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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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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东西让人给砸了”进入祁野的耳朵,祁野竟然生出了久违的熟悉感。
无他,这种事情他遇到的太多了,见怪不怪,和一日三餐一样熟悉。
谁让这就是老天给他设定的命运呢?
可是看到胖胖花被折断被踩烂的蔫嗒嗒的尸体,看到散乱的土和花盆的碎片,祁野还是感觉胸膛之中燃烧起的怒火。
这不是他的东西,为什么要被这么残忍的对待?早上出门的时候胖胖花还那么灿烂,那头花盆猪也笑的那么灿烂。
他的柜子和抽屉都被暴力扯开,祁野不怎么生气。他的被褥和衣服上都被浇了不明液体,他也没有多生气。
唯独他们动了阮宁西的花,让祁野无比的愤怒。仿佛一个响亮的巴掌拍在他脸上,让他记住,靠近自己的不论是人还是其它,都没有好下场。
祁野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人,幸灾乐祸的、于心不忍的,他们都在看热闹。
无所谓,人都这样。
他没有去管被弄坏的东西,也没问是谁敢的。用脚指头想,祁野都能想到罪魁祸首是谁,昨天他不应该放过张吉祥那个混蛋的。
祁野穿过看热闹的人往外走,他应该是先去找谁呢?
是去告状还是去报仇?
怒火燃烧过后是空前的冷静,告状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孤儿院里除了自己没人会给你出头,直接去揍张吉祥至少能爽一时。至于事后有理变成没理,甚至被惩罚什么的,祁野现在不想去考虑那些事情。
祁野很快就找到了张吉祥,在操场附近的厕所里。厕所里弥漫着烟酒味,张吉祥和他的几个好兄弟抽烟喝酒,嘴巴里喷发着恶臭的言语,而那些话的中心正是祁野。
他们都看祁野不顺眼,就因为嫉妒。
祁野的东西是他们一起砸的,他们还在讨论着要去把祁野拉到厕所里给他上一课。
祁野到这儿后一直静静地听着,静静地看着,直到其中一个人转头时无意间看到了他。
“祁野?”
张吉祥随手从旁边抓起一个深绿色的啤酒瓶,敲了敲另一只手的手掌。
“这不巧了吗?送上门来了,咱们不得好好招待?”
“哈哈哈,好酒好菜少不了的,新鲜热乎着呢。”
……
他们肆意地用充满恶意的话企图伤害祁野,一人用手抓住了祁野的衣领,想把他拽到厕所坑那儿。
一拽,没拽动。
二拽,没拽动。
三拽……没有三拽,因为祁野一脚把他踢飞了出去,还把另外一个人撞倒在地。
这一脚拉开了此次群殴的序幕,张吉祥等共六个少年被殴打。
祁野倒底顾念他们年纪还小,只照准了肉最多的屁股上打,打的一瓣儿屁股顶两三瓣儿,比那些电视剧里膀大腰圆的奶嬷嬷屁股还大。
伤害不重,侮辱性极强,而且非常痛,还有承受力不强的晕过去了。
等揍完这些垃圾,祁野的心情终于舒畅了,才转身回去收拾他的东西。
用布条把碎掉的花盆和土绑到一起,清理出还能要的胖胖花根,把它埋到土里。
最后勉强成型,祁野沉默地看着,过了好一会儿才继续收拾东西,比方说把被褥、衣服弄到洗漱间洗一遍。
盆子太小,一张床单放进去就满了,祁野只能一截一截地洗,虽然过程有些艰难,但祁野是干熟了这活的,还是把东西洗的干干净净的。
祁野抓起床单嗅了嗅,只闻到了洗衣粉的香味儿。
宿舍窗户外的晾衣架只能晾点衣服,也没多的地方让祁野晾床垫床单,幸好宿舍楼外靠近操场那边有阿姨们支的晾衣绳,祁野把东西都塞进盆子里,抱起来后摞的衣服比他还高。
干活的祁野丝毫没有注意到时间的流逝。
阮宁西把牛肉煲放在窗口最显眼的地方,和张大爷聊着天等祁野来吃午饭,一如既往。
可左等右等没把人等来。
张大爷说:“急什么,可能是活没干完,又丢不了。”
阮宁西扒掉身上的围裙,“我去找找,他要是来了你给我打电话。”
“行。”张大爷依旧认为没必要,但阮宁西想去找找他也不劝阻,反正闲着没事儿干。
而且……嘿嘿……
目送着阮宁西,等人一出食堂门,张大爷就掀开砂锅的盖子,深吸一口香气,拿起勺子给自己舀了满满一碗。
阮宁西总是得孩子吃完再吃,张大爷也不好意思说自己先吃,现在趁人不在他就可以大快朵颐了。
嘿嘿,真香。
他都想让祁野一直待院儿里了,祁野不走,阮宁西就不走,他就能一直蹭饭。
刚出食堂,阮宁西正打算放出神识扫荡从而寻找祁野的位置,没成想却是眼睛先看到了人。
小小的一团,费力地把床单往绳子上扔,扔过去后又跳起来去整理平整。晾衣绳的高度是阿姨们根据自己的身高架的,对祁野来讲太高了,幸好他的弹跳力极强,不然可就悲催了。
对祁野自己来说,一点都不费力气。
但放在阮宁西眼里就是小孩儿受苦了,那么大一张床单啊,那么厚一个床垫啊!
阮宁西快步走过去,接过祁野颤颤巍巍举着的厚床垫,轻松地晾到了绳子上。
手上骤然变轻,祁野下意识抬头去看,他忽然觉得阮宁西好高啊,得有一米九吧。
祁野又低头瞅了瞅自己的小短腿,心中浮现出一股悲痛,上辈子因为长期营养不良,死前他只有一米七八。
一会儿得多吃点……祁野胡乱地想着。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阮宁西把祁野盆子里的东西都晾好,转头就见祁野头顶仿佛笼罩着一层阴云。
他扫了一遍绳子上的东西,这是把所有的床上物品搬来了啊,就算是大扫除想清洁卫生,谁会连床垫都洗了?
一会儿睡什么?
肯定是不得不洗,阮宁西瞬间就想清楚了,小祁野这是被欺负了。
祁野摇了摇头,“没什么。”
阮宁西的打岔让祁野从身高的悲痛里走出,转而又不得不面对现实,他该怎么解释胖胖花遭遇的伤害?
祁野欲言又止,他真的组织不出恰当的语言,阮宁西那么喜欢那株花,可现在花却快死了……
他的种种表现放在祁野眼里就是受欺负了却憋在心里不敢说出来,让阮宁西更心疼了。
“走,咱们先去吃饭,有什么事儿吃完饭再说,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阮宁西伸手去抱祁野,本来他只是随便一试,没想到这次却顺利地把人抱了起来。小小的一团乖乖地缩在他的怀里,这是寻求温暖呢,阮宁西心想。
有点心虚,就让他抱一抱吧,祁野心里想。
走了几步,阮宁西又问他有没有吃药,得到否定答案后,阮宁西又抱着祁野上楼吃药。
离宿舍近一步,祁野心里就焦躁一分,但他又找不到理由让阮宁西不进去。
等到宿舍门口的时候,祁野已经选择躺平,放弃挣扎了。他怕阮宁西为此伤心,更怕阮宁西因此而迁怒他,虽然祁野一直想着远离阮宁西,可谁又不贪恋温暖呢?
没想到阮宁西仿佛没看到窗台上那个千疮百孔被包成木乃伊的花盆,也仿佛没看到那株支离破碎的胖胖花,只去打来温水看着祁野吃药,还不忘等人吃完药给人喂糖。
祁野惴惴不安,又乖乖地被抱到了食堂。喷香的牛肉煲很快占据了他的心神,让祁野把其它事情都抛到了脑后,死囚犯临死前还能吃顿好的断头饭呢,有什么事都他吃饱了再说。
吃着吃着筷子下的碗被人端走了,祁野瞪了一眼罪魁祸首。
阮宁西却去瞪了一眼张大爷,才对祁野解释:“今儿张大爷给你盛的太多了,不能再吃了。”
张大爷讪讪地抹了把满是油光的嘴,他这不是偷吃后心虚就想着表现表现嘛。
祁野想说自己还没吃饱,然而张嘴就是一个饱嗝儿。
阮宁西笑了起来。
祁野郁闷地放下了筷子。
“现在可以说说发生了什么事儿,谁欺负你了?”阮宁西给祁野递了条湿巾,一边看着他擦嘴一边问。
祁野闻言动作僵了一下,小声地说:“没人。”
“那我换个方式问,”阮宁西依旧很是温和,就像柔软的风,“是谁弄脏了你的床铺?”
祁野不想回答,只好用沉默来消极对应。虽然只是一点小事,但口子一开再想堵上就难了,他不想阮宁西掺和太多自己的事情。
张大爷左瞅瞅右瞅瞅,不大明白两人之间的氛围为什么变的那么古怪,他出声打破了这沉默。
“咋啦?祁野被欺负了?”张大爷看向祁野,“我跟你讲,要是被欺负了就说出来了,你要是一直忍着他们就一直欺负你,大爷我在孤儿院干了半辈子,最懂这些小兔崽子了,人弱被人欺!现在可是有给你撑腰的人,不至于被欺负了藏着掖着不敢说。”
张大爷叭叭地讲:“现在你还小,难受了就得跟大人说,知道吗?不然小孩子都独立要大人干什么?是谁欺负你了?告诉阮小让他给你报仇?”
……
张大爷声音不好听,尤其长期吸烟伤害到嗓子,叽叽喳喳起来简直比乌鸦叫还难听。祁野被念叨的心烦意乱,他难道不清楚吗?
对于几个小孩子找的事儿,阮宁西能帮他出头,难道以后事事阮宁西都能给他出头?
开什么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