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七十六章 任府一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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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来这次昏厥惊动了很多人，当我歇息好了，推门出去的时候，大大小小的礼物补品已经堆满了整个院子。
皇室的工匠效率就是高，半个月不到的时间，这院子也修缮了有了个模样。每天，也就兮泽往我这跑，不管我所谓的教导是真是假，她都风雨无阻。也难得一位柔弱的公主有如此恒心，我有些欣慰，果然是可教之才。
几日没有看见乐弦和丹青，只看到子弈一个人忙忙碌碌的。最近，秋大小姐挺是高兴的，据说宣墨即将回来了。
紫儿的雪鸽不出几日便飞到了我的床头，说是家里无事，叫我不必担忧。我舒了口气下来，却依旧隐隐有些不安。
太后亦时常召我去伴着，我记着皇帝哥哥的故事和他水眸里的神色，而且太后娘娘待我也实在犹如亲子般疼爱，我亦是乐意奉陪。皇帝哥哥说我眉目间有曾经凌儿的神似之处，惹得我不免
苦笑，原来冥冥之中，我竟是有替身的潜质。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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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舒坦了，正事还是要去办的。
索玉选了个锦盒藏了那块帕子裹了的珏，吩咐秋大小姐看家，我带着索玉和银铃儿自入宫以来第一次光明正大浩浩荡荡的出宫。
因为已是正三品的原因，一路乘着马车持着御赐金牌神气穿过一道一道金碧辉煌的宫门，无需多做停留，直达宫外。
带着索玉，是因为她体贴细心。带着银铃儿，是因为她认识回宫的路。结果，一出宫这个万能的导航仪也失去了作用。银丫头一脸委屈的看着我：“奴婢五岁就进了皇宫从来没出来过，又不是负责采购的太监，怎么会认识宫外的路啊。”问她为什么跟来，小丫头一脸别扭：“奴婢不是说过很久没有出过宫了嘛。”
“……。”好吧，就她主子比较好欺负，是吧。
亏得驾驶马车的小太监一路问过去，等到了丞相府，都是午饭的时间了。不好意思入内用饭，在外面随意找了家饭馆，胡乱吃了几口。这才带着几样随意从“睿慕斋”拿得礼物，去叩丞相府的大门。
门应声而开，探出半个小厮的头来。呈了拜帖，他憨厚一笑，忙飞奔入府，通传去了。
不久，便有人开启正门，来人却不是任酼，依旧是大家府邸的气度，恭敬的拱手：“这位，是太傅大人吧，老奴是任府的管家。我家老爷正在书房处理政事，无暇来亲自迎接，还请太傅大人跟老奴去厅室喝杯清茶，稍等片刻。”
我笑：“如此，有劳管家了。”这第一次前来，凭着第一次见面任酼对我的印象，不吃闭门斋我就很欣慰了。
一行三人入了府，达到正厅，不大的地方，朴素简雅，不像当朝丞相的府邸，倒像是一般文人墨客甚喜之地，满墙的名人字画。说的好听点是附庸风雅，说的难听点就是一屋子穷酸味。
一盏茶、两盏茶……一连一个时辰过去，管家还是一脸乐呵的站在那里，不停的为我添着香茶。
银铃儿有些躁了，上前一步：“请问管家，丞相大人何时能够处理好政事，我家大人亦是朝廷命官，有事在身。”
不等我开口，管家立即答了，依旧是恭敬有礼，却好似是故意等着这话的样子。他毕恭毕敬的给我行了个大礼：“老奴知晓耽误太傅大人时间了，只是，我家老爷事务繁忙，一时又走不开。既然这样，大人可否将大公子的遗物交给老奴，由老奴呈给我家老爷。”
我淡笑，忙起身将他扶起。这就是任酼的想法么？既不想直接接触我，又想寻回任旻的遗物。呵，太小看本少爷了吧，本少爷是那种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物么？一块珏换和你单独一次会晤都不够，任酼你清高的有点过了吧。
转目看了索玉一眼，索玉姿态端庄，温温雅雅的笑了：“管家哪里的话，虽是您忧心我家大人，可是您也知道，我们这些做下人的，最忌讳的便是不通过主子，直接行事。按您这话做了，我家大人虽是方便了，却是误了那日在宴会之上亲自呈递的承诺，亦是毁了您的清誉，陷您于不忠不义的地步。这法子，我家大人是万万不能使的。”
我挑了眉，笑的极是含蓄。任酼是不可能拿着他丞相的身份赶我的，他顶多能做的是运用各方因素，让我自己乖乖离开。可是，冠冕堂皇的话，不是只有他一个人会说。
所以，今儿，我一定会见到他。
管家闻得这话，带了些欣赏的神色看了索玉一眼，再一次拘礼笑道：“那老奴去书房瞧瞧，看看我家老爷忙完否。”
“有劳管家了。”说完客套话，我坐回木椅，趾高气昂的吃着干果点心若干。
顺便拍拍玉丫头的纤肩：“玉丫头，干得不错。”
索玉颔首敛目：“都是主子教导有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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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当紫砂壶里的碧茶微微见底的时候。任酼穿着文人名士甚喜的灰色长袍，一本正经的从屋里出来。
“老夫政务繁忙，让凌太傅久等了。”说着道歉的话，任酼的表情却是不痛不痒，好像那话和他本人没有多少关系。
我连忙起身拘礼：“丞相大人为国操劳，学生却此番打扰，这一两个时辰的等待亦是应该的。”面上讲的毕恭毕敬，我敛了神色，却心下波澜，眼前的丞相大人给我两种感觉，要么是自视清高，有负民间百姓对他的赞誉。要么，他就是看不起我。
任酼抬手，让我无需多礼，双方坐下。任酼目色依旧是淡淡，“听说近几日，凌太傅身体微恙，不知如今可大好了？”
如若不是他目空一切，没有丝毫波动的语气，我真的以为他是在关怀一个下属，我笑笑：“多谢大人的关心，学生托圣上洪福照耀，病恙已除。”听这语气看这表情，我知道眼前这位青天老爷，并不愿与我多做交情。看来这一次入任府，必定是空手而回啊。
我摆手，索玉托了个锦盒上前一步。我言：“这即是驸马遗下的那块‘珏’，如今学生完璧归赵，还请大人收回。”
管家接过锦盒，呈到任酼的面前。任酼执着茶盏的手颤了又颤，终究是有些蹒跚的站起，却驻足不动，手犹豫的停在锦盒的面上，却不敢揭开。那面上的悲恸凝上了整个苍白，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位大权在握高高在上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而是一位失去了亲生儿子的苍老的父亲。
管家不忍，于是取了锦盒的那块珏，呈出。
任酼的唇色抖的苍白，几次去捧，双手却抖的什么都抓不住，半响，像是下定了决心般，猛地用双手把不大的珏捧在手中，小心翼翼的，像是呵护着世间最美丽最贵重的珍宝。在场的任府家丁一个个垂首低眉，目色伤悲。
……
任旻的死果然是任酼最大的低谷和漏洞，只是，我又怎忍心老拿这种痛苦来刺激面前这位枯槁的老人，看来，此刻是回去的时辰了。
我暗叹一口气，拱手为礼：“丞相大人，时间不早了，学生亦完成了此行的任务，这就回宫了，大人节哀，务必保重贵体。”
任酼仍沉浸在哀伤之中，只是缓缓的点了点头。
管家反应的快，忙急身引我出府。
“……慢着。”任酼的语气很是沉重，像是攒取了全身的力气。
我回身看他。
“凌太傅。”任酼抬头，目色肃然的像是在陈述一件很至关重要的事：“有句话，老夫不吐不快，也算是老夫还你将此珏送回任府的恩情。”
这是他见我后第一次说的真话么？我含笑看他：“丞相请说。”
“老夫不知你入宫的原由和圣上待你的真正心思，只是，老夫只想提醒凌太傅一句：国本安宁，妄做弄臣。”满脸沧桑褶皱后，乌色晶眸，灼灼生光，诚恳且劝鉴。
弄臣嘛？我勾了嘴角，深深俯礼：“学生受教。”
作者有话说
第82章 第七十六章 任府一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