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的巨人》raimi

1、巨人的血液

　　“死了。好像是心跳过快。”女医生从手术室走出来，把口罩摘下，平淡地说。
　　白头发的青年警察回忆着死者的模样，“克拉奇梅什洛夫。记得他的胡子吧，像个茨冈人。”
　　“真像，有办法联系他家人吗？”女医生多嘴。
　　警察不耐烦地耸肩“有他妈的鬼办法。呆会还要给他们录口供，累死了。”
　　“登个启事？”女医生剥下染血的手套，装进袋子里。
　　“不归我管。”警察抽出一根德国烟，点燃它。“六十几岁的老头子，谁理他？”
　　女医生点点头。
　　“二十年前我见过一个和他一样的，死人。”她接过警察递过来的烟，“也像个茨冈。”
　　“二十年前？”
　　女医生吐了个烟圈，“长的真俊，我总想起他，那时候我还是个姑娘呢。”
　　白头发警察放肆地大笑。

　　沉睡镇的小旅店，门前种了些罂粟。红的是血液，白的是脂肪，黄的，就是胆汁。
　　店主是个胖老太太，戴着一副眼镜，很和蔼的样子，靠在椅子上看书。大厅里挂着一副风景画，旁边点着壁炉。仿佛一天前发生的人命案子对这份安详毫无影响似的。警察来了又走，同样的问题问了又问。老太婆有些累了。她想起那个姓梅什洛夫的老头子，他登记的时候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浓密的大胡子，有一些南方的口音，还戴着副很厚的眼镜。他的证件她也看过了，那老头，总带着一种绝望的神情，有那么一会，她想问问发生了什么，但终究还是没开口。一个房客而已，只是没想到，那么快地就死了。
　　老太婆摸了摸头发，还是不要想那些事了吧。她翻了一页书，书名是拉斯□□。她记忆里的沙皇的岁月，好像还并不曾逝去，沙皇逊位的时候她还很小，但那些庄稼汉们惶恐的神情她还记得清楚，除了沙皇，还有德国人，法国人，不过那些记忆趋向于痛苦，她不想回忆。对于一个老人来说，想些甜蜜的事比较快乐。

　　电话响了。
　　是玛卡西从警局打来的。这个可怜的姑娘，发现了梅什洛夫的死，在警局录口供录个没完。她说一切都好，一些小误会也解除了。老太婆挂了电话，继续看起了书。书的出版年代有点老。此时，原本放晴的天空传来阵阵雷声，由远及近。她自顾自地说，“要下冰雹。”然而目光一直没有离开书页。

　　女医生坐在办公室里。手术后染血的袍子被扔了，现在她恢复了原本的样子，金黄色的头发盘了起来，睫毛微翘。
　　她看了一下手表，九点零七分。想起刚才那个不错的警察，穿着灰色的制服的男人，还有着不太常见的白色头发，不会显得苍老，而是增加了一种奇怪的魅力。女医生打开抽屉，拿出一包香烟，她知道方才警察给她的烟是她惯用的牌子，只是没有告诉他罢了。她对一些特殊细节的默契总有着恐惧的心理，不知道为什么。
　　这时，有人敲门，然后走了进来，是个护士。“扎伊采夫小姐，给你的纸条。恩，那是个很俊的男人呢。”
　　“谢谢。”
　　我在大厅等你。白发人。
　　女医生看着纸条，扑吃一声笑了出来。

　　梅什洛夫现在正躺在冷冻室里。啊，这个老头儿，死的真可怜，他证件上写的家，已经没有人居住了。随便，剩下的事情交给法医吧。
　　女医生写完报告后，锁上了办公室的门，大厅的椅子上坐着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他原本昏昏欲睡，看到漂亮的女医生就睡意全无了，“我请了假。”警察微笑着说。
　　“恩，我也给自己放个假吧。”女医生说。
　　警察站了起来“走。”
　　“去哪儿？”
　　“随便，你说，我的家还是你的家，如果你喜欢，找家旅馆也不错？”
　　女医生用手拍拍脸蛋，“我知道一个好地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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