会对一件事感到非常的不可思议,即使面上不显,也许也会在心中惊叹:这孩子怎么能这么正常地长到了现在。
      之所以只是委婉地用了正常二字,但那更多是不好意思用“平常”“普通”这样略带贬低的形容词的结果。

      毕竟父亲是著名的摄影师,母亲是柏木家家主的长孙女,哥哥是高中读完便开始行走世界的美食作家,还有一个哥夫又或者是该叫哥嫂的舅舅,中量级的世界拳王。至于家里的亲朋好友,更是谈笑俱不凡,往来无白丁。
      而被这样一群人看着捧着宠着长大的孩子,绝对是公主般的人物,但从过去到现在的日子却无比平静无波,没有纷扰,没有辍学,没有流浪,没有惊人业绩,更没有轰动全国的出柜宣言。她居然和所有同龄人一般,按部就班地成长,幼稚园,小学,初中。
      而今,安安稳稳,顺顺利利,入读苍陵。

      这样看来,倒确实是值得不了解的人惊叹了。
      但是,无论旁人眼里她是怎样的人,黑发黑眸的女孩就这样长大,平静长大。

      1.
      “温情的大师”
      “用照片写诗的哲学家”
      “再没有人能够像皓先生这样,用镜头去捕捉最细微的感动,让最美的真情直击人心。”

      不管外人如何称赞皓先生英俊伟岸、才华横溢之类的,听到他的宝贝女儿耳朵里,大抵都是翻翻白眼,然后默默地吐槽,那不过就是条没多少头脑、直觉永远快于思维的大型犬罢了,又黏人又爱娇的。
      而爱女儿爱儿子的皓先生,至今都不知道他高大庄严金光闪闪的父亲形象早就毁于一旦,而这一切,都始于瑶酱六岁那年,有人告诉了她某个事实。

      “宝贝儿~爸爸亲爱的宝贝儿~爸爸今天不用上班,可以陪宝贝儿一整天哦~”
      周二,雨,外面的雨幕连绵,密不透风的感觉,这样倾泻的大雨冲刷下,藤缟皓只能取消,又或者虽说是颇为欢乐地取消了外景的计划——自己给自己打工确实比较随心所欲,就是苦了他的助理,尽管下雨也是工作日,仍旧需要驱车去工作室料理一些事务,处理邀约邮件和各类往来信函。为此,还不得将自己不满周岁的女儿,留给不太着家没多少经验的丈夫照料。
      “宝贝儿~脸怎么这么红呀?害羞了么?爸爸很快就给你换好尿布哟~”
      男人笨手笨脚地给婴儿换着尿布,一边轻声地逗着宝贝女儿,一边坏心眼地戳戳婴儿软软糯糯泛着好看红晕的小脸。而某婴对此的回应则是不满地瘪了瘪嘴,光裸在外的两条小肉腿一瞪,哇地一声哭开了。
      笨爸爸顿时就手忙脚乱了,顾不得尿不湿还没有裹好,便一把抱在怀里,大掌托住光光的屁股,手臂一折,刚好让小小的脑袋靠在臂弯里,这倒是颇为熟练的,再轻轻摇摇,绕着屋内屋外走上一圈,倒也就不哭了,噙着泪花儿吮着拇指睡着了,小脸红扑扑的,别提多喜人了。
      皓这才松了口气,把女儿放回婴儿床里,细心掖好了被子。转身收拾了换下来的和没换上的尿布,再回来看了看婴儿睡得正香,暂时没有清醒地迹象,便进了暗室,捣腾他的东西。
      这一进去,再出来,差不多都是三四个小时后了,还是刚陪清岭打完一场比赛从西雅图飞回来的宝回来把人给揪了出来。

      只是,才出来就对上一张铁青的脸,和躲闪不及的一拳头。
      “清岭!”
      跟在皓身后出来的人被往后踉跄的身躯撞了一个趔趄,看清动手的人后惊叫对方的名字。
      随着年岁增长,轮廓越发褪去稚嫩的高大男人显得越发精悍,黑色的眸子的锐利一如既往,并且在此刻含着怒气,越发危险。
      宝了解面前的人,比谁都了解,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清岭一言不发就揍了自家老爸一拳,但他知道清岭会解释。
      可能是因为宝这种全然的信任,清岭的脸色略微缓和点,但随即又沉了下来,声线有些低沉,“关口老头子的诊所今天休业,我刚给县立儿科医院打了电话,你去把车开出来。”

      儿科医院?!
      宝贝儿出事了?
      藤缟家父子俱是一惊,却见清岭说完话转身就走,宝也赶快出去开车。
      就剩皓一个人愣在原地,反应过来便追着不知该叫儿媳还是儿婿的人往婴儿房跑,还没进屋就见小小的婴孩正被清岭抱在怀里从屋内出来,满面红晕,热得吓人。而清岭则完全相反,青着一张脸,冰冷得能吓死人。
      皓伸手想要抱过自己的女儿,只是感觉到那比猫崽还幼细微弱的呼吸,手就忽然颤抖着不听指挥了,不,应该说是整个身体和灵魂都分离了,所以才会被人一撞就撞开了。
      清岭抱着襁褓走远了,男人看向屋内,被子已经被掀开,上面一大片深色水渍,而露出的褥子同样也是一片深色,又冷又湿。

      楼下传来摁喇叭的声音。
      男人这才如梦初醒,跌跌撞撞往外奔。

      当亚也子接到电话赶到医院的时候,三人正在住院部填表。
      只是第一项就把当父亲的人难住了。
      姓名。

      尴尬的沉默。
      见自家老爸没有任何反应地握着笔就愣在那儿了,宝凑到护士站的柜台边一看,也傻眼了,心想,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宝偷瞄守在病房门口的自家爱人的阴沉脸色,不由抚额。
      但的确正如宝所想的那样。
      他的妹妹,从出生到现在,快一年了,居然没有名字。

      为什么这种重要的事到现在才发现呢?
      宝揉着太阳穴回忆,说起来,还真的是……
      当发现怀孕快两个月的时候,亚也子正和他老爸在沙漠中的伊甸园——纳马夸兰,八月正是南非的春天,这块干旱的土地刚刚随着雨露而奇迹般地被各种各样的粉白黄蓝紫颜色绚烂的花朵所覆盖,自从高中毕业那年去过一次后,那两人每年都会去一次,而他再也没去当过电灯泡。
      本来说要立刻回来,但怀孕前三月正是最容易小产的阶段,因而便再多停留了短时间。但没想到非洲的情势转瞬就变,到了十二月,六个月的胎儿已经足够稳妥可以支撑国际飞行的时候,南非共和国却突然爆发了内乱,南北开普省最大的部落忽然揭竿而起,欲要推翻政府剥削,这一消息犹如冷水进了热油锅,整个南非都炸开了,一夜之间,各派各系军阀都纷纷随之点燃战火,就连开普敦都难以幸免,电台电视它都被占领,光纤电线都被反对军破坏瘫痪,整个通信电力全部中断,就连各国大使馆也一度和本国失去了联系。

      因而,当柏木家疏通的力量终于联络上两人的时候,已经快第二年四月了,更不幸的是,美丽而坚强的女人因为太平洋上的气流不稳,动了胎气。幸运的是,平安地生下了小宝宝。然后飞机普一落地,就直接被送回柏木本家,那里等候着最好的设备和最好的医生。
      没有过关,也没有进医院,平常检查也有家庭医生,直到亚也子出完月子回了家,有什么事也直接找了相熟的关口医生,平常大家都忙,除了亚也子一直在家,其余人基本上都在外面各种奔波,回了便宝贝儿宝贝儿的叫着,谁都没有意识到名字这个问题。

      话又说回来了,宝突然想到一件更可怕的事,亚也子姐和他老爸到底结婚没有啊?反正他是没有得到通知……

      喂、喂,他不要再想下去了,太可怕了!二十多岁仍旧一张欺骗大众的精致面孔的人惊恐了,表情快要赶得上经典画作《呐喊》了。

      “瑶,叫瑶好了。我们的宝贝是最美好而珍贵的礼物,不是吗?”
      “诶?”宝慌乱抬头,却发现自家老爸并不是在和他说话,而是看着从电梯出来的那道身影。
      藤缟皓凝望着默默陪在他身边的人,目光里凝着化不开的种种情绪,饱含深情又隐藏悔意——是他太懦弱,亚也子已经为他默默付出到这种地步,孕育了共同的血脉,他却还顶着过去的名字,沉浸在对尚子的一丝愧疚里不能自拔,迟迟下不了决心,无耻地不去承担一个男人的责任,他怕自己若爱上亚也子,便会显出他已经不再怀念过去的爱人,他怕别人会看不起他对过去那么刻骨铭心的爱情的遗忘,为了平息自己的所谓歉疚,就极度不公平地一边享有亚也子的爱,一边还保留着内心并没有有了新欢忘了旧爱的虚伪高尚。亚也子从来不曾逼迫过他,他要单飞开工作室,她便辞了公职帮他经营;他念念不忘逝去的爱人,久久不能给她名分,她却依旧精心地照料着他,看护着家庭和孩子。
      他从没有想过现今的生活会有一天如水月镜花般碎裂,当他看到还那么小的女儿烧红了脸,呼吸都快没有了的时候;当他到如今护士问起名字才发现他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件事的时候……

      亚也子只是从不逼迫他,他却是个得寸进尺不只满足的八嘎。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所有的述说都在心里激荡,沸腾着想要宣泄,但到了最后,他却只能定定站在那儿,望着直到此刻依旧没有抱怨过一句的爱人,试着微笑,“除了我这个人和一个婚礼,我连姓氏都不能给你。你还愿意和我这个混蛋欧吉桑一起共度剩余的人生吗?”
      纤细优雅的美丽女子,素手轻拢飞奔而来有些的如墨长发,面容如玉,眼波温柔,轻轻地,轻轻地,用一个静美的笑容,点亮了男人眼眸里的所有狂热。

      被护士收走的登记表,上面静静停留着不羁而又齐整的三个字,黑色的字迹在雪白的纸页上格外虔诚,感谢着上天的恩赐,姓名——“柏木瑶”。

      是年,藤缟皓正式入赘柏木家,搬出藤缟宅,更名,柏木皓。

      以上,便是柏木瑶从某个多年来一直恶趣味十足的人那儿得到的自己名字的由来始末。
      爸爸什么的最讨厌了!清岭揍得好!
      而这,也是瑶童鞋默默在心底鄙视自家傻爸爸的根源——虽然和皓平常的脱线也无不相关就是了……

      但是,那些所有以为小孩子不懂事,当着皓夸赞,却转身就在女孩面前肆无忌惮地嘲讽皓爸爸靠卖身入赘柏木家借势而红的人,可一个都没有好下场哟~

      听说,别人家的孩子从来都不会说谎,更不会欺骗妈妈的哦~

      2.
      “啊啊啊~~~我买到书了!”
      “呀啊——!真的吗?借人家看一眼啦!”
      “Ya da、我好不容易抢到的,自己都还没舍得看啦~”
      “由美,不要这么不够意思啦~”
      “不借!”
      “诶~这可是你说的啊?大家注意啊!由美买到了宝的新书哦!”
      “真的?”“啊啊啊啊!我要看!”“我也要!”
      “你们——这群混蛋!”

      “好可怕……可是瑶酱,人家也想看,怎么办呢?”
      坐在课桌上削了一头俏丽红发的女生收回望向尘土飞扬的教室另一端的目光,捧着脸故作惊恐,一脸鬼马地冲课桌的主人抛了个媚眼。
      “久住沙由美!收起你那诡异的表情,真是怕了你了,诺,给你。”
      从桌肚里抽了本书扔给毫不客气占据了自己大半个桌面的女生,有的时候,她真的有点无奈,为什么从小到大一直和这家伙好友,而且这家伙好的不学,偏偏性格和夏树一个模子印出来的一样。
      “〉3〈最爱你了啦~”具有南美血统长相火辣的女生满意地跳下桌子,作势将鲜艳欲滴的红唇往黑发黑眸的女生脸上凑,然后被柏木瑶格外嫌弃地挡开,但嘴角还是会有淡淡微笑。

      好像每到新学期开学的时候,这一幕都会发生,自家哥哥和七濑姐合作的这个系列的受欢迎程度,实在是始料未及的——尽管哥哥照的照片确实因为他对食物无比强烈的爱而透出一股别样的光芒,再加上他描述的话语虽简单但咀嚼起来却别有味道,配上七濑姐清新的日记般的版面设计和格外有爱的手绘小食谱——但本质上仍改变不了这就是一个吃货的吃喝玩乐记录的事实——她才不是妒忌,事实上每次美食之旅都是宝考虑着她放假的时间为了能够带着她一起去而设计的好不好?
      好吧,确实是有部分不实的。每本书确实是为她写的,但专门设计的人,却是清岭。
      尽管让包括宝亚也子还有明里在内的所有人都大跌眼镜,但最宠她的人,的确是清岭。

      例如,她被允许直接叫他清岭,她是除妈妈和哥哥外的第三人。
      这已经足以说明了。
      如果还要更有力的证明的话,那么她成功地在打断他和自家哥哥做.爱做的事后活着从他们的卧室出来了,并且尽管清岭黑着脸,但还是放柔了声音给她念了床头故事——所有人知道这件事都是一脸世界末日般的不可思议的表情,明里更是发展到每天早上都会对着她或她的照片拜上一拜,然后端着相机冲进去,重复着一次又一次偷拍被丢出去的经历。
      不过天知道,也许清岭只是不忍对一个不到十岁的天真可爱的小女孩下手?或者说要拜自己的长相所赐?都说外甥像舅,听妈妈说,她除了头发长点,别的倒真和他小时候差不多。而每当这个时候,她的傻爸爸就会跳出来一脸不岔“胡说,我女儿这么可爱,怎么可能和那个不讨人喜欢的臭小鬼长得像!”
      但她对着镜子细细看过,要是她的眼睛再稍微细长些,不像妈妈那样带着柔和的弧度,然后脸上的神情再微妙的傲慢而冰冷些,真的,就更好了。
      真的,要是清岭是她的,就更好了。
      唔,骗你的啦~清岭他必然是哥哥的,也只能是哥哥的。

      整个教室的热闹气氛直到上课铃打响才慢慢淡化,但抢到了书或者护卫住了书的人都会忍不住在课上走神偷瞄上几眼,然后被格外诱人的图片和平淡温暖如叙家常的文字给勾引到肚子咕咕叫,连老师站在了背后都没有注意到。

      看到生物老师恨铁不成钢地把人抓起来教育,但训话训到一半就转向了“以前宝是我学生的时候,别提有多乖巧了,上课总是乖乖听讲,认真做笔记,求知若渴地看着老师我……”

      柏木家的女儿顿时就笑了,她实在无法想象自家哥哥能够安稳呆在座位上的样子,她听到的更多版本都是和清岭一块儿上课睡觉,和清岭一块儿翘课,和清岭一块儿成绩优异……诶?最后一条打住,是清岭排前面,哥哥濒临吊车尾什么的。
      正想着,后面的沙由美敲了敲椅背,递过来一张小纸条:[呐呐~我忘了今天弓道部有部活,放学不能陪你去涉谷了,抱歉哦~]
      [真不去?我哥他们拍写真哦~]
      写完,头也不回,揉成一团扔了回去。至于答案是什么,毫无意外。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
      不要惊慌,这突然爆发的嚣张而又愉悦的笑声不过是新理事长到任之后干的第一件事的结果罢了——他录了一段自己的笑声,用来做下课铃,美其名曰“下课,那是仅次于放学的愉悦之事哟”
      那个恶趣味的家伙,女生也一如既往地扶额。

      一直到了Y’S.Y的楼下,红发女生仍在念叨,“死定了死定了,昨天翘了篮球部的,今天把弓道部的也翘了,我明天都不敢到学校了啦!”
      “哦?还有你不敢的事?”
      “瑶酱~人家好伤心,以前那些黑锅白帮你背了吗?你一到保坂叔叔他们面前就装得比谁都乖,为什么错的都是我?”
      “我哥的私家照一张。”
      “瑶我最爱你了~”
      望着总是能很快把所有烦恼抛在脑后,活力十足冲进门的女生,落后几步气质澄静的黑发少女微微露出真心的笑容,比花瓣上滚动的银色露珠还要清浅。
      真好呢……

      “呀~小瑶果然好适合!”艳光不减的由加里开心地端详着手下装扮出的孩子,忍不住捏了捏软软的脸颊,“人家早就想这样捏捏清岭的脸了,现在终于满足了心愿。”
      长头发被巧妙地挽起藏了起来,再在眼角巧妙添上挑的细长眼线,补了眉形,换上准备好的衣服,活脱脱就是一个别扭傲娇的小正太,还是顶着小时候清岭的脸的小正太。
      这不是第一次做这种化妆了,但每次她都会望着镜子里出神,像吧,连和清岭一起长大的明里都承认。
      这次和以往不一样,不是她单独为Y’S.Y的童装出硬照,而是和她哥哥一块儿合作,为了二十周年店庆而重现当年的第一组照片。
      有时候,真的不得不感慨,仿佛时光在这个男人身上停驻了脚步,正站在灯光下的那人穿着二十年前的那套衣服,除了周身的气息更令人安心外,分毫未改,无暇无垢,不惹尘埃,如圣子降临,她分明看到了靠墙抱臂而立的人,渐次幽深的视线。

      3.
      瑶,似玉非玉,石之美者。

      果然最讨厌爸爸了。

      女生自去由加里的工作室取回洗好的照片后就一直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地上散落了一地的照片,同样的姿势,不同的时间,对比之下,相形见绌,现实狠狠击碎了她的幻梦。
      男生和女生连对视都没有,但若有似无的情愫却层层缠绕在两人身周。
      男生和女生相视而笑,但只显得另一人微笑得更丑陋虚伪罢了。

      从头到尾,她不过就是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仿制品罢了。她自以为是的特别,不过是自欺欺人的安慰,在镁光灯下,她的妒忌无处遁形,在看到两份照片的那一瞬间,是她这辈子最狼狈的时候,她摔碎了一地的爱恋,却只留下丑恶的碎片。她在那一刻是真的在想藤缟宝这个人怎么不去死呢?
      可是,死了,有的人也不会是她的。
      你看,她连名字都不过是块假玉,而她嫉妒的哥哥却是真宝。
      清岭对她的特别,不过是爱屋及乌,因为她有妈妈的血脉,她有他的面貌,她,是他珍爱的妹妹。

      “瑶,让爸爸进去好不好?”
      没有任何回音,外面的男人愈加大力地敲了起来。
      “皓叔叔,让我来吧。”
      突然插入的声音,皓停下了拍门的动作,转头,来人容颜如玉,却是柏木怜一,他安抚地露出一个微笑,轻声解释,“是亚也子姐给我打的电话,她刚买了最早回来那班的机票。”
      他并没有解释,为什么亚也子相信他就能解决问题,但皓也没有问,只是让开位置,把手里盛着饭菜的托盘交给怜一,柏木家的人,什么都知道。

      “瑶,是我。”
      三个字,清朗如夜空,黑暗中闪耀着碎钻般的熠熠星光。

      门,却开了。

      怜一进门,并没有劝导什么的,只是放下了托盘,然后在沙发上坐下,饶有兴致地盯着对面的人,房间里拉着窗帘,没有开灯,很阴暗,但他能看到地上散落的照片。

      “你爱他吗?”
      拥有得天独厚的俊美容颜和优雅气度的男人一直都知道,他应该是面前看着长大的女生最怕的人,因为,同样的问题,他曾经在女生初一的时候问过,那时他第一次看到女生变装为由加里当模特的照片。
      良久的静默,昏暗中忽然响起有些沙哑的女声,“你爱他吗?”
      “爱。”
      “那你为什么会结婚?”女生参加过那场婚礼,不小心迷失在柏木本家深深的庭院里,看见了新郎和伴郎在一棵高大的树下,在温柔的月色里安静吻别,小小的她仿佛做错了事般蹲在灌木的遮掩下,目送温文尔雅只穿着白衬衫的伴郎离开,然后,被新郎揪出来,眉眼弯弯地告诉了她一个关于名字的来历。
      “我是柏木怜一。”
      “可是……你不是比谁都不羁,比谁都肆意妄为吗?”
      “那是怜一。”
      “你还爱他吗?”
      男子换了个姿势,陷在沙发里,却犹如高坐在王座上的王者,眼角睥睨,眼波流转,晦暗难明,末了,有温柔的笑意绽放,“你以为我为什么没有继承人?”
      女生眨眼间便想通,不由心神剧震,脱口而出,“你不是为了继承柏木家才放弃的吗?”
      “阿司的儿子挺不错的~”
      言下之意,那是他选定的决定要培养的下一任柏木家当家,所以他可以不去碰他所谓的妻子。而他,却是上一任家主倾注心血培养的继承人,他必须为他享有的姓氏和权利付出对等的义务——这才是他自由的前提。
      “果然是柏木怜一。”女生喃喃。
      “彼此彼此,柏木小姐。”

      外面又传来了敲门声,还有男子的声音,如脉脉水流,温和却有力。
      “怜一。”

      瑶坐在床边,看见对面的人眼中应声绽放的温柔,全然不见先前的无处不在的压迫感。

      怜一出门,和等在门外的男人相伴而去,一如多年前巡视在苍陵里,骑士献与王他全部的忠诚。

      4.
      当光阴似水,年华飞逝。
      柏木瑶穿上了庄严的白无垢,她即将嫁给一个从苍陵一直追她追到东大的男人,他很好。
      父亲牵着她的手缓缓行进,她能感受到哥哥,还有清岭的视线,满溢的祝福令她不由将背挺得更直,尽管身上负累沉重。

      “爸爸。”
      上下唇轻碰两下,她无声地呼唤着。还没有更换头上的姓氏她就已经开始放不开手里父亲安心的温度。
      但终究还是要放开,这个粗心大意但却认真爱着她的父亲,亲自,将她的手引导给了另外一人,那掌心灼热而又汗湿。
      在温度交换的那一瞬间,她忽然想起了很多。
      但最后记起的还是母亲对她说的话,“瑶,美好而又珍贵,你不用和错误的人比较,幸福就会来到。”

      其实母亲也是知道的吧……

      落地,长大,结婚,生子,老去。
      瑶生活着所有人都生活的生活,平凡而又普通。

      不是每个人都会拥有热热闹闹的爱情,轰轰烈烈的事业,跌宕起伏的一生。
      她遇见了所有的好人,虽然没有经历所有的好事,但能与人携手白头,平安而喜乐地渡完剩余时光,她便已耗完所有运气,心满意足。

      还好只有怜一,知道她无果的暗恋。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My dear little gir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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