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略对象出错了》蜗牛不想离蜗

38、第 38 章

　　由裴愈带领，二十多人依次出门下楼。

　　宋小小握着姜小鱼的手，像送孩子出门不放心的老母亲，殷切嘱咐：“抓住机会啊！不许做缩头乌龟了。”

　　旁边有人好奇地看，姜小鱼涨红了脸，只好点点头。

　　等他出门，已经落到最后面了。

　　很快，因裴愈走得太稳重，一个人超过了他，两个人超过了他，更多的人超过了他。

　　原本隔着影影绰绰的人影，姜小鱼并不能看到裴愈，最多顶起脚尖时，窥见他乌墨似的头发。

　　很快，那些人跑到前面去，他们两人的阻隔忽然就空了。姜小鱼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他苍白的后颈。

　　搬书仿佛变成一件很有趣的事，男生们比赛谁能更快跑到教务处。

　　有人说着无聊，却比谁都跑得快。

　　他们争抢着下楼。

　　裴愈冷声喊：“注意安全，不要在下楼时打闹！”

　　姜小鱼弯了弯眼睛，裴愈替同学们操心的样子让他感到熟悉。

　　有人朝后挥手：“班长，你也快点啊！”

　　裴愈不为所动，步伐依然稳健。

　　裴愈向来不参与这种幼稚的活动，连运动会报名都不积极，他是班级荣誉感不强的人。不过，他向来隐藏得很好，去年体育委员哭喊还有项目没人报名时，是他出手拿下的，也在运动会上取得不错的成绩。

　　男生们呼啦一下全跑光了，留下姜小鱼和裴愈慢慢下楼。空气变得寂静起来。

　　姜小鱼走在后面，悄悄观察裴愈。

　　他身上的颜色有着极致的反差，头发墨黑，皮肤冷白。给人的第一印象是干净到黑白分明。

　　他的背很直，像被用钢钉固定住了。

　　他的个性，缺乏了这个年纪的跳脱。

　　就连孟芳平那样的人，偶尔也会活泼起来呢。

　　姜小鱼曾经听到有人说裴愈，说他这种人，也只能在学校里吃香了，等离开象牙塔，步入社会，就会被打回原形。

　　那段原本很浅的记忆片段在他努力挖掘下变得更深更重，他甚至记起了那名同学的脸，很不屑的表情，说着：“哪个上司乐意看他那张孤傲的脸？”

　　姜小鱼不喜欢用孤傲来形容裴愈。

　　他觉得裴愈更像一面破碎的镜子，伸手触摸，难免会扎出一手血。

　　姜小鱼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白皙细嫩，从没干过什么苦力活，最坚持的事是握笔十多年，握出两三个薄茧。

　　他不由问自己：这双手做好被扎出血的准备了吗？

　　裴愈脚步忽然加快。

　　姜小鱼见状，也连忙跟上去。

　　忽然，他脚下踉跄，朝前面扑了过去，一头撞在裴愈背上，将不设防的少年差点撞下楼梯。

　　裴愈紧紧抓住楼梯扶手，心有余悸地回头狠狠瞪他一眼。

　　他怯怯地，捂住通红的额头，抬起那双湿漉漉的双眸。

　　要被讨厌了吧。

　　“对不起啊！”

　　裴愈冷笑：“你的眼睛已经捐了吗？”

　　姜小鱼嗫嚅道：“没、没有啊。”

　　裴愈深吸气，拧着眉厌烦地说：“注意安全！”

　　姜小鱼笑起来，“谢谢！我会注意的！”

　　裴愈感到他的笑容很讨厌，为什么笑起来那么可爱，眼睛亮晶晶的，是抓了星星放进眼里吗？

　　根本一点都不想看！

　　裴愈面无表情地继续往前走。

　　身后的姜小鱼像一只蜜蜂，给一点甜头就能喋喋不休。

　　“班长。我说了谢谢，你不说没关系吗？”

　　“很有关系。”他极尽嘲讽：“如果我没站稳，就被你撞下楼梯了。摔得半身不遂，你负责吗？”

　　被他这么说，姜小鱼心虚地缩了缩脖子。不过……

　　“如果你有什么事，我当然会负责的！”

　　裴愈蓦地顿住。

　　姜小鱼又一头撞了上去，额头受到二次伤害，疼得要飙泪了，连忙蹲下来抱住，缓解一下疼痛。

　　裴愈转过去，“你碰瓷？”

　　姜小鱼眼泪汪汪地抬头：“是你先停下来的。而且，你的背好硬！”

　　裴愈感到背后肩胛骨的部位有点麻，他自嘲道：“可能我营养不良，骨头瘦得突出，你撞到我的肩胛骨了。”

　　姜小鱼移开双手，露出红红的额头，裴愈不由把目光贴上去，过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姜小鱼认真看着他，“我的胃口很小。”

　　裴愈冷下脸：“什么意思？”

　　“以后我们一起吃饭呀！我吃不完的，刚好分你一半！”

　　“嗤！狗才吃你的剩饭。”

　　他转身就走。

　　姜小鱼连忙追上去。

　　出了教学楼，姜小鱼抓住了勇气，小跑到他身畔。他一定要解释清楚，不能让裴愈误会。

　　“班长，不是剩饭呀！”

　　裴愈冷着脸，不说话。

　　“是刚从窗口打下来的饭菜，热乎的，冒着白气。我平常都要两荤两素，吃也吃不完，特别是肉，我最不喜欢吃肉了。”

　　“那你为什么还要两荤两素？”裴愈不想理，但忍不住问。

　　姜小鱼摸了摸脸蛋，有些傻乎乎地回答：“因为我妈妈要求的。她希望我打多一点饭菜，就能多吃一点。”

　　裴愈免不了对比，自己每天都打四两饭，然后点一样素菜。有时是蔬菜，有时是豆制品。有一回没注意看，没发现腐竹里面有肉沫，算作一道荤菜，要四块五毛钱。那天，超出了他预算好的饭钱。

　　也不是不吃肉，他也不想饿出病，他病不起。

　　只有很难过或者很高兴值得庆祝的日子才会点一道荤菜。

　　有一段时间，他特别嫉妒那些吃得肥胖的人。别人是妒富，他是妒胖。

　　裴愈看过去，看着姜小鱼那不爱吃饭却圆圆的脸蛋，不由缄默下来。

　　姜小鱼不知情，继续在他耳边叽叽喳喳：

　　“虽然我吃不完，但我没有浪费哦！”

　　裴愈知道，他也有听男生们提起。姜小鱼会把自己不想吃的荤菜夹给身旁的人——也就是宋小小。

　　男生们很羡慕道：“他打的荤菜全都是大荤，什么红烧鱼块、猪排、大鸡腿、排骨……他一坐下来就给宋小小分菜！我要是宋小小，我也要跟他做朋友！”

　　若是让他们知道，宋小小拥有的待遇很快就会变成他裴愈的……

　　不。不能深想。

　　裴愈及时止损，“我不接受。”

　　姜小鱼怔住，说得很快乐的表情收了收。

　　裴愈以为他彻底安静了，但不想，他很快找到新的话题：

　　“班长，那只小狗还好吗？你给它取了什么名字？我也养了一只小狗，它叫毛球……”

　　“送走了。”

　　裴愈不想跟他聊下去，企图用自己的冷酷无情止住话题。

　　“啊，怎么会……”

　　裴愈不想听，他开始跑了起来。

　　姜小鱼有些傻眼，只好跟着跑。边跑边问：“我、我们为什么要跑？”

　　裴愈不回答，跑得很快，跟姜小鱼渐渐拉开了距离。

　　当每个男生都搬着书出教务处时，姜小鱼姗姗来迟。因为有很多人，姜小鱼变得很安静。

　　裴愈公事公办地给他一摞书。

　　等搬完书，姜小鱼趴在桌子上，累得直不起腰。

　　宋小小问他有什么进展。他想到那只被裴愈送走的小瘸狗，有些伤心地摇摇头。

　　发完书就要大扫除了，班主任来教室给全班人安排任务。姜小鱼被安排去拔草，而裴愈留在教室，他腿长，被老师安排去擦玻璃了。

　　姜小鱼找不到时间跟裴愈说话。

　　不过，他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了任务，那么努力，系统没理由扣他分。

　　忙碌好久，姜小鱼精疲力尽地回教室，在走廊上看到裴愈踩在窗沿上擦玻璃，他手臂伸得很高，衣服被拉扯了上去，露出一截异常苍白的腰身。

　　好像看到了腹肌。姜小鱼有些不敢相信，揉了揉眼睛，想看得更仔细。

　　裴愈猛地看过去。

　　对上那双狭长冷漠的双眼，姜小鱼咕咚地咽了咽口水，慌慌张张地小声说：“我、我不是变态！”

　　裴愈完全不作声，连一点语气词都听不到。他擦好玻璃后，跳下来，拎着脏水桶离开了。

　　姜小鱼留在原地，望着他的背影有些欲言又止，裴愈到底相不相信他不是变态啊？

　　放学后，姜小鱼去学校门口的文具精品店买书皮和信纸信封。书皮挑了某部童年动画片的主题内容，信纸信封选来选去，选中粉红色的。

　　姜小鱼打车回家时，已是六点。

　　他进去，发现大家都在，包括那最近很忙的姜女士的新任丈夫——孟先生。

　　他抽着烟，旁边坐着漂亮端庄的姜女士，她正微笑着，目光柔情。但姜小鱼记得她曾经厌恶地说：“最讨厌那些抽烟的人了！”

　　说时，还在鼻子前摆了摆手。

　　姜小鱼抱紧书包。心里疑惑，姜女士此刻的行为，是爱意超脱了一切，男方的不良行为在她眼里是美化的。还是她在掩饰自己的喜恶？

　　姜女士挥挥手，“小鱼，刚好回来了。我们刚刚还在聊你的美术老师呢。”

　　“我的美术老师？”

　　“他会过来吃晚餐，等会你就见到了。”

　　姜小鱼问不出名字，一家人都神神秘秘的。

　　他太好奇了，坐在孟栖旁边，他觉得孟栖是突破口。那只书包装满了新书，沉甸甸的，孟栖接过来，啧了一声，“怎么不放在教室里？”

　　姜小鱼说要拿回家包书皮的。包了书皮，新书就不会弄脏了。

　　“花里胡哨。”

　　孟栖一边评价，一边好奇他的书皮是什么花样。可以从这里知道他的喜好。孟栖正在愁送他什么样的项链呢。

　　姜小鱼很紧张地抢过书包。

　　孟栖挑眉：“看看也不行？”

　　姜小鱼摇头，里面有粉红色的信封信纸，不能随便看。

　　孟栖摸着下巴笑：“有秘密！”

　　一看他这个模样，姜小鱼就感到慌张。孟栖的性格，他算是了解，像猫一样，好奇心很大，手很痒，做了恶作剧，还笑得像偷吃蜜一般。

　　对他不能放心。姜小鱼想了想，目光掠过姜女士，她根本不能作为可靠的保密对象。而孟先生不熟。只剩下孟芳平了。

　　如果说孟栖是好奇的猫，那孟芳平就算不是养猫的主人，也是比孟栖身躯庞大一圈的大猫猫，在孟栖调皮时，伸出肉垫就能将他按倒。

　　孟芳平坐在单人沙发上，没有参与家人们的谈话，只是在姜小鱼进门时，看了一眼，说了一句：“欢迎回家。”然后拿着手机，手指敲敲打打，不知在跟谁聊天。

　　姜小鱼强行挤进去，一起坐！

　　孟芳平包容性很强，很耐心，弟弟不干坏事就不会去凶。

　　他被姜小鱼挤得两条腿都夹了起来，肩膀缩着完全放不开，有些哭笑不得，只好往上一挪，坐在扶手上。

　　孟栖忍俊不禁地摸摸鼻子，“我有这么吓人吗？”

　　姜小鱼说：“太吓了。”

　　说着，他把沉重的书包递给孟芳平，“芳哥，你帮我保管。一定不能给孟栖打开！”

　　孟芳平收起了手机，接过书包放在腿上，顺口一问：“那我能打开吗？”

　　姜小鱼皱着鼻子，吭吭哧哧道：“也不能。”

　　孟芳平有些好奇，“好吧。”

　　孟栖太受不了了，肩膀不断抖动。他边笑边想：难道姜小鱼不知道，这样做，只会加剧别人的好奇心？看，两位家长都有些好奇了。

　　姜女士瞅了瞅姜小鱼：“小鱼——”

　　刚出口就被打断，姜小鱼很警惕道：“也不能给你看！”

　　她低骂：“臭小子！”

　　孟先生咬着烟微笑：“越来越有一家人的样子了。”

　　姜女士闻言，也微笑。端庄地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