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年》倚琴醉墨

46、 生生世世不相忘

　　“兰花仙子…”
　　空中响起一声慈悲的呼唤，观音大士手执净瓶踏云而来，向我微笑：“清吟，你想要救他？”
　　我含泪伏地拜倒：“请大士指点。”
　　观音大士含笑将净瓶中的柳枝望空一洒，点点露中，有一个身形渐渐在虚空中清晰。
　　高高的稍有些清瘦的身材，着了一身浅色的佛衣，头上一无三千烦恼丝，面容有含笑慈悲意。
　　我怔怔的望着他修长入鬓的双眉，清蕴如水的凤眼，心中有万千言语想去问他，却不敢去和他相认。
　　面目依稀还是自远，嘴角的微笑亦是上官逸，只是我知道，此刻，他不是自远，亦不是上官逸，而是佛前的尊者，迦利。
　　迦利，他本在遥远的灵山，佛祖座前，我在仙界六千年，从不曾想过会与他有什么牵连。可是，他却是自远的本来。我心头抹不去的那个人的原身。
　　我不敢去探询他的目光，他的身份让我感到疏离，我怕他会不记得尘世的记忆，怕在他的眼中再找不到一丝往曰的情意。
　　我向观音大士再度身：“请大士指点，尊者是否可脱得尘羁。”
　　“那要问他自己。”大士上前将我扶起，笑道，“你转身离开，若能走出九步之外，我便带他离开，前往灵山佛祖座前。”
　　我点头，将双目闭起，转身离开。
　　一步，两步，三步…
　　是的，也许，他已忘记了我，这样不好么，从此，他还是做他的尊者，我还是做我的兰花仙子。就当从来未曾相遇。
　　“七步，八步，九步…”
　　我在心里默默念着，踏完这最后一步，从此，你我将是陌路。
　　九步走完，他并没有叫我，心中泛起忧喜两重，欢喜的是是他即将重回极乐，忧伤的是，他终会忘记我。
　　只是，如果我的忧伤可以换取他的正果，我自是甘之如怡。
　　口诵仙诀招来祥云，踏之欲行，却忽得听见身后响起他的声音：
　　“清吟。”
　　一霎时，似与他初遇，心中有兰花盛开的声音响起。
　　可是，我却再不敢向往日那样，任意宣泄自己的情感，我不能再次牵累了他。也许，此时，我该选择决然离开，而不是留下。我走出九步之外，便能救得他脱出尘羁，眼下，我不可以转身，不可以回头，不可以再去看他。
　　驱起祥云决然离去，我对他的呼唤仿若不闻。
　　只是耳边掠过的风却带着观音大士的声音缕缕而来：“迦利，魔界之王率众作乱，欲要为害人间，玉帝派去多名天兵天将也不曾将他降住，佛祖已应了玉帝之请，派缱弟子前去将魔王降服，若能功成，便是无量功德，立可成佛。只是此去吉凶难料，生死未卜，你可愿意前往？”
　　“迦利愿意。”
　　“吉凶难料，生死未卜…”我反复想着这句话，便再也迈不动离开的脚步。
　　祥云浮在半空，我久久的停着，不知何去何从。
　　空中忽然耀起佛光万丈，我在目光迷离中回头，迦利正沐在佛光中，仿佛披着一层金辉。良久佛光散去，大士点头道：“你法力已复，这便启程往魔界吧。”
　　迦利领命，已是独自离去。
　　我再也不能无动于衷，转身回返观音大士面前，我降下祥云，再度俯拜祈求：“请大士允清吟随尊者同往。”
　　“清吟，此去一路尽是青面獠牙，怪兽妖魔，且魔王几万年法力，远非你所敌，你莫非不怕？”　大士的声音是无比的慈和。
　　我毅然而回答：“不怕。”
　　大士满面慈悲的看我良久，叹道：“因缘本如此，亦不是我可扭转。你若愿意同去，我再去与你向玉帝说情便是。”言罢祥云自起，渐渐隐在虚空不见。
　　“大士大慈大悲，清吟感激不尽。”
　　我自云中收回目光，望向迦利，他正低敛着双目沉思，并没有回应与我。我忽然有些困窘，想要叫他一声，却不知该如何称呼。

　　沉默良久，忽的想起自己还是一身白衣，公子模样的装束，心中好笑，便旋起仙风，幻出真身。
　　仙风中有兰花朵朵漫天而落，我依然是昔日的兰花仙子。可自远何在？迦利是他，却又为何这般让我感到疏离。
　　低头叹息一声，泪水已是模糊了视线。迷蒙中，忽然有一朵兰花出现在我眼前，我抬头看时，正见得迦利拈着一朵兰花递于我，面上是如春风般温暖的微笑：
　　“兰花性洁，岂可委于尘上。”
　　眼泪倏然落下，心中无边的欢喜蔓延：“自远。。。你，可还记得我。。。”
　　迦利将手挠了挠头，拘谨道：“我其实是怕，怕你只把我当作自远。”
　　他又看了看我，玉般的容色上泛起微微的浅红：“可是我叫迦利一万多年，记忆中最难以忘却的，却是那短暂的时间里，我叫做自远。”
　　我怔怔的望着他：“可我不知道，你是不是那个心里有清吟的自远。”
　　他又微笑起来，“我心中有众生，自然，也有清吟。”
　　我亦笑，上前执着他手，“我心里只有佛，没有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