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你的星辰月「无限流」》焦糖曲奇饼

7、海之鲛

　　怕什么就来什么。

　　钟声敲响后，众人落座。

　　NPC在水中游了一圈，没有第一轮时的犹豫不决，直接掀开一位深蓝色长发女生面前的牌。

　　谈焱不知道她的名字，只记得应该是成白这一队的，她们队里还有两位女生的名字未知。

　　“仆人……”

　　没有舌头的NPC并不能很好地发出“人”这个翘舌音。

　　为了表达愉悦的情绪，她特意在说话时上扬声音，最后的尾音也就变成了诡异的吞咽声。

　　咕咚。

　　在无人说话的大厅格外清晰。

　　至少和NPC面对面的那名女生听见了，她盯着NPC滑动的喉咙，面部表情僵硬，丝毫不敢有任何动作。

　　“下一次钟声敲响时，给我带来邻国公主的消息。”

　　NPC趴在桌边，湛蓝的眼睛纯净得像是两颗无暇的蓝宝石，鲜艳欲滴的红唇一张一合。

　　听到邻国公主这几个字，那名女生视线闪躲，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右手边——无芽所在的位置。

　　这个细节被在场的其他玩家捕捉，大家纷纷将视线聚焦在无芽身上。

　　无芽咬住嘴唇，神色慌张，低着头不与其他人对视，放在腿上的手暗暗攥成了拳头。

　　“如果你不能做到，我会狠狠地惩罚你，因为你不是一个称职的仆人！”

　　NPC含糊说完，将手中的牌扔回到桌上，高傲地钻入水底，留下表情各异的众人。

　　所有人都明白了无芽的身份。

　　气氛凝滞。

　　被抽到牌的玩家脸色惨白，放在桌子上的手不住地颤抖。

　　无芽的脸色也不太好看，顾不上他们此时还在大厅里，急急地站起身，险些撞翻了椅子。

　　“酒尾，你可不能……”

　　名叫酒尾的女生没有理会她，背过身，逃避似的快步往楼上走。

　　她的反应无疑刺痛了无芽的心，无芽不甘心，小跑着上前拽住她的手臂，不让她离开。

　　“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之前说好了的，等这局游戏结束，我们一起试那条「雪夜未眠」。”

　　无芽眼睛里闪着水光，紧张地等待酒尾反应。

　　可再好的友谊，又怎么抵得过自由。

　　酒尾狠下心甩开无芽的手，双眼通红。

　　“从现在开始就不是了，别再碰我。”咬紧了牙，誓不松口。

　　手心里空了。

　　无芽怔怔地盯着酒尾离去的背影。

　　无力感几乎将她击倒，随之从心底涌上来的，是深深的愤怒。

　　“骗子！说什么是朋友都是骗我的，你不过就是想从我这里套取信息，你卑鄙！”无芽哭喊着辱骂酒尾，追上去纠缠不休。

　　“做什么！”

　　酒尾毫不怜惜地将她推开。

　　无芽没有防备，跌坐在地上，假发上别的头饰凌乱地散开。

　　“交换身份本来就是相互的，你不同意我还能抢你的牌来看嘛！还敢跟我提朋友？无芽你扪心自问，如果现在我不知道你的身份牌，你难道就不会为了自保，冷眼看我变成NPC吗？”

　　酒尾声音清脆响亮，一时间空旷的大厅里还能听见嗡嗡的回音。

　　无芽被问懵住了，呆坐在地上，只一个劲地掉眼泪。

　　身上的裙子皱成一团，被泪水打湿。

　　嘴里喃喃低语。

　　“对不起，我不会这么做的。”

　　“求你帮帮我，我想回家。”

　　“我想回家……”

　　“妈妈，我知道错了……”

　　似乎已经预料到自己的结局，无芽害怕地想要寻求妈妈的怀抱。

　　可是此时的她无依无靠，连剩下两位队友都远远站着，不发一言。

　　无芽蜷起膝盖，环抱住自己，埋头失声痛哭。

　　谈焱不忍心再看，给文列星和霜于递了个眼神。

　　三个人心照不宣地起身，说了声抱歉便先上了二楼。

　　总算逃离大厅，在这样压抑的氛围里，谈焱连呼吸都觉得心口不舒服。

　　锁好书房的门。

　　谈焱看着背对他研究暗门的文列星，沉重地开口。

　　“所以你才不想继续参加私下讨论是吗？现在的情况你早猜到了。”

　　谈焱回忆起文列星在会客室里的异常举动，和楼下大厅里发生的一切，不能说毫不相干。

　　文列星失笑。

　　“只能说有这样的概率。”

　　他偏过头，转身真的笑起来，眼睛里像是藏了星星。

　　“其实我觉得，接下来抽到我的可能性更大。”

　　谈焱起初没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细细品味了一番，便觉得浑身冒寒气。

　　“我们几乎明牌了。”

　　谈焱垂下头，不得不承认这个残酷的事实。

　　“是这个道理。”文列星说完，继续专注地埋头研究墙面。

　　“啊？”

　　霜于不懂他们俩在打什么哑谜。

　　谈焱喉咙干涩，声音沙哑地解释给她听。

　　“我们都知道镜渠大概率没有说谎，她们队里只有人鱼公主和仆人这两种牌，3:2或者4:1。所以她放弃继续寻找王子牌，选择搜集更多的信息保护队里的仆人牌，这些都能解释得通。”

　　说起来，镜渠倒是个很重义气的人。

　　至始至终都在为队友打算。

　　“我们有人鱼公主、人鱼国王和王子三张牌，那么最后留给成白那组的牌，必然有一张巫婆，和一张邻国公主，除此之外还要有一到两张的仆人牌，不足的则用人鱼公主牌去补。”

　　“刚闹了这么一出，在我们队的视角里，就只剩下成白和那个不知名的女生还是未知牌，她们当中绝对有巫婆。”

　　谈焱逻辑清晰，表述也十分简练，霜于一下子就听懂了。

　　“那你们觉得，谁是那张巫婆牌？”

　　谈焱和文列星视线相撞，从对方的眼睛里得到了相同的答案。

　　谈焱放轻了声音。

　　“成白。”

　　“没有太实质性的证据，只能算直觉，不过我刚才有观察到她的异样。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很复杂，有尴尬难堪的，有痛心惋惜的，只有成白的情绪波动最小，像是早有预设，表情也最不真实，就差下一秒要笑出来了。”

　　文列星看多了类似的戏码，内心波澜不惊。

　　他带着些许怀疑，分心观察了番众人的表情，还真让他看出了成白的破绽。

　　其实不明显。

　　成白一开始伪装得很好，两次私下讨论表现得都很得体大方，积极地解决纠纷，半点看不出心怀鬼胎的样子。

　　但是无芽和酒尾互知身份这事，恰恰证明她们组交换了身份。

　　而且还是在已知游戏规则后的第二轮。

　　第一轮时，无芽曾严厉指责过镜渠诓骗王子牌自爆，当时她并不知自己的队友是否有这张身份牌，表现得极为紧张。

　　所以那个时候，她们队伍里并不知道互相的身份。

　　从无芽和酒尾的对话来看，成白作为队长，没有直截了当地让她们互相摊牌。

　　但从成白刚才的面部表情来看，她明确知道这两人的身份，早有心理准备。

　　这中间还发生了些事情，成白一定做了什么，暗中推动让其他人完成了交换身份，并且自己也得知了其他队友的身份牌。

　　“不论巫婆牌是成白，还是她们队里那个默不作声的女生，她都已经知道，王子牌就在我们三个人之中。”

　　这就是为什么谈焱说他们已经几乎明牌。

　　“酒尾刚刚提醒我了。”

　　谈焱从外套口袋里拿出自己的身份牌，向文列星伸出手。

　　“如果有人通过抢夺身份牌获取信息，同样是件麻烦事。所以从现在起，你的身份牌由我一起保管，等NPC要求集合时我再还你，这样她们猜中我们身份的概率，永远是50%。”

　　他们的座位就在隔壁，伸手递个牌再简单不过，只要随便洗一洗牌，谁也不知道文列星递来的是哪一张。

　　知道有王子牌又怎么样？还不是要从两张牌里幸福二选一。

　　这是谈焱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办法。

　　虽烂，但能用。

　　“我感觉可行。”霜于也正面认可了这个想法。

　　文列星自然是没有意见，把牌交给谈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