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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万水千山,知他故宫何处?(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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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姑娘.........”
隔了河的声音传过来,有几个世纪的遥远。
听的模糊,看的也是模糊。
眼皮很重,可陌生的气息,逼迫着我,把眼睛睁开。
待我听真切了,也看的明白了。
不由的倒吸一口气,猛地从木床上跃起来。脑袋昏沉沉的,一团黑雾弥漫。我竭力扶了扶,睁大眼睛看。
“哎呀,姑娘,你总算醒了!……姑娘你身子弱,还是躺着吧..........”
惊愕。
我只是木然的无措的,看着眼前的人。
只是一眼,便骇的脑中的那一团黑雾更加密乱。
那,那,那装束,像极古装剧里乡野农妇的装束:麻葛织就的灰白,额头包同色的发巾。
她见我惊愕不已,话头忙止住了。也不知说了句什么,轻轻的退了。
我,我这个傻瓜,在想什么,哪有这种事啊。
一边嘲笑自己,一边打量起这里。
像是已有些破旧的茅舍,比电视上常见的大一些,也粗糙一些,倒更像是人手工用茅草和木头堆杂在一起的简易棚。光线不明,该是没有窗户的缘故。从缝隙会滤出几点光碎来。内里只一张木床和一些杂物。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难道哥伦布没有发现的新新大陆被我发现了?
第二个美洲?开玩笑吧。
白日梦被打开的门带风吹走。
眼前的妇人,岁数大约四五十,一眼便看得出,是个朴实敦厚的农家人,眉眼和顺,又只是笑着。
“来吧,姑娘,喝碗汤,深山里倒也没什么好东西。”
我摇了摇头,谢了她的好意。
“请问,有电话吗?”我听到自己很不确定的语气。
“电话?”她极不肯定的重复了一遍,眉只一挑,显出疑惑的样子。
“那么,您知道图书馆在哪吗?”这次更加犹疑,止了止哽咽。
“姑娘的话真有意思,我老人家可听不懂。汤还是喝一口吧。”
不会的,不会的。
那个问题不由自主的跃出来。“现在,”我咽了咽,“是什么朝代?”
她愣了一下,随即是嘲笑似的,“姑娘怎的了?现不是大业十三年?”
什么?大业?隋朝?我的脑子像被人打了一个空白的巴掌,痛得清晰又令人惶恐,撑在床上的手软了一下,身子便倒下去,整个上半身压在手臂上,被木板硌的痛。
村妇急了,忙问我。
“不碍事,只是困了。”
我用被子蒙住头,竭力调高自己的声音。
她闲问了几句,又退走。
我,只我一个人,在这里。只有我,一个人。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是,我喜欢历史,喜欢过去,喜欢这里的盛宴佳肴,华服美景,喜欢属于这个朝代的霸气决绝,喜欢属于这个人间的辉煌绝代。
可喜欢不代表,我愿意。愿意来到这样的时代,愿意离开属于我的时代,愿意成为这里的人。
喜欢是一回事,而来到,身临,又是另一回事儿。
我根本就不属于这里,我与这个世界是这样的格格不入。我该如何在这里生活下去?我无依无靠的身份,如何能平安一世?对于这个异空来说,我完全是一个陌生人,抑或是一个新生的婴儿。我原来世界的烙印,在他们的眼光来看,是这样的特立独行。我可以忍受那些异样的,不满的,甚至是充满敌意的目光吗?我完全不清楚这里的游戏规则。骨子里也不愿改变自己去迎合这里的口味,他们的时代气息,有我所羡慕的,却也有我所深恶痛绝的。这样重重跨时代的矛盾,我究竟该何去何从?
忽想起父母:
睡吗?在想我?着急吗?找我了吗?
最最关键的,他们,我,我们有生之年,还能再相遇吗?我短暂的前生,最对不起的就是他们。自我出生,他们实在是耗费太多,原以为可以安心了,却再次将他们推进更惶恐绝望的边缘。
我知道自己的可笑:自怨自艾,明明清楚没有任何意义,却还是继续无意义的哭,怀想 ;再泣,再怀想。
我并不是坚强的人,不可能也不可以放弃一切的过去,我不懂得不管不顾,不懂得潇洒的抛开一切,也无法不怨天尤人。除了哭,哭到痛,哭到哑,哭到不会哭,已经没有任何方式。
什么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