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元更迭》潇潇湘水

11、chapter 11

　　休整过后，两族之人继续向东。不出几日，只见眼前山川换色，日月别天，纷纷洒洒的雪花到了这里忽然消失不见，周遭吹来一阵阵微风，凉而不寒，偶尔有几只飞鸟掠过低空。有巢梁望着不远处的山脉顿足不前，不敢轻举妄动。

　　中山麦芽请命，“四周的气息有所变动，可见前方有不明之物，眼下已近黄昏，在下可夜间视物，愿孤身前往打探消息。”

　　“如果情况危急，不必冒险，大可回来搬救兵。”有巢梁递给麦芽一袋莎莎果，说罢又拿了一袋递给沃夫，“你在后面跟着你父亲，也好有个照应。”

　　两人领命前去。

　　待走出七八里地，山脉近在眼前，麦芽愈发觉得此地蹊跷，这里所有的东西都与之前见过的有差别。譬如，这里的空气始终弥漫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不同于之前闻过的每一种味道，轻轻一嗅，便令人心驰神往，总觉得闻不够。他不知不觉地拿出莎莎果放到嘴中咀嚼，却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这里花草树木与别处的也有明显的差异。之前见过的植物，高低深浅各个不同，而这里的花木似乎出自同一个模子，每一棵桉树都一样高，每一朵兰花都是相同大小，每一串香蕉都刚刚好变黄，一幕幕巧夺天工。

　　太诡异了！此行一路走来，双目所及几乎都是白雪皑皑，这里却一片绿意盎然，可见是个灵气充沛之地。

　　再往前走了半里，麦芽来到山脚下的一处隐秘之地，催动“顺风耳”和“通灵鼻”去打探山那边的消息。他听到河水流动、男人耕作、女人纺布的声音，还看到炊烟袅袅升起。

　　夜幕徐徐而至，麦芽看到燧家村亮起一簇簇微弱的光，像是有萤火虫在空中飞舞，待看仔细了，才发现那些光芒竟然是从村民的额间发出的。

　　大约一个时辰后，中山氏的人开始躁动，有巢梁知道，这是麦芽和沃夫回来了。

　　“有巢族长，前方十里远的山脚下有个部落，分成南北两半，中间隔着一条东西走向的河流。山上的花草树木异常整齐，随便两棵树看起来几乎没有任何区别。男的在田间忙碌，女的在廊下纺布，家家有米，户户炊烟，是个富庶之地。”

　　不等有巢梁发话，有巢煜率先问道：“还有呢？”

　　“还有……什么？”中山麦芽吞吞吐吐地问道。

　　有巢煜很是不爽，这个老头子活了一百多岁，办事竟然如此冒失，才探听到这点消息就回来，“他们主修什么术法？用的什么武器？大约有多少人？出自哪个门派？镇上的地形是什么样的？”

　　中山麦芽长身揖道：“老朽办事不利，这就再去一趟。”

　　万籁俱寂之时，中山麦芽再次带来了消息，“燧家村是个盆地，四周是山，中间凹陷，由于地底下有热泉，所以此处四季如春。镇上的居民大约有五千人，出自百木林袁氏，主修矢道，武器是炮弹，射程可达一里。此外，他们在村子周围布置了大量檑木和滚石。。”

　　有巢氏众人个个目瞪口呆。有巢氏族谱上有记载，三百年前，有巢氏一脉因为先天不足被袁氏赶出百木林，而在此之前，还有好几个支系也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赶了出去，抑或是自主出走。看来，燧氏竟是“自己人”？不过，那已经是五百年前的事了。

　　在九州大地，不同的家族对于“自己人”的判断，有着一套理论，视两家的远近、差距和感情等因素决定。两个家族分隔之后，倘若离得近，常有姻亲往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那就还算是一家；但倘若隔得远了，三五百年没有往来，那就不算一家。倘若是因为实力悬殊，哪怕是刚分家，那也不算是一家。

　　令有巢梁感到诧异的是，原来先祖有巢源并不是第一个修矢的刃修。根据麦芽的情报，燧家村无论是实力、人口、装备还是粮草，都远在有巢氏之上。若是贸然前闯，必定九死一生。

　　有巢梁想了一会儿，吩咐道：“有劳老先生着人在一里之外布防放哨，一有动静，我们就往回撤。”

　　麦芽道：“这么说，有巢族长不准备进攻？”

　　有巢梁心想，你们这群愣头青，老想着进攻，上次吃的亏记不住是么？他面上不显，只淡淡回道：“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以卵击石只会自取灭亡。”

　　麦芽却想，好不容易从冰天雪地里走出来，遇上这么个富饶的村子，不主动出击，简直是暴殄天物。他冷笑了一声，待得有巢氏的人全部睡去，他连夜吩咐好部下，随时准备出击。

　　就在麦芽带着他的两百多个部下准备夜闯李家村时，负责站岗的有巢信发现了他们的动静，于是赶紧加以阻拦。

　　“麦芽老先生，没有我们族长的允许，你们不要擅自行动。”

　　麦芽道：“燧家村有大块的肉，你不想吃么？你多久没吃肉了？”

　　有巢信平静地道：“那也得有命吃啊，我们加起来还不到三千人，怎么打得过他们五千人？”

　　“没试过怎么不知道？我们中山氏可以夜间视物，而李家村的人，你们应该很清楚，他们不仅夜盲，而且听力还不好。我们夜袭李家村，岂非是探囊取物？”

　　有巢信耐心地劝解道：“他们机关重重，只要站岗的人一声令下，我们就会被碾成肉泥，还是不要去冒险吧，最好有个周全的计划。”

　　麦芽叹了口气，看来这些胆小如鼠的有巢氏是不准备放手一搏了。也对，他们世世代代吃莎莎果，已经有三百年了，估计早就习惯那个味道了，他们一定不理解中山氏骨子里对于肉的渴望。

　　第一次打探消息回到基地时，他想了很久，山脚下的那股异香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会那么诱人。后来，他趁着夜色翻过那座山，催动千里眼才发现，原来那是肉香——是一种从来都没有闻到过的肉香，比他吃过的所有肉都要鲜美。怪不得一开始他会不由自主地吃莎莎果，因为那些肉香唤醒了他体内的馋虫。但是莎莎果毕竟是植物，无法填补他对肉的欲壑。

　　这种感觉，有巢氏是不会懂的，所以他们明明知道山的那边有肉，也不会往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