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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改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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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谧的空间,突然极不协调的传来女人的低泣声,低低切切,幽幽怨怨,似是有万般的委屈跟不甘,又似是充满着歉意与无奈。
啊,倾心低喘一声倏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惊疑不定的环视房间四周,已经连续几天在熟睡的时候听到这低泣声了,这绝非是做梦,难道是她的错觉?擦擦额际的冷汗,从刚开始的隐约到今天愈来愈清晰的哭泣,仿似就坐在她床边哭一样,太诡异了,每次她听到哭声一醒来后低泣声又消失了,好像在跟她捉迷藏般,得去问问尹伯这里有没有冤死过什么人才行,她一定要找出症结所在。
自从她跟采花贼约会回来后的那一晚开始到现在,夜夜都听到这低泣声,难道这低泣声的女人跟采花贼有关?就跟现代那八点档肥皂剧那样,一个极爱采花贼的女人因为他而死于非命,然后就阴魂不散夜夜来找他心爱的女人来寻仇,但这低泣声看起来不像是对她有深仇大恨啊,倾心寻思着,视线看向窗外,却看到天已蒙蒙亮,被诡异的哭泣声赶走了所有的瞌睡虫,反正也睡不着,不如起床吧,再呆在房间她没准会被自己丰富的想象力给吓死,太压抑了,她得出去透透气。
清晨,微微透着寒意,披着一件紫貂披风,打开房门,一阵晨风吹来,灌入脖子,好冷,缩着脖子,裹紧了披风,抗拒着再爬回温暖被窝的诱惑,毅然的踏出房门。天并未全亮,所以府中的下人都并未起床,整个尹府都沉浸在寂静中。
穿过庭园,想去那莲花池看荷花,听下人说,莲花池在几年前开始就一直都未种荷花,池中寸草未生,直至她来到了尹府,尹紫宵命人不知从何处拉来一马车的荷花,据说这是一种稀有品种,只有宫中才有这种荷花,既然如此,尹紫宵怎会有这品种的荷花?难道是从宫中偷来的?否定了这种想法,宫中守备森严,连苍蝇都飞不进去,更别提把荷花偷出来了,问下人知不知道荷花从哪里来,他们全摇着头骄傲的说,他们主人神通广大,天下的稀罕之物想要就要,根本就无需知道来自何方。虽然下人们也许太过主观而言过其实,不过从中倒可看出尹紫宵确实是个不错的主人,能让下人不留余力佩服崇拜的主人,实在不多。
还未接近莲花池,就听到有挥剑的声响,谁这么大早就来这里练剑?好奇的加快脚步往莲花池方向走去,莲花池旁边是一片空旷的草地,估计有人在草地上练剑,采花贼是不可能的,他昨天就去外地处理生意去了,不到三两天是不会回来的,那是谁呢?
一个身穿乳白色衣服的修长身影在薄雾中矫健的旋身挥剑,一套剑法舞得行云流水,看似柔软的身段却迸发出刚硬的力度,手中的剑激起点点剑花,凌厉的剑气充满杀气,好似想把空气都割裂。
倾心在不远处站定,竟是林平之,也许舞剑舞的太过专注,或许是她脚步过于轻盈,练剑中的林平之并未发现她的到来,好些天没见林平之,本以为他已经离开了尹府,没想到他今日又出现在这里,此刻他身上并未散发出她刚见他时的那种阴狠,倒是多了些挣扎在他脸上,剔除了对他的偏见,他不失为一个俊美的男子,此刻他脸上的挣扎让他无端看起来多了丝无助,在挣扎些什么呢?她不好奇,人活着,本来就是在挣扎中度过,毕竟人生有太多的十字路口,要选择的时候就必定会有挣扎。
喝,林平之闷哼一声,收剑单膝跪在草地上,很完美的收势动作,利落的不沾泥带水,跟他刚才脸上的挣扎截然相反,倾心微微动了动,本想在林平之发现之前出现,毕竟她可不想被认为是偷窥狂,但林平之就保持这种姿势一动也不动,似石化般,陷入了冥想中。
雾气已散尽,天已亮,虽然林平之微低着头,却依然能清楚的看到他的表情,他此刻的表情,竟是如此的……悲伤?悲伤中带着无限的忧郁,这种表情,必定会让那些少女趋之若鹜,让那些伟大的母亲们母爱大发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人生本来就是一出舞台剧,或华丽,或简单,或悲伤,或欢乐,这林平之的舞台现在正被忧伤笼罩,让她几乎想拔腿而走,她不想牵扯到别人的故事中,更不想再去过问别人的事情,说她无情也好,说她冷漠也罢,她只想让自己的生活过的简单些平淡些,虽然在同意来尹天王朝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知道她的人生必定不能平平淡淡过了,但她依然是想把平淡多维持一些,她不奢求,就一些就好。
转首回头,余光却看到林平之的双手指关节正流着血,血一滴一滴,滴入到草地上,该死,她不该多管闲事的,但看到别人流血却不能视而不见,看林平之现在的状态,近乎呆滞麻木的状态,难道他不会痛吗?也许血流致死他也不会有感觉吧?挣扎,好可以想象她此刻的表情一定跟刚才林平之挣扎的表情时一个样的,贝齿轻摇红唇,还是狠不下心来一走了之,她无奈的跑过林平之身边,在他面前蹲下,一把夺过他手中的剑,嘶,一声布料被割破的声音划过寂静的早晨,倾心拿着从林平之衣服下摆割来的布条,缠在林平之鲜血粼粼的伤口上,本来应该消毒后再缠布巾,一时不知去哪里找消毒药,权宜之计也能先止血了。
林平之缓慢的抬头,看着给自己专注处理伤口的倾心,呆滞的目光渐渐变得清明,抬起已经绑好的右手,简直像一个粽子,丑死了,不禁皱了皱眉,倾心打好最后一个结,很满意自己的杰作,把视线从自己堪称完美的杰作中移到林平之脸上,却看到他貌似一脸嫌弃的看着他手上绑着的绷带,“喂,本姑娘可是第一次给人绑伤口,给点面子,不要一脸嫌丑的样子好不好?”倾心不满的说道。
“这布巾。。。。。。。”林平之看着绑在手中的布巾,怎么看就怎么熟悉。
“呵呵,这是从你衣服上割下来的。”倾心脸不红气不喘外加理直气壮的说,废话,她可不是古代女子,随身携带罗帕,所以只能用衣服绑咯,她是绝对不会撕下自己美美的裙子给他绑的,她献出人力已经很伟大了,哪会再献物力给他绑伤口啊,唯一的办法当然是割下他身上的衣服啦。
“。。。。。。”林平之无语,自己的伤口虽然处理好了,但却毁了一件名贵衣裳,这是亏了还是赚了?
“好了,你的手最近几天都别碰水,不然会发炎化脓,我走了,BYEBYE。”林平之的伤口已没有渗血出来,于是放心的站了起来拍拍裙摆上的草屑,伸伸懒腰,一缕朝阳穿过厚厚的朝霞千丝万缕的在天际散开,沐浴在阳光中,好暖和的朝阳,要回去吃早膳了。
“等等,你,你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受伤吗?”林平之也站了起来,看着倾心,眸中带着一丝探索。
“我该问吗?”倾心嫣然一笑,帮他止血已是超出了自己应该管的范围,别人的私事,还是少知道为妙。
“可以陪我说说话吗?”林平之看着巧笑倩兮的倾心,无来由的压抑让他很想找个人说说话,而这奇特的小女人,该是个很好的谈话对象。
倾心本想一口拒绝,但林平之语气之诚恳神情之郁闷让她不好意思一口回绝,心理有压抑的人如果不找人说话估计会被压抑的自杀,看林平之应该有这种自杀倾向,不然为何手滴滴流血都无动于衷,好吧,她就当时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吧,曾经就想当个心理咨询师,现在来实习实习也不错。
“好吧,你想谈什么?”倾心点头,在原地坐了下来,伸手抱着双膝盖,把头枕在膝上,侧首望向一旁的林平之,视线所及之处只是林平之的膝盖,她可没兴趣对两只膝盖说话,伸手扯扯那被她割破的衣服,“坐下来,你站着不累啊。”就算他站着不累,她看着都累了。
“你爱过吗?”林平之配合的坐了下来,与倾心并排坐在一起,问这句话是并未看向倾心,目光毫无焦距,好似只是在自言自语而不是在问别人问题。
倾心看着林平之的侧脸,也陷入了沉思,她爱过吗?如果在没遇到采花贼之前,她可以百分之百确定她从未爱过,但现在,她是喜欢着尹紫宵的,但,这这种喜欢等同于爱吗?不知是谁说过,喜欢就是淡淡的爱,爱就是深深的喜欢,那她这种喜欢算是淡淡的爱吗?也许,还需要慢慢的酝酿才能酿成深深的喜欢吧。
“我曾经爱过一个人,很爱很爱。。。。。。。”林平之再倾心陷入沉思后又幽幽说着,仿佛他刚才的问句只是引出他将要说的一些话罢了,“可是,她看不上我。。。。。。。”林平之绑着绷带的双手动了动,却因为绑了太厚的绑带而无法大幅度的动。
倾心看着林平之,如果不是因为手上绑带,他应该会握拳吧,又是一个单恋的故事。
“她看上的是别人。。。。。。”林平之目光渐渐染上幽怨,“可是她心爱的人却只把她当妹妹。。。。。。”
噢,她错了,不是一个单恋故事,而是一个三角恋,一个俗倒毙却又能给人带来致命伤的三角恋,他爱她,但她不爱他,她爱的是另一个他,可另一个她又只对她有兄妹之情,难怪八点档的肥皂剧常常反复上演着类似故事情节的影片都有那么多人喜欢,可能,就因为跟身边的生活太接近,才会被喜欢着吧。
“后来,她跳河自杀了。。。。。。”林平之望向旁边一望无际的莲花池,“死的那时,也正是满池荷花开得正灿烂的时候。”音调渐入低沉,压抑着无边的痛楚,握紧双拳,太过用力,本来止血的伤口又开始渗出血丝,他感受不到痛楚,因为他早已在她离他而去的那一刻,心脏就被痛楚痛的麻痹了。
倾心不知说什么好,现在的他,三言两语又岂能抚平他的心伤,爱,可以让人幸福的想死去,亦可以让人痛苦的想死去,随着他的视线,看向她一直都没时间去注意的莲花池,昨日还是花苞的荷花竟然在一夜之间全都开放了,开得正是她在梨园看过的那美丽的双色荷花,她犹记得那枝采花贼送给她的双色荷花,粉紫粉白轻叠数重,里面叠着多少采花贼对她的深情厚爱。她爱过吗?是的,她现在正在爱着,这份爱还没有过去,所以,不算爱过,只能说,爱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