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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1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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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天澈脸色阴沉了一阵,才终于别过了脸,轻轻将靠在他衣襟处垂泪的赵长翎推开道:
“好,不怪你吵。”
赵长翎吸着鼻子从他身上起来,“那既然不怪我了,笑一个?”
闵天澈如预期可见的,眉心皱得更拧巴了。
“赵长翎,活腻了吧?”
长翎知道让疯六认栽到这个份儿上已经很不容易了,不好做得太过分,遂收起了眼泪,破涕为笑道:“殿下赶紧把面吃了,凉了就不好吃了。”
她将还冒着热气的面往他面前一挪,自己安静地坐在了他的对面,撑着头笑眯眯看着他。
闵天澈看着手里边一整碗完整的寿面,有一种尘封已久的情绪一点点涌动,突然觉得,一整碗的寿面都是他的,不需要与别人分的感觉,还真好。
“哦,对了,我看面还有多,所以顺便多煮了一点,殿下不介意我拿过来一起吃吧?”赵长翎突然笑着站起身。
“不介意。”闵天澈因为一碗面,连带看赵长翎的时候也觉得顺眼了许多。
赵长翎高高兴兴地往厨房的方向飞奔去了。
闵天澈无意瞥到她起身时,咽喉处在阳光底下露出的红痕,是刚才他用小臂箍着她时落下的。
他暗啐了一声“娇气”,就转动轮椅,横在寿面旁,用身体遮挡袭来的寒风,想等赵长翎把自己的面端来再一起吃。
厨房的方向传来了阵阵欢快的声音,闵天澈转头过去,却发现赵长翎和她的丫鬟缕衣一人捧了一个大托盘,上面各放了七八个面碗,在给院里当值的奴仆分面呢。
“面做多了,来,尝尝我的手艺呀。”赵长翎一边笑,一边给奴仆们分。
闵天澈只觉得她此时面颊两旁的酒窝晃得十分碍眼,烦躁之感腾升。
起初院里安静肃穆着的奴仆们也不大敢伸手去接,但赵长翎太热情了,她笑着道:“快吃吧,殿下他不介意,你们赶紧尝尝,好不好吃告一声。”
看见从外头进来的李公公,也嘴甜道:“李公公!这碗最大的留给你,快尝尝看,可好吃了!”
她都这么说了,于是,在李公公带头接了面后,奴仆也一个个接了过来。
一口浓郁的鲜汤灌进胃,浑身的暖和了起来。
于是大家纷纷夸道:“皇子妃手艺果真棒!”
赵长翎心满意足,给大家分完了面,才端着属于自己的那一碗,小心翼翼地快步走回梧桐树下的石桌旁。
搁下面碗,看了一眼闵天澈的面碗,见他还未动筷,笑眯眯道:“殿下是在等我吗?好了,快吃吧。”
说着,她就低头夹起面小口吃了。
“你这‘顺便’多煮的面,煮得倒挺多的嘛。”
对面的人说出阴阳怪气的话,继而将筷子“啪”一声撂下,就摔了筷子面色不虞地转动轮子走了。
碗里的面一口都没吃。
赵长翎用手扇着碗里的热气,吃得嘴唇嫣红。看着疯六远去的背影纳闷不已。
这人,心思真难捉摸,刚才明明看着一碗面,面容都柔和起来,转眼她去端个面,他就能撂筷子,什么怪毛病?
闵天澈一脸煞气地转着轮子经过院子,看见蹲在游廊嘬面嘬得“哧溜哧溜”欢的人,突然回头瞪来一记凶狠的眼神,阴戚戚道:“不是说过,皇子府里不得吵闹?你们是失忆了,还是说不把本宫的话放在眼里??”
李公公率先撂了碗,转身小声告诫身后的人。
“李公公。”
六殿下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吓得李公公差了踹飞了搁在脚边的瓷碗。
“刚才谁吃面发出声音的,都去刑房领罚吧。”
闵天澈撂下这句话就转动木轮往里走了,留下浑身骨刺寒的李公公和一众吓得冷汗直飙的奴仆。
这皇子府里刑房的领罚,轻则都是五十以上的刑杖的,府里用来行刑的刑杖有大腿粗,五十杖打下去可真是要命的。
这面,李公公自己也有份吃了。
李公公眼神哀怨地飘向不远处梧桐树下的姑娘,心里嘀咕,刚才皇子妃明明话也很多地围在殿下身边吵嚷了,好像不见殿下生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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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赵长翎便看见昨日吃了她面的奴仆在皇子府后院那块杂草丛生的地里,边干活边对她露出感激的笑。
原来,昨天吃面发出声响惹恼了六皇子而要领罚的事,后来长翎从战兢的李公公口中得知了,她端着个空碗就急匆匆敲响了闵天澈书房的门。
她把碗“啪”一声搁到了他面前,从纸镇下拿出一张纸铺平了,挽起袖子开始研起了墨。
“赵长翎,你越发把我书房当成是无掩鸡笼了。”闵天澈神色不虞,语气淡幽幽的。
正常人听到他这种语调时,该害怕下一刻会不会被他掐死。可赵长翎因为好几次在他这尝到了胜利的滋味,如今竟越发胆大起来。明明当初在媒婆背上时,听到这男人的声音腿腹还会微微抖颤的。
她一声不吭,认认真真地在铺平的纸张上写下了一道相术类的论题。
那是按照周髀算经上的剖析衍生出来的题目,而这道题恰好是闵天澈自十五岁之后到现在都没办法解出来的题目。
“您是不是很想得到解出这道题的方法?那您放了他们,他们是无辜的,不能只因为接受我一碗面而受罚。”
赵长翎当时脊背挺得直直的立在他面前,面不红心不跳,眼神坚定,敢居高临下盯着他看的样子,让他颇为惊讶。
明明大部分时间看见她都是一副泪盈盈的废物模样,如今为了那些人倒是硬气起来了啊。
“你是什么人?”闵天澈眼神危险地眯起,随手挑了书案上的戒尺就对准了她的咽喉。
“为什么...你会知道我想解出这术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