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如锦》月泠

31、第 26 章

　　若弥终于是不负所望，回到原先我们认识的那个若弥了。
　　生活也终于在她和桃城的吵吵闹闹中归于平静。真是和谐美好的日子。
　　上课睡觉下课八卦放学网球社，我的生活好像就是以这样的模式固定了下来。难道，我余下不到两年的初中生涯就要这么过下去吗？好像没有营养了一点。
　　不过算了，我又不要去拯救世界，这么有营养干什么？
　　“锦铮，走吧。”放学后，若弥照例找我去网球社。
　　“那个，今天啊，我就不去了，我有事。”
　　“有事？有什么事？”在若弥眼里，不去网球社真是件罪无可赦的事。
　　“这个……就是……私事。”
　　“嗯……你快点说，你能有什么私事，吞吞吐吐的。不会是约会吧？”
　　“你的想象力还真是……是啦是啦，是约会，和一个很帅很帅的男孩子哟。”
　　“唉？锦铮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的？！”
　　“啊呀，拜托，你太大声了啦。”
　　什么男朋友啊，连未婚夫都曾有过。
　　“那个，”若弥压低声音，“是什么样子的人啊？”
　　“你这么好奇，一起去看看啊。”
　　“这个……这个……”她的思想斗争不是一般的激烈。
　　“我呢，知道你很好奇，不过，我是不会轻易告诉你的。你想知道，就跟我走咯。”
　　“锦铮你怎么这样！”
　　“现在我要走了，否则会迟到的。你呢？”
　　“我……我……”
　　“算了，你不去就算了。我走了。”
　　“等等等等啦。”
　　于是，我们结伴走向校门。真是的，到底是谁把不去网球社看成是滔天大罪的。
　　女孩子的好奇心啊，有时候真是比什么都强烈。

　　“你？怎么会来这里？”
　　我和若弥此时正站在冰帝气势恢弘的校门口，着实感叹了一回。真是的，造个大门有必要造的跟宫殿的入口似的吗？这些该死的有钱人！
　　若弥好半天，才蹦出这么一句话。
　　“这么嘛，因为有个很帅气的男生很热烈的邀请我来参加他们的学园祭。以我跟他的关系，实在是不好拒绝。”
　　话说，要不是凤的话，打死我都不会来这种地方的。
　　但是，话又说回来，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只要不见到某个家伙就好了，凤应该明白的。
　　“你说的是谁啊？你该不会真有男朋友了吧？”
　　“都说了你自己亲眼瞧啦。好了，进去吧。”
　　正是因为参加过上次的祭典才会吃惊。一个冰帝的学园祭，其规模居然毫不逊色。真是的，这些家伙是初中生吗？初中生不就是应该过着朴实无华的生活吗？过那种为了买本杂志都要连着一个星期早饭都啃馒头的生活的吗？老天爷他在搞什么啊？
　　总之，冰帝的这群死小孩，还真是够打击我的。
　　“天呐天呐，锦铮，你确定他们不是把整条商业街都搬了过来吗？”
　　说实话，我还真不确定。
　　“好啦好啦，走了啦。”
　　我要镇定，我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在锦铮的记忆里不是有不少豪华的场面吗？这些，才不算什么呢。
　　走了一段路，凤打来了电话。
　　“你到了吗？锦铮。”
　　“到了到了。”
　　“你现在在哪里？因为网球社这边刚结束训练，所以没有来门口接你。我现在过来你这边。”
　　“我现在啊，是在……”是在哪里啊？
　　“……那个，我也不知道我是在哪里……”
　　“这样啊……你不熟悉冰帝的情况。要不你来网球社找我，我在这里等你。网球社的话，你问一下就好了。”
　　“不要。”去网球社就会见到迹部的，凤你怎么不明白呢？
　　“哦，那个，迹部学长他不在。刚刚走了。”
　　“你早说嘛。我过来了。”
　　我很明智的拉了一个男生问他网球社的方向，然后和若弥一起进发。
　　“锦铮，我们是要去冰帝的网球社吗？”若弥似乎很兴奋。
　　“不要激动，他们的训练已经结束了，你看不到什么的。而且，我们两个还穿着青学的校服，你想被当成间谍吗？”
　　“那我还是很好奇嘛。毕竟冰帝还是很厉害的队伍。不过，我们为什么要去网球社？”
　　“去为你解答疑惑啊。你不是想知道是谁约的我吗？”
　　“其实我已经猜得差不多了，就是你那个青梅竹马的凤吧。”
　　“若弥你挺不赖的嘛。就是长太郎啦。他几天前就打电话过来要我今天来这里。因为我以前有些小对不起他，所以就来了。”况且，我也很想看看这个冰帝的学园祭，虽然有点小风险。
　　“对不起他，你什么对不起他？该不会是甩了人家吧？”
　　“才没有。你都在想什么呢？只是因为在东京的这几年都没去见他，心里有点愧疚啦。”
　　“是这样。”
　　“你少乱想了。我和长太郎之间的关系可是很纯洁的。”
　　“是是是，是我乱想，可以了吧？”
　　话说着，就到了网球社的门口。
　　冰帝的网球社也打击人，比青学的要大上好几圈。不过，他们要是被罚起跑圈来一定也很爽。
　　“锦铮，”若弥拉了一下我的衣服，“你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有什么不对的？”
　　“我好像是感觉到了很怨念的目光，身上一直在起鸡皮疙瘩。”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的呢。”我环顾四周，似乎我和若弥成了目光的中心，无数的路人甲乙丙丁都向我们投来目光，有些目光明显就是想把我们两个身上烧穿个洞。
　　真是的，校服害死人呐。
　　“锦铮，你来了。”就在我和若弥不停的起鸡皮疙瘩的时候，凤出现了。
　　“长……长太郎。”我自己都感觉到扯出的笑容很僵硬。
　　“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好像不应该穿校服来。”
　　“这个啊，没什么的，等会儿带你们去换衣服好了。”
　　“唉？还可以换衣服？”
　　“是啊，不过仓促之下，应该只有校服了。不介意吧？”
　　“不介意不介意啦。那我们快去吧。”只要快摆脱这种状况就好了。

　　“锦铮挺适合我们的校服的。”换好衣服出来后，照照镜子，似乎还真是凤说的这么回事。
　　“就算适合，我也不会来你们这里念书的。”
　　“为什么，就这么不喜欢冰帝吗？”
　　“不是啊。只不过我是个很有始有终的人。既然已经念了青学，当然要念到底了。”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还真以为你要变节了呢。”那边，若弥也换好了衣服。
　　“安心安心，我才不会呢。不过我一定要强烈建议我们校长把校服给换了。啊对了，刚才都忘记给你们做介绍了。”
　　“其实不用，我们还是见过面的。你好，我是森田若弥，请多多指教。”
　　“恩，你好。我是凤长太郎。”
　　“喂，我说你们两个也太自来熟了吧？把我置于何地啊？”看来这两个人都完全不用我介绍就开始互相“多多指教”了。
　　“干什么？你不会是吃醋了？是谁刚刚和我说她跟凤君是很纯洁的关系呀？”
　　“若弥！”

　　迹部景吾结束网球部的训练后，就冲了澡然后待在他专用的休息室里。他一般是不参加什么活动的，只要到晚上去一下舞会就好了。
　　就在他准备拿起那本德文版的《歌德诗集》的时候，忍足打了个电话过来。
　　“喂，迹部吗？”
　　“侑士，你有什么事吗？”
　　“只是想问你一下，你这次也只参加舞会吗？不出来逛逛？”
　　“是的。”他向来不喜欢那种像平民一样的祭典活动。
　　“可是，我刚才在网球社的时候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因为距离有点远所以不确定。那个人……似乎是西园寺家的那位小姐。”
　　“西园寺锦铮？她怎么会来这里的？”迹部听到那个名字，眉头不自觉的皱了一下。
　　“似乎是凤邀请她来的，看到她来网球社找凤。应该是要一起去玩吧。”
　　“既然是凤邀请来的，关本大爷什么事？”
　　“你真的不去看看吗？”
　　“不去。侑士，以后不要打这么无聊的电话了。”
　　那个人，现在跟他是各走各的道，毫无关系。
　　但是，歌德的诗似乎是看不进去了。
　　锦铮曾经在迹部看来，就像是那些摆在商店橱窗里精致漂亮又昂贵的布娃娃。所有路过的人都会因为她而伫足，而赞叹，但她却丝毫不为所动。
　　她也像是一颗光芒璀璨的钻石，无论是在多么密集的人群中，都能一眼被看到。就像上次和青学的那场比赛，即使是在密密麻麻的人群里，迹部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她，甚至不自觉的就会看向她。
　　她安静地坐在那边看比赛时，恬淡的就像一幅画，但并不是静止的，而是有什么在她周围流动着。她说话时神采飞扬，整个人都是跳跃的，明朗的。她的笑容总是亮丽而绚烂的，眼睛里流光溢彩。她生气时喜欢眯起眼睛，或者干脆是狠狠地瞪着人看。
　　迹部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观察了她那么多。
　　她把他映象中的西园寺锦铮一一推翻，他都不知道是自己当初看错了，还是她真的变了那么多。
　　她说她要解除婚约，她说她已经不在乎自己的家族自己的姓氏，她说她要做一个平凡的西园寺锦铮……迹部一开始觉得她一定是疯了，可是现在，她好像真的是这么做了，而且看上去还过得很不错。
　　本来，仅从迹部的角度来说，和西园寺家的这一份婚约，他是可有可无，并不在意的。就算锦铮是个无论容貌还是气质都完美得让人惊叹的人，迹部本人对她也无甚好感。他直觉西园寺锦铮骨子里是个清冷高傲的人。但是他也清楚的明白，她和他都知道这段婚约背后的意义，是容不得他们有任何的选择。如果说，两个人能够互相体谅着过完这一生，也未尝不是一种幸运了。他相信他和锦铮都是明白的人，不至于让自己和对方难堪。所以，他也不怎么抗拒这场婚约。
　　他们都是各自家族的骄傲，更是牺牲品。
　　后来，西园寺家没落，迹部就再没听家里人提起过这个婚约。既没有要拒绝，也没有要履行。渐渐地，迹部自己倒把这场婚约忘到了脑后。直到再见到锦铮。
　　时隔多年，但迹部却依然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中的她。除了西园寺锦铮，谁还可以拥有如此惊人的美貌和璀璨的光华。他几乎立刻确定了锦铮的身份，然后自然地想起了他们之间的那一纸婚约。
　　但是，西园寺锦铮已经不是他记忆中的那个她了。唯一没有变的，似乎只有那倾国倾城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