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如清扬》落忧儿

29、应知狭路会相逢（8）

　　我在房间里，等他。
　　夜里的风有些冷，我下意识的裹紧了自己。
　　“很冷吗？”
　　他进来看见我。
　　我摇摇头，“不，还好。”
　　他坐在我旁边，突然看见了什么，一下子扯掉我的头发：“什么劳什子，还戴着。”
　　随即将我临时的发锻丢在地上。
　　“这就是你解决的方法吗？”他问。我觉得有点突兀。
　　“嗯，算是吧。”
　　“我原以为，你是可以解决的好的。”
　　“我从来就是闯祸的。”
　　“你就是让四弟翻遍河东的女子。”
　　他的话总是轻轻的，却可以叫你募地一惊。
　　但如果他的语气是酸溜溜的，我会高兴的。
　　“你知道了？”
　　“你觉得我不应该知道吗？”
　　我喜欢他为我吃醋的样子。
　　我说，你靠近我一点。
　　他照着做了。
　　我轻轻的在他的脸颊旁留下一个吻。
　　“怎么样？还吃醋吗？”
　　“我没有。”他的语气和善了很多，仍是绷着脸。
　　我知道，他不是吃醋，他只是不喜欢。极其不喜欢。他讨厌任何人靠近我。他有与生俱来的占有欲，喜欢的东西就一定要全部拥有，不允许有一丝一毫属于别人。我们有一样超乎常人的嫉妒与占有欲。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知道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这样淡然，这样理所当然。
　　我忽然觉得，他真的是一个很，深不可测的人，好像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中。
　　我没有说话。
　　“我原以为，你会解决的更好。以你的能力，你完全不必有这样尴尬的局面。”
　　“是我一时意气，惹急了他。”
　　对，如果没有我的意气用事，我相信我可以暂时的哄住他。他并不是太难缠的角色。只是，我没有耐心。不知为什么，我对老四并没有我想象的那样讨厌，相反，我对他有一种很特别的感觉。我很容易在他面前发脾气，仗着他对我的喜欢，也仗着我不喜欢他。这样一来，在他面前倒也自由。不必忍着什么委屈了自己。我想我是把他当朋友的。所以可以不必忌讳。
　　我对喜欢的人和讨厌的人，都容易没有耐心。只有无所谓的人，可以非常有耐心。
　　“裳儿，我”他的语气竟有一丝犹疑不绝，我很少听到他这样的，他从来就是说一不二，自信满满的。“我可以躺在你旁边吗？”
　　“呵，我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我嬉笑了一番，往里躺了躺。
　　他和衣上来躺在我的身边。
　　只是第一次，他真真正正的躺在我的身边。以往，他只是坐在我的床边。
　　我觉得很高兴。
　　他钻进我的被子里，抱着我的身子。很暖和，一个男人的身体，总是比被褥温暖。
　　他身上的温度一点一点的，渗透我的肌肤，慢慢侵入心底。
　　我嗅见他干净美好的气息，孩子气，男人香。
　　我觉得害羞，同时不可自制的骄傲，当我在这样的男人的怀里，当这样的男人拥着我。
　　心跳的不像话，它在胸膛里乱走，我怕它会跳出来，我深深地呼吸。
　　这时，唯有这个男人，唯有他的一句话，唯有看似波澜不惊，却惊天动地的一句话，让我停止呼吸，连心脏也仿佛停止跳动了似的。
　　这个迷人的，可爱的男子，闭着眼睛，垂着睫毛，低着头，
　　如果我可以形容，那么，我相信，他是深情的。
　　他对我说：“我，爱你。”
　　如果世上还有比这更好听的话，我绝不相信。虽然曾经一度，我以为这样的话是最无聊，最恶心，最无力的话，可我今天才知道，当我真正亲身经历了之后也才知道。我是太天真了。那些不干我的人和事，那些不够真诚的表白，那些我不爱的不爱我的人。我没有必要去感动。
　　而我眼前的，这个拥抱着我的，符合我一切真爱条件的男人，他说了，他对我说了这句话。
　　它是人间最美好的情话。它这样的动听，以至于每个女人都会为这样的虚无缥缈而陶醉，而甘心死亡。
　　我突然害怕落入地狱。太美好的东西随时会不存在。
　　可女人是爱听情话的肤浅动物。我承认我的肤浅。
　　我竟然有想流泪的冲动。
　　他抱着我，我不动声色的流泪，那些泪水没有颜色，没有声音，她们美丽的落下。
　　“你知不知道？你是第一个跟我说这句话的人。”
　　“你又知不知道，你是第一个享用这句话的女人。”他的声音游离悠远，却分明的在耳边。那样可爱的骄傲和不可一世。像白玫瑰的花语，我足以与你相配。只有你配得上我。
　　“我不仅要成为第一个，还要成为最后的一个。从今以后，这些话，只能属于我，否则………”
　　他吻我，吻的细致美丽。我的泪还在流，他用花瓣一样的唇吮吸甘甜如花蜜的泪水。
　　“没有人配拥有这句话，除了你，没有人。它永远属于你，只属于你。”
　　我哭的更厉害。
　　我不知道为什么。
　　只是觉得太强烈的幸福，笑太轻浮，不足以表达，泪水可以吗？我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裳儿，留在我身边。”
　　“嗯。”
　　“永远留在我身边。看着我。看着我就好。”
　　“好。”
　　现在无论说什么，我都会答应他。
　　曾经，我是一个多么骄傲的女子。我要闯荡这时代，作为一个女子，拥有最璀璨的人，甚至希望那些英雄，那些青史留名的人，都成为我的配角。我以为我要轰轰烈烈，我以为我要天翻地覆，我以为我要不可一世。我以为我不会因为任何人，任何事，改变自己。现在才知道，这些浓墨重彩，都不是我要的。我要的，就是我眼前的男人。我只要看着他，看着他成功，看着他失败。无论他是项羽，还是刘邦，我都只要看着他。我就可以满心欢喜。他是我的天下，我的轰轰烈烈。
　　殊途同归。
　　只要我愿意，每一条路都可以通向我的罗马。只要我愿意并且快乐。
　　那么，是的，我愿意并且快乐，为你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