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只是好朋友》不思予

5、第五章 一个老朋友

　　程子樾对店员说了些什么，就径直向余泱走来。余泱赶忙别开眼，端起杯子掩饰自己的慌张。
　　脚步声越来越近，刚刚好停在她的座位前。
　　“你…就吃点这啊？”程子樾自然地坐在对面，熟稔地拿起菜单，“蔓越莓曲奇和芝士蛋糕吃吗？”
　　“啊？嗯，都可以。”余泱呆呆地点了点头。
　　意料之外的开场。这样的语气和交谈，仿佛他们是经常见面的朋友，可明明，他们已经整整三年没有联系。程子樾总是一个带着意外的男人，这个在余泱的意料之内。
　　得到余泱肯定的答案后，程子樾向门口的店员小姐姐招了招手，“小音，点单。”
　　那个叫小音的小姑娘听到他的呼唤，立刻双眼放光地跑来，“程先生，你有什么需要呀？”
　　“一份蔓越莓曲奇和芝士蛋糕，再来一份我的套餐。”程子樾把菜单递给小姑娘，还不忘冲她笑了笑。
　　小音点点头，立马接过，临走前还瞟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余泱。余泱喝着咖啡，默不作声。
　　程子樾轻笑了一声，“你还是老样子啊，余泱。”
　　余泱放下杯子，抬起头，终于正视了程子樾，“我怎么还是老样子了？”
　　她有些不服气，这三年，她明明很努力地改变，她明明变了很多。
　　程子樾看了眼她的杯子，“你紧张的时候就不敢看人，还猛喝水。”
　　余泱的咖啡杯已经见底，她辩解道，“我只是没想到是你过来，有些意外，毕竟这么多年没见了。”
　　程子樾慵懒地将手搭在靠椅上，“没什么意外的，本来就是我叫老蔡约的你。你们杂志社不是要采访我嘛，何必还让老蔡转述，我直接来不更省事儿嘛。”
　　余泱把耳边的碎发撩到耳后，“你知道要采访你的人是我？”
　　“知道，不然我来干什么。”程子樾盯着余泱看了一会儿，又移开视线。“你那天不是给蔡鸣打了个电话吗，我帮他接了。虽然你很快就挂了，但我听出了你的声音。”
　　余泱没想到她就匆匆说了几句话，程子樾听出来了。
　　“噢。”余泱淡淡回应。
　　两人都没再挑起话题，沉默了一会儿。
　　直到那个叫小音的员工端着盘子走过来。她将餐点一一摆在桌上，桌上的食物越来越多，除了蔓越莓曲奇和芝士蛋糕，还有一杯咖啡和一些面包。
　　“你…吃这么多？”余泱有些惊讶。
　　程子樾将曲奇和蛋糕推到余泱面前，“这两样是给你点的，其余的是我的，不过你想吃也可以吃。”
　　余泱摆了摆手，“不必了。”
　　小音摆好东西，又看了余泱一眼，然后离开了。
　　程子樾咬了口面包，喝了口咖啡，吞咽下去后看向余泱，“我每天早上都会吃早餐。”
　　余泱愣了愣，对面男人神情认真，语气仿佛在向上级禀报似的。
　　程子樾有非常严重的胃病，是日积月累没有按时吃饭导致的，特别是不吃早饭。这件事是余泱大学期间发现的，后来就严格督促他吃早饭。
　　余泱有些想笑，但还是了憋回去。刚开始尴尬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不少。她指了指程子樾面前的咖啡，“咖啡会对胃产生强烈刺激的。”
　　程子樾瞪大眼睛，满脸疑惑，“是吗？我在英国每天都喝！”
　　“喝一杯问题不大，但你以后最好改成喝牛奶或者豆浆之类的。”余泱建议道。
　　然后程子樾果然没有再喝咖啡，默默把面包全都吃完了。
　　“这家店还不错吧？”
　　余泱咬了一口曲奇，入口很香甜酥脆，比以往她吃到的曲奇都要好吃。“嗯。”
　　程子樾笑了笑，“这家店是我一个朋友开的，他店里的装修还是我设计的呢。以后你可以多来坐坐。”
　　难怪他跟店员好像很熟的样子。
　　“你…过得怎么样？”程子樾搅拌着咖啡，假装不在意地问起。
　　“挺好的。”余泱淡淡地回答。
　　“那就好。”程子樾又拿起面包啃了起来。
　　两人又沉默了。
　　窗外车辆来往不断，落叶散落在地上，彰示着又一年秋天的到来，店里人渐渐多了起来，原本店里的小情侣已经走了，时间在世间万物中流逝着。余泱抬眼看向程子樾，他低着头，专心地吃着面包，浓密的睫毛遮挡住了他眼中的情绪。余泱只是轻轻看了一眼，很快就移开视线。无论过去多少年，程子樾的脸总是对她有巨大的吸引力，像一个漩涡，看久了就会被吸进去，然后再难逃离。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程子樾轻笑，“你先说吧。”
　　余泱也没有客气，“你既然来了，我们就讨论一下关于采访的事情吧。”
　　程子樾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余泱从包里翻出本子和钢笔，然后打开镶着金色花纹的钢笔笔盖，“那我们现在开始？”
　　程子樾扫了一眼她的笔，无奈地笑了一下，“倒也不必这么急吧，我又不会跑了。”
　　余泱想也是，刚一碰面就直接要采访人家确实不太好。“你什么时候有空？我们先确定一下具体的采访时间。”
　　程子樾想了想，“下周六怎么样？我应该有空。”
　　一周那么长，那么多工作日偏挑中双休日。余泱心中有些不情愿，“你其他时间都有安排吗？”
　　程子樾点了点头，“画展开始之前，我都没空，周二周三画展开幕，周四有同学聚会，周五休息。”
　　“好吧。”余泱妥协。“那具体的采访问题我稍后再发给你，你把你的邮箱写这吧。”
　　余泱把本子和笔推向程子樾，程子樾看了眼纸笔，没有动，然后冲余泱狡黠一笑，“邮箱啊太麻烦了，你周二给我送来吧，在闻澜美术馆。作为回报，我免费请你看展。”
　　送过去不是比发邮件要麻烦得多吗？余泱虽是这么想，但也不敢拒绝，毕竟现在是她有求于人。
　　“我换了手机号，关于采访有什么疑问可以联系这个号码。”余泱在本子上写上号码，撕下来递给程子樾。
　　“嗯。”程子樾接过，整齐地叠了两下，拉开外套上面口袋的拉链，放了进去。
　　余泱不自然了眨了眨眼，“你…”
　　“我的手机号一直都是那个，没变。”程子樾抢先说了。
　　“哦。”余泱将本子和笔都放进包里，“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有问题电话联系。”
　　程子樾想说些什么，到嘴边又说不出什么，于是点了点头。
　　“再见。”余泱提起包，径直离开咖啡馆。
　　程子樾睫毛颤了颤，终是没说什么。
　　推开门，走出去的一刹那，余泱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她不知现在自己是什么心情，甚至分不清看到程子樾的那一刻，她是惊喜的还是惊吓的。她用了很长时间平静下来的心，又开始不受控制地跳动。
　　余泱拿出手机，很快输入了一串号码，甚至不用思考，手指根据肢体记忆准确地打出那一串数字。新建联系人，程子樾。
　　如果什么东西都可以像从手机里删去那样简单就好了。
　　程子樾一直看着余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小音笑着跳到程子樾面前，用八卦地语气问道，“人都走了还看什么呢，前女友啊？”
　　程子樾收回目光，又挂上漫不经心的笑容，“一个老朋友。”
　　小音满脸写着不相信，“只是个朋友？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就是一个认识很久的朋友而已。”程子樾端起杯子正欲喝一口咖啡，又想起什么似的停在半空中，还是放下了杯子。
　　“我才不信男女之间会有纯友谊！”小音吐了吐舌头，跳走了。
　　男女之间不会有纯友谊吗？
　　程子樾翻开手机通讯录，点开余泱的名字，里面赫然有两个号码，一个打过很多遍但无人接听的号码，和一个还没打过但保存在手机里很久的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