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有几个好爹爹》希色

4、第 4 章

　　宝舟的飞速不同一般，不到一个时辰便把洛川、季鸿飞二人送到了紫金岛。

　　两人在岛上一片花林落地，以免惊扰凡人。

　　雪白的云团吞吐着，忽而把金乌藏住，忽而又将之放出。海面如镜未磨，微微风动，便见粼粼波光闪烁。浪花拍击，与林中的叶响应和。一簇簇紫花在枝头轻颤，展露不胜微风的娇态。

　　洛川看着眼前大片紫色的花树，如梦如幻，海浪般扑进他眼底，饶是他不爱花儿，也觉得此处景色美得盛大，美得不容人拒绝。

　　“这是什么花儿？”洛川好奇地问。

　　季鸿飞告诉他：“是紫薇。”

　　紫薇花又名紫金花，这紫金岛之名，正由这遍岛紫薇花而来。

　　洛川分花拂枝，与季鸿飞往紫金城的方向去，他闲来无事，摘了紫薇花一枝，放在手中把玩：“这紫薇花是从来就有的？怎么在这岛上，竟生了这么多？”至于季鸿飞赠的那枝芍药，他嘴上说着不稀罕，其实早在乘飞剑上天的时候，便已将之妥帖收好。

　　一树紫薇枝与枝纠缠，挡住了去路，季鸿飞往前一步，将之扶高，以便洛川不用低头就能顺利通过。待过了此处，才与洛川分说：“这紫金岛上原也生得有紫薇花，只是没这么多。当年这紫金城城主为避仇祸，携妻儿仆妇漂洋过海，来到此岛，在岛上修生养息，发展出一座城池。因城主夫人爱极这岛上的紫薇花，城主便将岛名并城名都起作‘紫金’，岛上民众见城主及夫人喜欢，遍植紫薇花树，才有了此处盛景。”

　　“原是如此。”

　　洛川点了点头，这种情节在话本儿里见多了，不足以令他动容。

　　不多时，两人来到紫金城外。近来城内动荡，城门口的守卫盘查也较往日更严，一条长龙从城门排出，多是城外的农户以及往来经营的商户。日头渐升上去，他们好半天才挪动一步。

　　洛川一见排队就头疼，去搡季鸿飞：“要不，我们换个法子进去？”

　　季鸿飞问他：“换什么法子？”

　　洛川给他出主意：“我们翻墙，省得排队，麻烦。”这对他们来说并非难事。

　　季鸿飞却摇头：“这紫金城设了禁制，擅自闯入会惊动法阵，比排队更麻烦。”

　　“我们这也叫‘擅闯’？”洛川不高兴了，“不是他们请你帮忙么，他们怎么不来城外相迎？真没礼数！”

　　季鸿飞见他生气，捏他脸颊：“别气，他们来了。”

　　洛川拍开他手：“既有人来了，你还乱捏，拿我当小孩儿玩呢？！”

　　两人说话间，一行人迎上来。领头的是位年轻俊秀的小公子，另有一位女修与他并肩而来，一见季鸿飞，便激动道：“季师兄！”仿佛找着了主心骨般，眉眼间的焦虑如云烟骤散。

　　季鸿飞微微颔首，把目光移向领头那位小公子。

　　女修忙为二人引见：“季师兄，这位是紫金城郦城主的弟弟，郦二公子。郦二公子，这位是我派大师兄，姓季。”

　　那郦二拱手施礼，神情恳切：“郦仲平忝代兄长及紫金城城众，多谢季仙师前来襄助！”

　　季鸿飞回以一礼，并未多言。

　　郦仲平又看向洛川：“敢问这位仙师贵姓？”

　　季鸿飞那师妹也投来好奇的目光。

　　洛川摆摆手说：“‘仙师’不敢当，我修为浅薄，诛妖除邪的事儿我是出不上力的。”

　　郦仲平脸上的热络劲儿便淡去三分，但仍然客气，领着众仆从将二人拥进紫金城。

　　步入城主府，一行人先至宴客厅，城主郦伯修闻讯赶来，先谢过两人前来襄助，又解释自己事忙，惭愧不能亲自相迎。洛川少不得又要提醒一句，他算不得一个战力，还请城主不要对他报以期望。

　　苗熙华咋舌，这位道友怎么开口是推诿，闭口是躲懒？她从未见过这样的修士，还是在她季师兄的身边。想她季师兄素来勤修苦练，风雨不辍，对门内弟子要求也是极高，怎会结交这样一个懒货？

　　但看季师兄待这洛川，真可谓不一般。洛川不关心诛妖除邪的事儿，他便给人舀上鲜汤，夹些好菜，任他享用美餐。

　　还是洛川催他，要他先做正事，季鸿飞这才放下筷箸，从郦家兄弟那里了解妖邪作乱的事。苗熙华也帮忙补充，很快把情况交代清楚。

　　此事要从一个月前的捕鱼节说起——

　　捕鱼节是紫金城特有的节日，创立至今已有两百多年。每年六月十五，紫金城就会举行捕鱼节庆典。庆典之上，城民杀猪宰牛祭祀龙王，祈求海风平静，渔民丰收。祭祀结束，便是捕鱼比赛，渔民们划船出海，以三日为限，三日后凭所捕鱼虾的数量、价值来较出胜负，拔得头筹者将获得城主府支出的百两白银作为嘉赏。

　　今年的捕鱼节也办得热闹，怪事就从捕鱼节结束的第三天开始。先是捕鱼节上遗憾落败的第二名夜闯斩获第一的渔民家中，与人拼死，双双丢了性命——这时候，城中上下还只当二人死于私怨。可接下来这一个月，每隔三天就有三两渔民因为私斗而死，饶是城中设禁，夜里不准出行，并派兵士巡逻于街上，又跟城外渔村上下传达到位，还是阻止不了一桩桩惨案发生。

　　那些渔民平日并无深仇大怨，有些甚至互不相识，最后却闹得你死我活，枉送性命，这种事以常理根本无法解释，以城法又无法制止，妖怪作祟的流言，便这样传开来。

　　要说郦家先祖，当年也是修真传家，但是这些年下来，没有好资质的后代，已然断了传承，即便猜测是妖怪作祟，凭一己之力也无法探寻究竟。幸得苗熙华五日前来此，探出些许端倪。

　　苗熙华来紫金城，原是要从此处出海，去寻一枚宝珠。得知城中发生如此咄咄怪事，她便格外留心，祭出索魔铃多方探查。白日虽无所获，夜里那妖祟行动时，索魔铃却给出示警，急响不停。苗熙华忙循着索魔铃的指引赶至，终于发现妖踪。

　　“那是一名女妖，我当时在窗外瞧见她一抹剪影，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身姿……嗯，曼妙婀娜。”苗熙华自己都觉得说这话怪不正经的，季鸿飞却面色如常，示意她继续说。

　　“我当时在纸窗上只能瞧见她一人动作，见她弯下腰去，一时间妖气大涨，我以为不妙，赶紧往里闯，惊动了她，教她从后门逃了。我追她至城外一片紫薇花林，再寻不见她的踪影，只能回转。待我仔细查看，才发现屋内两个渔民已死，四处凌乱不堪，俱是打斗的痕迹。”

　　渔民既死，何故还要弯腰下去，所图什么？

　　苗熙华说出自己的猜测：“我猜那妖祟以人的愤怒、恐惧为食，因为经我查探，那死去的两人里，一人七魄全齐——正是被我惊扰，她来不及下手的那个。另一个，丢了‘伏矢’和‘吞贼’。”七魄中的“伏矢”和“吞贼”，分别对应人的愤怒和恐惧。七魄本随人死而消逝，若非苗熙华回转及时，等那两人死透，这个线索也不会被发现。

　　苗熙华遂找上郦城主，道明身份，请郦城主协助，把岛上所有渔民都“请”到城主府，由她保护，来一个瓮中捉鳖。岂料渔民中有人担忧进了城主府，反被妖祟一锅端，斥重金贿赂兵士，逃脱抓捕。于是，前夜苗熙华在这边等妖祟入瓮，索魔铃响，却指引远方……

　　“我追去时，那妖祟已经得逞。”

　　苗熙华回忆起前夜的情况，仍觉得后怕。她当时冲将上去，便要捉那妖祟。那妖祟又往紫薇花林里逃，待她追去，正逢月亮被乌云遮蔽，周围一片漆黑，她放出灵识要探查周围，忽然风起，紫薇花瓣翩飞，竟将她的视线完全挡住。

　　然后，在有眼不能视物，灵识亦被灵力驳杂的紫薇花所阻的情况下，苗熙华狠狠挨了一掌。若无法宝“护心钟”相护，只怕她已身死道消。

　　“那妖祟恐怕有元婴修为，我那护心钟乃家中元婴老祖所赠，只挨一掌便碎了，幸我当时撕了张遁逃符，不然难逃一死。”苗熙华逃走后，匿在山洞里打坐半天，才恢复些许元气。她心知仅凭自己使尽解数也无法拿下这妖祟，又不忍见此地渔民继续横死，只能托讯给季鸿飞，将他请来。

　　“季师兄，此妖祟多半是趁捕鱼节祭祀而来，是专吃野庙祭品，兼吃人类情绪的至邪之物，手段难测得很。我虽力薄，也有降妖之心，只要季师兄用得上我，尽管驱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