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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小美归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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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请您让徒儿走吧。”一个俊逸出尘的男子跪在白须长老面前。
这些时日,守缘长老将只剩下半条命的修然救回养伤,自从他清醒之后每日必向自己请求离去。这个痴情徒儿,当初用尽七成功力救助华离趋毒,害得自己没了真气护身,要不然中了一箭也不会如此凶险,险些丢了性命。
“唉……修然,你伤未痊愈,况且就算师傅放你离去,你们也未必能够长相厮守。”守缘长老叹气,这一次是修然劫数难逃,当年旻浩王不也是同样死里逃生才终换得一生幸福?想起往事,守缘长老不禁感慨起来,虽说女曦历尽磨难换百年情缘,可与她相守之人也是要历尽波折,不然又怎配得上曦女的千年等待呢。
“这是何故?”修然听到不能与华离一生相伴,当下有些担心地问。
守缘长老捋了捋长长的胡须,扶起修然在身边,似有难言之隐地跟他说:
“这次轮回的命运与最后这册‘梦华史纪’关系甚大,只有在适当的时候交给曦女转世,才能够定这千年华曦之归属,这往后的五百年又是怎样谁也不知道啊……”
“修然与离儿已定终身,不论怎样,徒儿都会守候于她,不离不弃。”
看他意志坚决,守缘长老只好明说了他的意图,毕竟他也希望赶快尘埃落定,这样他也对得起自己的天命了。“师傅的意思,是要你先帮威帝平定四国,只有华曦统一之日,才是你二人的安定之时。”
修然沉默不语,他对这个天下毫无眷恋,即便父亲和师傅从小教授奇门遁甲和治国之术,也并非想要他辅佐帝王成其霸业,如今想带离儿出尘,反而自己必须要入世了,只是到那个时候,威帝真的会放他们二人离去么?
看得出修然的顾虑,守缘长老继续说道:
“曦女出必定天下合,这是天意,而且威帝与为师早有约定,统一华曦之后他必放曦女自由,如果你二人现在离去,何处又是你等安身之所?”
修然何尝不知?千年华然,即便是这雪山王域也莫非王土,想给华离一片自由的天空,就只能先给天下一个盛事。看来寻找离儿只能暂缓了,想到这里他说道:
“徒儿愿意助华国统一天下,明日便前往华都。”
华国的黑纹火龙战旗迎风飞舞,二十万英武战士整齐列队,等待皇帝发号施令。
玄华门上,威帝一身玄色盔甲犹如战神般高大神武,他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用凤目扫视大军。继位二十年,他最大的骄傲便是亲手建立了这支强大的军队,兴人口、重军事的政策的确带给华国无比强盛,如今该是他纵横天下一展抱负的时刻了。
“出发!”高高在上威帝,挥手之间尽显霸气。
“吼~吼~”数十万人气壮山河的气势,震撼了所有在场朝臣的心灵。
随着大军浩浩荡荡地向南开拔,威帝对着身后的人问道:“军师,以为如何?”
一个淡然地声音答道:“华军威武之师,自然所向披靡。”没错,说话之人正是旻修然。
自从他伤愈后,便奉师命前来相助威帝,当日他便被封为征天军师,准备随大军南下征冼。修然虽然年轻,却能以一人之力布阵化解晨曦湖伏兵危机,这等能耐还是让威帝刮目相看的,守缘长老半人半仙,得他所荐之人相助必然多了取胜的把握。然而,在威帝心中却总对修然有一丝过节,那芥蒂无非就是——华离。
私下里,威帝问过他关于离儿的事情。
其实除了那根玉笛,威帝内心并不愿意相信离儿已经去了。奈何修然只提到他在晨曦湖附近找到她,那时她毒已攻心回天乏术了,话里话外都在强调华离已死的事实。听得威帝怒气难耐,他既恨自己为何没有照顾好她,又恨为何最后留在离儿身边的竟是别的男人。无论如何,威帝决定就算是尸身,他也一定要将离儿找回来,生虽然不能与她结为夫妻,百年之后也要与她一穴长眠。
当初为了迷惑威帝,修然早已在晨曦湖附近给离儿立了一个衣冠冢,然而,他只是低估了威帝对离儿的感情,没想到他宁可打扰离儿安息也要掘坟验尸,这才有了后来事情的变数,不过已是后话了……
华国大军绝尘而去,目送这一切的还有隐藏在城门附近斗笠遮面的孙旭。
他一生立志精忠报国而今却铸下滔天大罪,让他有何面目再见皇上和昔日的兄弟?恐怕他现在能做的,只能是愧疚远眺,默默预祝大军早日旗开得胜了。但就算重来一次,他还是会义无反顾地选择赶来华都,因为那让他心系的人儿,现在除了心系她的安危之外,自己的心早已顾虑不了许多。
孙旭自幼便是孤儿,十几岁便参军入营,因此他的生活极为简单。在遇到小美之前,孙旭以为他的一生也许都奉献给军营和战场了,他没有想到只是那稍纵即逝的爱情,竟然深种在他心不能自拔,让他多年来即便逃离到水城,人离开了,心却留在了她的身边。
看来注定此生他终要为情负国了。
一个隐蔽的小巷里,三品带刀侍卫左忠行色匆匆地赶来,刚拐进来便闪出一个人影拦在他面前。
“果然是你?旭,你真不该来这里的!”
人影正是被通缉的要犯孙旭,他此刻抬高斗笠露出半张脸,诚恳地看着被他约出来的左忠,说道:
“旭有难言之隐,还望左兄帮在下一个忙。”
左忠是个讲义气的人,看昔日的好友沦落至此,于心不忍地说道:
“大家都是兄弟,我左忠不是出卖朋友的忘义小人,你有什么话就尽管说吧。”
孙旭突然给他行了一个大礼,左忠急忙拦他问这是为何?孙旭执着地向他拜求道:“旭知道这是强人所难,但这次只有左兄能帮我,无论如何,旭都要救出皇后。”
“什么?”左忠吃了一惊!
作为宫中带刀侍卫,他岂能允许劫走人犯的事情发生?更何况是与他同谋。按理说,他应该就地将孙旭缉拿归案,偏偏自己又答应要帮他,另外……这件事情实在是复杂微妙。
原来他便是前日释放皇后的侍卫之一,他知道皇上有心饶皇后一命,所以他已经奉旨将其悄悄转移出城,由于事情机密,他难以向孙旭解释,又唯恐他将此事扩大,他只好稍加点拨了。
“旭,难道你没看通告?皇后昨日已在牢中畏罪自缢身亡了。”
“什么?”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样震呆了孙旭,让他几乎崩溃。
左忠赶紧扶住他,连忙开口相劝:
“旭莫要担心,所谓吉人自有天相,你赶快出城向南追去,也许会另有收获。”
孙旭看着他狡黠的双眼,突然顿悟,人立刻如注入了活力般兴奋起来,赶紧拱手相谢。
辞别左忠之后,他快马扬鞭出城而去。南下的道路分为官道和民道,威帝带着大军走的就是前往水城的官道,另外的民道可绕路赶往水城,也可不经水城南下通海,根据左忠的提示,皇后的马车应该是顺着民道向南而去了。
由于民道平日走的人并不多,所以沿途的客栈也没有官道多。
孙旭日夜不休,终于在第二日天黑前赶到华国南部小城的一个驿站,按脚程来算他应该快赶上她了,果然在驿站门口他见到一辆宝蓝色的马车,一股激动之情立刻充满了他整个心,莫非她就在这里了?
“小二,可曾见一位样貌美丽、举止优雅的女子前来投宿?”他一进驿站,便冲到柜台抓住小二的衣领急切问道。
“哎……哎,这位大爷,有话好好说,您要找的人,可是那位?”小二被他吓得有些口吃。
孙旭放下他赶紧转身,只见角落里有个深蓝素衣的女子正背对着他喝茶,听到这边的声音显然后背一震,呆愣得犹如一尊雕像,连茶水洒在桌子上也浑然不觉。
孙旭痴痴地,不敢相信似的缓慢移步靠近。
那女子也有些动容,慢慢转身露出一张美丽的侧脸。孙旭认得出,多少年出现在梦中那有着长长睫毛的少女睡颜,眼前的人,虽然两条大辫子盘成了云鬓,灿烂的笑容换作了淡淡哀愁,但是还是犹如他第一次见到她时那般美丽,这半面妆容已然打动了他尘封已久的心,是她……此刻终于就在自己的面前。
“你……”面对着朝思暮想的人孙旭居然情怯了起来,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卸掉皇后桂冠的小美一身朴素打扮,在听到那急切的询问之话时,便已听出了来人。想她昔日堂堂冼国建雯公主、华国皇后,在抛尽名利富贵之后,竟还有人愿意千里迢迢来追寻她,那个有些愣头愣脑的神武将军,那个她当年戏言要丢进沙漠里喂狼的男人,竟然真的来追寻她了。叫她如何不动容?
听他开口,小美瞬间转身相对,与他默默相望,一行清泪终于忍不住滑落面庞。
不知是谁先伸出手来,第一次,两人的十指紧紧相扣,他们彼此是那么地用力,好像终于找到了归宿再也不想放开,没有任何的言语,只有手指上传来的温度见证了他们的十年相思。
寂寞人生路上,得一爱人相伴,夫复何求?
几百里外的官道上,威帝亲率二十大军与白弃疾终于会合。
兵部尚书果然不负众望,几日便收编水城散兵十八余万,加上他们这次南征带出来的兵马,华军大军人数已近五十万。这趟南征本不需如此大批人马,威帝只想震慑冼王立他军威,多年来他早想一举消灭南疆,悦王实属势利小人,除了暗杀诡计便是卖女求荣,看来这次非得好好教训他不可了。
“传令,大军即刻包围水城,明日开战!”
浩浩荡荡的华军在威帝的亲自率领下,兵临城下将水城围得水泄不通。
往日繁华热闹的集市早已在冼军攻入时乱作一团,大战开始之前更已不见半个商户,无法逃离出去的百姓只好关门大吉,只求战争快点结束,还他们一个安宁。
悦王在听闻五十万大军围攻水城之前,便已从水路先行退回冼境,只留下了不到十万水鬼兵守城。水城地势北高南低,南部海港口岸是通往海上各地的要塞,由于和平时期多以通商使用,所以华国水军并不强势。然而,自从八年前孙旭南征吃了水鬼的亏之后,他在驻守水城期间也暗自操练了五万水军,只是作战经验尚浅,又在痛失主帅的情况下才被攻散,如今已全数归在白弃疾麾下命名“捉鬼军”,凌霄自告奋勇要充当先锋带军攻打水城,却被威帝制止了。
“水城三面围城一面临水,如若只是强行攻城,我军三日内必能取胜,只是唯恐殃及城内百姓。”弃疾向众人分析。
威帝不语,看着墙上的水城地图,过了好一会儿才将目光投向新任军师旻修然,凤目中露着精光,问道:
“军师有何高见?”
对于这个年轻的军师众人并不心服,毕竟他如此年轻又毫无战功,凭什么指挥大军?对于修然来说,他倒不急于表现抢功,大军征战并非儿戏,事关千千万万人的生命,所以他自当谨慎从事。关于水城的现状,以他对威帝的了解,必定是华军吃了冼国水鬼这么多年的亏,所以威帝想跟他们在水上较量一番好搓搓他们的锐气,一雪多年之耻,这也事关系到军事强国的自尊。
思量之后,修然才开口道:
“陆攻、水战兼举,前者攻其不备,后者断其退路。”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却有让人信服的力量,白弃疾一言不发,威帝到露出兴奋的神情,继续问道:
“哦?我们只有五万‘捉鬼军’能与水鬼在海上较量,军师如何有信心可以取胜呢?”
“水鬼皆因习水性而善水战,却不知水亦可听命于人。”修然手指图上水城港口一点,说道:“明日月圆之夜潮汐为最,此处可为阵眼布下火局之水,五万捉鬼军坐向火局之位,只等水鬼入阵便可将其一网打尽。至于攻城大军尽可佯装做事,减少对城池和百姓的伤害,水鬼引军深入水上作战是他们的一贯计策,届时我军只管顺水推舟跟他们去了便是。”
“好个计中计,敌军诱我却不知我亦在诱敌,陆有大军压进,水有伏兵袭击,只要这火局之水阵奏效,水鬼必定全军覆没。”白弃疾对这个年轻军师终于心服口服,为此计策拍手叫好。
威帝露出一丝耐人寻味的笑,而后恢复威严肃穆,下令道:
“白弃疾听令,明日率领三十万大军攻城,只围不杀,将水鬼尽数赶进火局水阵中。”
“是!”
“凌霄听令,由你率领五万捉鬼军前去布阵伏击,务必将水鬼剿灭,一个不留!”
“是!”
威帝将目光转向修然,他们之间没有任何亲情和关系可言,战场上只能尽忠职守,只听威帝对他说道:“征天军师,明日你便带‘捉鬼军’前去布阵吧。”
“是!”修然的声音没有凌霄他们那样慷慨激昂。他当然知道,威帝故意在攻城时对十万水鬼军放任而去,这就意味着皇上将全部筹码押在了自己的水阵之上。以五万水军与十万水鬼大军抗衡,胜了自然是好;若是败了,恐怕他这个军师的失职之责是无法推卸的了。
然而,对于明日一战,修然是志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