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来的森林（死神同人）》八百盘

14、银

　　日子就这样断断续续地过，青木从一天醒一次一次一分钟，到后来半天醒一次一次二分钟，再到后来小半天醒一次一次三分钟，这样缓慢地，有耐心地，慢慢恢复。最长的时候可以从房间徒步走到东庭，期间穿过二个院子，一条走廊。也能够看得到白天和晚上不同的景色。
　　好像，跟结界里是有不同。
　　青木爬不上房顶，于是坐在院子里的石头上，三分钟之后准时睡去，被随身携带的义魂抱回房间。
　　像个普通人一样，在没穿过来之前，睡着就是睡着，没有说在脑子里还有另一个世界，沉沉入梦的青木模糊中回忆，距离上次见到沧海是多久了呢？
　　身体也很好，不痛不痒，没病没灾，既不过于亢奋，也不十分衰弱，状态堪称完美。
　　但是灵力没有了。
　　习惯了毁弃咏唱的限制型天才对着手发过愣，然后慢慢念咏唱词，没有反应再试下一个，然而时间不够很快就睡去，到底也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
　　半个月之后青木终于明白过来，确实是没有灵力了。此时她已经可以保持一天十分钟的清醒状态，并且控制自己清醒的时机，说白了就是，不会再毫无预兆半夜醒来。人家睡五六个小时就够，她却要二十三个小时还多。
　　像是患病的人类，肌肉渐渐无力，意识持续淡漠。
　　记忆渐次被吞噬。

　　终于有一天，青木抬头看着前来看望她的夜一，说，“嗯，夜一，我为什么在这里？”

　　那张脸上坦坦荡荡，微微流露一丝困惑，纯黑的眸子，里面映不出一点东西。夜一一惊，反射性地抬手在青木眼前晃了晃，被挡开。
　　“我看得见，夜一。”青木觉得好笑，于是就微微笑了一下。夜一这么可爱啊，书上可看不出来。
　　“青木……”夜一握紧拳头，“你想知道什么？”
　　青木偏头，手撑着下巴，皱眉道，“这个我也不知道啊，那么，就先说说现在是什么时候吧。”
　　夜一看着垂目的青木，深吸一口气，说，“三十七天。”
　　“嗯？”
　　“你在这里，已经三十七天。”
　　青木不太明白，她看看夜一，见她脸色不太好，便笑道，“夜一，你干什么这样难过？难道你也会有心事？”
　　“……没有。”
　　突然站起来的夜一，挡住了日光站在青木身边，面孔陷入黑暗之中，看不清表情。青木微微皱眉，正要说话，夜一却转身走掉了，留下错愕的青木，在心里想着，原来夜一这么我行我素的。
　　身边的义魂上前，躬下身体，问，“要不要去睡？”
　　“不要。”青木没有朝他转头，只是抬手呼噜他的下巴，嘴角挂起笑，“桑田，三十七天之前，我在干什么？”
　　似乎，夜一理解错了我的意思。
　　我自睁开眼睛，看到死霸装的桑田，看到置身的和室，看到白沙的庭院和二番的桔梗，于是知道，我是穿越了，还来到尸魂界，来到二番队。然后看到夜一，来这里看望我，于是知道，我是受了伤，并且此时，是一百年前。
　　那么，是怎么回事？
　　魂穿？这里都是魂哎。可是我没有受伤之前的记忆，是失忆吗？
　　青木只是想了这么一会儿，就开始疲倦，她没等听到桑田的回答，已经沉沉睡去。
　　照例，倒在身后人的怀里，被抱回房间。

　　“夜一。”
　　嗯？心神不安的夜一猛然回头，看见脸色有些惊讶的浦原走近，于是慢慢恢复平静，“什么事？”
　　浦原递给她一张纸，神情严肃，“青木的情况不太好。”他每天都有记录青木的身体状况，本来没事，只不过灵力越来越低，他不担心，这在他预计之内，会好的，但是今天突然出现变动，青木所有的数据都被清空，波动消失，魂魄干净得犹如刚刚投入尸魂界。
　　他开始以为，是设备的问题，但是这一想法很快就被否定了。
　　他去看了青木，站在拐角，看见女孩子一脸新奇，有点陌生，有点紧张又兴奋，小心翼翼牵着义魂，在庭院里慢慢走，摸摸这里，再摸摸那里。
　　明明昨天还充满疏离的感觉。
　　看着宛若新生的女孩，浦原突然觉得，那是另一个人，不，那是流魂街时期的青木。
　　他若有所思，认真注意夜一的表情。
　　夜一只是瞄了一眼手里的单子，半晌，轻声说，“你知道吗？她刚才叫我夜一。”
　　浦原微微张嘴。
　　“她从来都是叫司令大人。”夜一忽然笑了一下，“再不济，也是叫大人。”
　　她那么自然叫夜一的样子，比之前看着要舒服多了。
　　为什么会觉得难受？
　　夜一抬起头，“我想放了她。”
　　“……现在这样，你能把她放到哪里？”浦原叹气。
　　“哦……对，你说的对。”夜一眨眨眼，转身恢复了雷厉风行的模样，边走边说，“那么先留在二番，名单的事我会继续，你尽力治好她吧。”
　　“知道了。”

　　结果名单里最终也没有发现什么东西。其实像这种无用功，专司情报的隐秘机动不知做过多少回，作为司令也已经早就习惯处理这种到最后才知道是废物的资料，但是夜一仍然觉得疲倦得厉害。她往后倒在靠背上，眉心一阵一阵发疼，眼眶酸得要死，脑袋几乎要裂开了。
　　闭着眼睛的时候，又看见青木坐在石头上，侧脸，仰头，对她说，夜一。这一帧画面不断回闪，折腾了了好一会儿才叫她安静下来。
　　空旷的大厅里还好没有别人，看不到他们的司令这么丢脸的模样。

　　青木在二番实在是奇怪的存在。
　　又过了一个月之后，完全恢复的青木本性毕露，天天上房揭瓦，皮的要死，成功地转移了蜂梢绫的注意力，让她的报告里添了新的记录整理。
　　其他成员也觉得奇怪，为什么队长要把一个整放在净灵庭，这样会让她加速衰弱的。
　　但是青木越来越活力充沛，队长也没有什么表示，大家就渐渐不去在意了，既然这个整这么能适应环境，那就随她去吧。而且二番队长因为兼任隐秘机动司令，搞得队里气氛比别人家都紧张，现在来这么个活宝，缓解一下也是好的。
　　说不定队长就是这个意思。
　　某天其他队的队员过来送资料的时候，看到猴子一样的青木，队员们就这样给人介绍了一番，说是，那是我们队的吉祥物。
　　“是这样呀……”银发的小孩子笑眯眯，看了看房顶上数瓦片的女孩子，转头望着比自己高很多的二番队员，说，“请问我应该把东西拿给谁？”
　　“啊……应该是，是，是谁啊奎二？”
　　“这个，我也不知道，队长不在呀。”
　　“我觉得应该给蜂，队长一向都把事情丢给她来做。”
　　“唔……确实是呢，小弟弟，你就拿给蜂吧，反正最后还是丢给她了，而且现在队长也不在啊。”
　　“是吗？那么谢谢了。”
　　“没关系没关系，你知不知道西庭的位置啊？要不要我们带你去找她？”
　　“不用的，我知道怎么走，谢谢你们。”
　　“哦哦，那你自己去吧，这种事就不要说谢谢了。”
　　“嗯，知道了。”
　　小男孩抱着一叠纸慢慢走进庭院，穿过回廊在左边方向消失，看起来没有走错，于是众位队员便散开去做事了。
　　拐过几个弯，男孩看见之前的猴子女孩从屋顶掉到树冠里，再慢慢滑下地，便停在路边看她，眼睛仍然弯弯的，笑容满面。

　　青木按着额，歇够了睁开眼睛，居然就看见小一号的银站在她前面，这，这还真是，灵异啊……
　　她眨了眨眼，银还在，于是上前，摸摸银的脑袋，笑问，“咦？你是市丸银吗？”
　　银仍是笑，很配合地回答，“我是，学姐不认识我了么？”
　　啥？学姐？
　　青木眨一下眼，银还笑眯眯看着她，于是她迟疑，“我是，你的学姐啊……”
　　“嗯，确实是呀，青木学姐难道这么快就忘记我了？”银虽然还在笑，但是声音里却透出委屈的感觉，“好失望呢。”
　　青木啊呀一声，连忙摸摸他的头，“没有没有，我还记得你，银。”她自以为是，以为自己跟银有多亲密，却完全没有发觉银压抑的委屈里面，还包着一缕笑意。
　　“是这样啊，”银再度高兴起来，十分天真地说，“我要去送资料，学姐再见了哦。”
　　“嗯，再见。”
　　小白兔对远去的狐狸挥挥手，很高兴自己居然是银的学姐，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跟银有关系了，在少年时期就认识的人，应该会比较重要吧，此时乱菊也没跟他认识多久呢。
　　呵呵呵呵。
　　义魂瞥她一眼，虽然照例面无表情，但那举动便已说明，他在表示，你傻了么？
　　青木不以为意，挥挥手对义魂道，“桑田，你偶尔也要笑一下嘛。”这真是爱屋及乌了，天知道她被形影不离跟了一个多月之后，脾气坏到了什么程度。

　　于是这一整天，青木的心情都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