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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第 7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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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国境内
一个年轻的背影跌跌撞撞,在雨中用剑尖支撑着几近崩溃的身子艰难的朝国境处走着,每一个脚印都是一个红色浅浅的水洼。
青年人的衣服染满了鲜红的血,湿透的衣角上还有混着雨水的鲜血在往下滴,那不是他的血,该是别人的血,他定是杀了很多人,飞溅的鲜血将他的衣袍都染透了,仿如刚从染缸中捞起来红色玩偶。
来人扶着一颗枯树稍作歇息,他冷冷抬起棱角分明的脸,墨瞳内尽是孤傲,默默的望向雨中遥远的家乡,他此刻看起来已经十分的疲惫,可那浑身散发出来的浓浓杀焰,周身滴着赤色的水珠,在云雾骤雨的天空下,依然显得十分惹眼。
“王上……小磊回来了,等我……”像是得到了某些鼓励,他抿紧好看的唇瓣,将手中的长剑紧紧握住,提起灌铅般地双腿朝着那个有他在的地方继续走着。
“哗”天空出现了一道银白色的裂缝,闪电伴着雷雨,天空霎时暗的仿佛将周围所有的东西都进去了一样。
几匹快马疾驰而来,上坐着数名劲装携刃的大汉,虬髯乱发,夹在他们中间一匹枣红马上,坐着个高冠锦袍的清俊少年,在这群人中异常的刺目。
“公子,看见了,就在前面,您看——!”为首的一名大汉首先发现青年人的身影。
“哦?我看看……,对对对——!是那狗奴才没错,你们几个速与本公子将他擒住,这次可别再让那野种的狗腿子跑掉!快啊——愣着干嘛!”锦袍少年兴奋的两眼发亮,促声的叫手下追上。
“喏!兄弟们,快——!”大汉在马背上垂首抱拳向那少年领命,扭转腰身朝后头的众人催促着。
“是大哥,驾—驾—!”
几名大汉齐声领命,鞭子狠狠的抽在骏马尾后,马儿吃痛,撒开蹄子死命的朝着那个青年人奔去,身后只留下薄薄的泥雾……
锦袍少年得意洋洋的松缰慢跑跟在他们身后,一柄□□从他袖中梭出,慢慢瞄准了青年人的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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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幽暗的地牢内,不时传来啪啪的鞭挞声,还有锁链被牵动的阵响,牢房周围由黑漆漆的石块组成,没有一丝光线,空气中四散着恶臭味和血腥味道。
满脸横肉的一个狱卒正在用沾满盐水的牛筋鞭抽打着名半吊着的青年……
鞭子重新落了下去,这次鞭子抽中的是他的脸,他的额头上立刻出现了一道红色的鞭印,血渐渐从绽开的皮肉中流出来,逐渐将他的眼睛糊住。
‘真他吗的是个硬骨头,累死人了,老子还不信这个邪!’举鞭又要抽下。
“嗯——?!”黑暗的牢门处,伸出个白皙的手掌,微晃了下手指示意他退下。
施刑的狱卒心里对那青年咒骂不断,抹了几把汗正要继续,忽见座上主人挥手制止,赶紧作罢,躬身领命退到一旁歇息去了。
“我说姓白的!别那么嘴硬,如若你能投入本公子门下,本公子一定保你富贵百年,高官厚禄,如此总好过你给嬴政、哦不,那野种不配姓嬴,哈哈,总好过你给赵政那小野种当条狗强多了吧?!”
锦袍少年歪在地牢门口的一张榆木靠椅上,端着杯子啜着香茗看向吊在中央的青年,眼中狂傲的神色藏都藏不住,眼见手下折磨的差不多了,心道这人留着怕还有用,实在说不通杀了就是,反正跑不掉,便唤住狱卒稍后再继续。
“成蛟……逆贼……你别、别让我回到王上身边……我、定要请兵亲自歼灭你这忤逆犯上的贼子!”受刑之人说完便陷入了昏迷。
鲜血糊住了双眼,发髻也在受刑的时候散开,青年人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被反手高高的吊在地牢的横梁中央,双脚下,还挂着两只巨大的铁球,想必那是用来限制他的行动。
膝盖上半截弩箭还未曾拔出,半月骨白森森的龇在外头,他感觉每喘一口气身上都是钻心的疼,蹙起好看的浓眉,眼前恍惚出现个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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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政宫内的某殿外,健硕的少年反手扣着佩剑站的笔直,目不斜视整个人如同座雕像,不远处一个十岁左右头戴玉束身着蓝色锦衣的孩童被一群宦官簇拥着朝他走来。
“公子,公子您慢点儿,奴才快跟不上了,公子——。”
那孩童在殿外跑来跑去,想必是累了,随意的挥了下手,便有个宦官作揖急急跪下给他充当座椅,他傲气十足的走过去,朝身下人的背上一坐,叫奴才们给他放起才送到的纸鸢来。
许是风大,又或者他是故意找茬,那纸鸢不知道怎么的,就挂到一颗高树上,孩童眼珠子转了几圈,立刻有了主意。
“我说你,就你呢,跟个木头一样,真是讨厌,快替本公子将纸鸢拾回来,快呀~”孩童俊秀的好像玉雕的娃娃,可是口气却明显听的出他缺乏调教的很。
少年并未答言,还是直立在殿外候命……
“狗奴才,本公子叫你,你居然不回话,来人呐——”孩童想是头一回遇见这样的不待见,立刻招呼下人吩咐着。
“公子有何事吩咐?”几个彪形护卫被宦官领到孩童面前。
锦衣孩童气愤的指着少年叫道:“将那个奴才给本公子捆起来,他、他犯了不敬之罪!”搜刮了半天才想出这个莫须有的罪名。
看着孩童如此,少年浓眉深锁,心道‘好没教养的纨绔子’,还是动也不动。
彪形大汉领命将他捆扎结实,绑在一颗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孩童的手中已经端着一盆子鸡蛋水果类的事物,喜滋滋的看着树上的少年。
“给我扔,扔的准的本公子有赏!”
“喏——!”
瞬间,少年的身上便挂满了蛋浆果皮,可他的双眼,还是直勾勾的看着远处,孩童开始还看得拍手叫好,可到了后面,见这办法根本对那木头没用,又开始琢磨起新点子来。
对着身边宦官耳语了阵,不多时,一盆黄澄澄的液体被端到座前,孩童得意的笑着。
“我说狗奴才,谁叫你不长眼,敢得罪我成蛟公子,告诉你,我是父王唯一的儿子!以后,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的!就连你!也是我的奴才!居然敢不把本公子放在眼里?你活该!今日,本公子就赏你点好喝的!哈哈哈哈——!”
宦官收到眼示,只手捏着鼻子抱起小盆慢慢朝少年走去!
“你——,你别太过分!”当宦官越来越近,少年已经知道那盆内为何物,有些恼怒的低吼着。
人越来越近,鼻中已经嗅到那刺鼻的溺液,少年墨瞳中寒光一闪,“哈”闷吼一声,身上的绳子全数被他震开,拍了拍身上的衣物,少年顺手捡起根断绳朝孩童走去。
孩童得意的笑凝固在嘴角,脸唰的白了,“救、救救命啊——!”他跌坐到地上倒退着朝后爬着,嘴里含糊不清的喊着救命,嗖嗖嗖,十来个护卫从后面循声跃到他身前拔刀护住,其中几名举刀就朝着少年砍去。
少年断绳就像棍子一般结实,抽砸在那群侍卫身上啪啪作响,不多时地上就躺了一堆哼哼唧唧的男人,孩童更是骇的张大嘴,“饶命啊,英雄饶命啊,你要什么,本、本公子就给你什么!”说到这里翻身准备跪在少年身前求饶。
少年看着地上欲跪的孩童,心道‘他既是王子,大王又无其它子嗣,那……,那他日后岂不就是?……唉……爷爷,大秦日后的国运,堪虞啊……。’
他深深的叹口气,手中的绳结掉在脚边,走到孩童身边,那孩童疑他要动手,还赶紧朝后缩了几下,“你,你、你要干嘛?!”动作萎缩不堪,看得少年又是一阵锁眉。
“成蛟公子,小的无理,请您起来吧,小的乃蒙将军麾下护城卒白虢磊,今日得罪公子,还请公子海涵!”言语恭谨有礼,可声音听不出任何的尊敬之意。
孩童四下看了几眼地上还在惨叫的护卫,又怯怯的看了几眼正在作揖的虢磊,心想他还是怕自己的身份,又开始得意起来,爬起身朝剩下的几名护卫使了个眼色,开口笑道:“没、没事,本公子岂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免礼吧——”面带微笑的朝少年虢磊走去。
白虢磊不疑有他,正要起身,孩童成蛟嘴角忽然阴阴一笑,袖中滑出柄黑亮的短刃,待少年虢磊感到眼前寒光时,胸前已经被噗的声刺出了个血洞,正泊泊的往外冒着鲜血。
“你……卑鄙!如此小的年纪就狠毒至此,长大岂能是个明君?噗……。”少年虢磊不由自主的捂住伤处,喷出口血柱退了几步摔倒在地上。
“好你个奴才,居然敢跟我做对!来人呐,给我狠狠的打!本公子看得高兴,各个都有赏!”
“喏——!”
这群挨了少年虢磊揍过的护卫,统统揉着痛处爬起身,恶狠狠的朝那已经血沁湿了半边身子的少年走去,不多时,雨点般的拳脚统统落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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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真好玩儿,打,使劲打!狗奴才,你活该!哈哈哈——。”孩童成蛟乐的拍手大叫。
“真过分,娘亲,你等等——。”
“政儿,政儿,别在这里跟人怄气惹事啊,政儿——。”一个千娇百媚的女子连连唤道。
这时候,从殿外护栏处飞身出来个玄色的瘦小身影。
玄色身影脚尖轻踏园中假山腾空跃起,,瞬间一柄软剑从其腰间送出,午后烈日下的园中立刻闪过几道寒光剑气,他半空拧转身形,剑尖划出几股带着戾意的剑花,想是他无意伤人,只听啪啪啪啪几声,剑身精准无比的抽中在场每个护卫的脉门。
护卫们只是余光扫到一团黑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自己飞来,还没作出反应耳边就传来鞭抽皮肉的声响,顿时腕上阵疼一群老爷们应声倒地,园内,又是片痛呼不断。
“哪儿来的臭小子,敢来搅本公子的局!哼——”仗着自己的身份,孩童成蛟还口硬的追问来人。
那人并未接话,只是还剑入鞘,转身走到少年虢磊身旁,蹲下身看了几眼他的伤口,出手快速替少年虢磊止住穴道,又从怀中掏出瓶金创药替他撒上,这才拿出块雪白的锦帕细细的擦着手中的残汗。
也正在此时,美丽女子奔入园中,半蹲在那玄色身影前仔细的检查着,看看孩儿有否受伤,玄衣孩子面带淡笑转过身,糯糯的叫了声娘亲……
少年虢磊吃力的抬起头,正好看见他的正面,立刻忍不住的倒吸了口冷气,好漂亮的男孩……
褐色眸子凤眼细长,鼻梁高挺,看样子不过十二三岁,红红的嘴唇正挂着令人观之便会迷醉的微笑,尤其那皮肤,简直吹弹可破,比起宫内养尊处优的王女们,还要细腻!小小年纪就不难看出,他拥有成人之后美得祸国殃民的本质。
“呵呵,你没事吧,我看他们那么多人打你,你干嘛不还手啊?真笨!”阳光打在他身后,形成了个金黄色的光圈,少年虢磊几乎是愣神的抬着头,看向那瓷玉般的救命恩人。
“政儿,咱们走吧!”千娇百媚的女子催唤道。
“是,娘亲。”那瓷玉娃娃拍拍虢磊的肩膀,起身转头欲走。
像是想起什么,才踏出的步子又扭回来,孩子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塞给虢磊,露出一排小贝齿:“拿着,这是上好的金创药,我小时候挨揍受伤就用它呢,可好用了!送你啦!”
“你……,对了,我叫白……”少年虢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昙花香味,口齿不清的吐道。
“政儿——!”
“诶——,来啦娘亲!”如玉般的孩子冲着已经走远的母亲应道,“那我走喽!”赶紧替少年虢磊拉了几下划破的衣服,快步跑开!
玄色的小身影在拐角处驻了一下……
“我叫政——!”远处传来他脆糯的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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