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五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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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叔……这事儿……能成吗？”
“怎么不成？”歪着身子坐在躺椅上的中年人白了身侧青年一眼，神情桀骜，“如果不成，还让我把那几个蠢蛋丢去衙门大牢？”说着他一脚踢到椅子前方跪着的两个人，被踢的人也不敢吭声，轱辘起身赶紧又跪回来。
“你说你们两个不长记性是不是？我不指望你们能有多大出息，整天逛青楼跑赌场我也给你们银子……可你们呢？厉害了是吧？敢把人命当儿戏！”说到火头上，中年人拎起手里的茶杯就要往外丢，先前的那个青年赶紧拦住：“方叔方叔……别动气，别气坏了身子……”
若唐闲在这里，定然会发现上面的两个人他都认识，中年人是筠城五家之一 方财方员外，而那个青年是有过小冲突的方志行。
下面跪着的青年似乎有些不服，嘟囔道：“不过是条人命……”
“啪——”茶杯还是飞了出去，虽然没砸在人身上，但温热的茶水还是把说话的青年淋了个狼狈。
“你个逆子！什么叫不过是条人命——你……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方财给亲儿子气的说不出话来，蹲坐回去喘了好一会儿，再看儿子那可怜巴巴的样子，口气稍微缓和下来，“一会儿给你五万两银子，去你干爹那里说说好话，顺便把该打点的打点一下，该闭嘴的，让他们都闭嘴。”
事出有因，还是要从纸牌说起。
莫言金虽然没有赌博的天赋，但是经商确实很有头脑，他在自己包括盟友的各个产业下推行纸牌，包括茶楼，青楼，当然了，赌场是必定会有一杯羹。纸牌玩法新奇，容易上手又花样繁多，很快赢得了和骰子相当的地位，但是，赌场本来就是一个龙蛇混杂的地方。方财的儿子方守延不学无术，吃喝嫖赌却样样精通，偏偏有一个奇怪的喜好，赌博不在自己地盘玩，非要跑去别人的地方，原因——刺激。
昨日本来只是和往常一样去赌场游乐，谁知道遇到一个愣头青，输了不少银子后扯着方守延说他诈赌，非要到官府理论，而后由口角转变成争斗，那愣头青当然不会是对手，给方守延狠揍了一顿赶出赌场，事后方守延又在青楼多喝了几杯，想着这件事又是满腔恼火，当天晚上纠结起一群打手拦截了外出买药的愣头青，活活将其打死。
人命的价值本来就不相等，这个要取决于存在人背后的钱或者权，有钱有权的人，性命自然比平头草民要高上几等——这个是从古至今始终不变的道理。方财得知消息后并未放在心上，只给了几百两银子打发那死者家人，可是不久传来消息，那被打死的愣头青竟然是有功名在身的举人，唯一家眷是一个书童，死咬着不放，执意要公堂上见。
方财火了，一边是为了不争气的儿子，一边是为了那没眼色的告状之人。但是怒火发泄了一通以后，又突然动了心思。
出事的赌场是莫言金的地盘，叫什么纸牌的玩意儿是唐闲做出来的。
而眼下，这两个正是自己最想除掉的人。
若是将整个事件利用一下……
自己的结拜兄弟是筠城里数一数二的地头蛇，想来事情不难。
“大人啊——你一定要为小的做主啊……”
听着和戏文里味道雷同的腔调，唐闲很不给面子地翻了个白眼。
经过师爷对案件的阐述，他多少明白了些，就是说在莫言金的赌场里发现了尸体，而尸体是一名有功名在身的举人，眼线举人的书童将他们状告到公堂，莫言金的罪名是纵容手下，草菅人命，他的罪名是发明赌具，影响恶劣。
“你又得罪谁了？”用胳膊肘推了推身侧的莫言金，唐闲低声问道。今天的衙门里没有围观百姓，稍微询问了才知道涉及到有头有脸人物的案件都是这样私底下办理的，不觉唐闲苦恼，是应该庆幸自己扯了个大旗，还是悲哀自己被大旗所牵连？
“像我们这种经商之人，最是讲究和气生财。”莫言金对唐闲的疑问表示冤枉，想了想，又道，“若当真有仇人，就是生意场上的敌手……或者联盟了。”
“这就是‘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这句话倒是精辟。”莫言金语气中带着一分惊艳，唐闲嘿嘿笑着，补充一句：“不用佩服我，又不是我说的~”
没等对方询问出自谁口，县太爷出来了。
“对于这次的事件，本官深表痛心。”他有意无意地瞥了唐闲一眼，继而盯着台下哭得昏天暗地的书童，“你将事情经过讲述一遍。”
“是……回大人，事情是——”
那书童开始娓娓道来，自己家先生名王因，考中举人后在某地教书，后来因为一些变故辗转来到筠城，却染上了赌瘾，那日听闻有了新奇的赌具，跑去了赌场玩乐，谁知道被赌场的暗庄诈取得分文不剩，本来王因还想拉扯着暗庄到官府理论，但是被打了出去，伤势颇重，夜里出门买药，又被赌场中打手活活打死。
“你是如何知道打手是赌场中人？”县太爷有些头疼，揉揉太阳穴，心里道，还真是个愣头青，哪有赌徒在赌场被诈赌了还要到官府理论的……筠城算是王土上比较繁华的地方，但是赌场依旧不见光，心知肚明是一回事，扯开皮子是另一回事，现在台下一面是有功名在身的举人家属，一面是实力非同一般的商贾，得罪哪边都不好看啊……
书童低着头，讷讷地回答：“回大人，他们穿着青黑长褂，腰里别着黑棍，小的在自家少爷被打出赌场的时候看到过……少爷遇难时候……小的在后面跟着，没……没敢上前……”
这个倒是人之常情，不过……黑黢黢的大街上，他能看清青黑色长褂和腰里的黑棍？杀人的总不会提着灯笼吧……唐闲深表怀疑，不过见莫言金没发问，也就暂时保持沉默。
县老爷似乎也注意到这个漏洞，停顿了片刻，和师爷交换了一个颜色，后者开始笔录，而他绕开了话题：“仵作可在？”
“回大人，小的在。”
一个花白胡子的佝偻老人从衙役身后走出来。
“尸体上有什么发现？”
“回大人，按照尸斑的迹象，死者死于昨天夜里，死因全身骨头多处断裂……是被人用棍棒之类武器打死的。”
“恩……你先退下。”惊堂木拍了一下，没有料想中的洪亮，县老爷转头看着莫言金，问道：“莫言金，你有什么话要说？”
莫言金皱着眉头略作思考，片刻后拱手道：“大人，草民平时不在赌场内看管,不过据草民调查,昨日赌场中却是有发生口角争执,却不是赌场内护院……”
“哦？那是谁？”
“这个……草名不知。”这是让莫言金相当恼火的一点，赌场中每日轮班都有名单，不过出事的场子是刚发展没多久，他手下另外两家大型赌场才是重点，所以那一家的安排他直接丢给一个总管就没再上心，“每日护院的安排是由总管安排，但是……今早起那总管不见踪影，而且……所以护院也都……”消息是从来赌场的赌徒那里听来的，不过赌徒的话不能作为呈堂证供，因为他们根本没有信用可言，何况……他们也不敢到衙门作证。
不见踪影？说好听了叫下落不明，说不好听了——就是畏罪潜逃……
总归和主子会有不好的牵扯。
唐闲一面安静旁听一面理清思路，说莫言金纵容手下杀人……他不是很相信——虽然也会有小小的可能性，而他不信的理由却是若当真让莫言金下手，那个书童根本不会有机会在这里叫屈，所以，这是有人安排的局。
而这场局大家都很明白，包括县太爷，可惜的是，不能光明正大地拿成证据。
尸体还在这里摆着，事情也拉到了明面上，唐闲不觉得现在莫言金给县老爷塞些银子能解决事情，何况出场的都是小鱼小虾米，背后那个操控的还没有半点风声，怎么办呢？难不成来一次所谓的“阴曹地府判官审案”？恶俗啊恶俗，自己先抖一下……
“唐闲啊……你来筠城也有些时日，就是不安生。”县老爷后面说了什么唐闲没听清，不过最后对着自己的一句倒是听清了，立刻，他跳着立出去：“大人，冤枉啊——”
“你又冤枉什么了，哼……本来念你发明了那么多新奇吃食，甚至还引来贡品赛会，以为你是上进之人，怎料……竟然走上歪路——”
唐闲看着县太爷一脸恨铁不成钢，摸摸自己的鼻子：“老爷……我可以给自己翻供不？”
“你又要说什么？”县老爷瓮声瓮气地问，连旁边师爷也低头暗笑了下。
“那个，先问一个问题，请问若是我这个发明赌具，影响恶劣的罪名坐实了……会有什么后果？捉去坐牢还是……赶出筠城？”
“这倒不会，不过作为一个有污点的人，你就没有作为发明者去天都的机会了，说不定……以后也不能再做那食物了。”
唐闲点头，这个罪名对他来说无关痛痒，不过联想久远些，回头给莫言金道：“参赛的人。”也不管对方听懂没，转过头去，笑容可掬地说道：“大人，我要翻供了。”
作者有话说
第50章 第五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