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孤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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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逸将剑收起，点了点头：“也可。”正好探探知微的路子。
善琛面上没有不满，只是退后一步，让出台上一半的位置。他扫了一眼台下，秦逸目光专注，虽无甚表情，但配上他一双天生水光粼粼的桃花眼，莫名有些可爱起来。他吸了口气，决定转身面对知微，正对上一双满是胜负欲的眼睛。
“……”好家伙，这人吃了什么滋阴补阳的玩意儿吗？鸡血上头了？
知微在台上尬笑一声：“许久未与善琛道长切磋论道，今日必当各尽全力。”短笛在手中转了一圈，周身微微透出一抹紫光。
善琛挑了挑眉，倒也没有反驳：“那今日便打个痛快！”
秦逸转身吩咐马跃疏散人群，一时间所有人都离演武台远了十丈，只有她一人，站在不远处，至于她的心中对自己有没有数，那必须是有数的。这几天除了门派里的各位长老无时无刻的尊敬给了她一部分自信，她与其他门派无声的较量也使她增添了一份底气，只是师父所教还没法全部用法术尝试，得找个机会锻炼锻炼。
二人不宣而战，这个时候，就体现出乐修的好处来，无论是攻击还是防御，知微的招式都自带一种独特的节奏和韵律，他将自己的法器锻造得格外精巧细致，短笛每次释放攻击，都是一场绚丽的表演。而栖霞峰从不讲究招式上的华美，只论实用、有效，所以不论是何种武器，都是招招直击要害。
秦逸盯着二人，脑中思索着自己的招式与法术的配合，身后的马跃带了个小马扎走过来：“仙尊请坐。”
秦逸摆摆手：“无事，我站着看更方便，你坐下吧。”
马跃老实坐下，抬头看了看演武台，总觉得自己哪儿哪儿不得劲。周围的人群虽然仍有时不时的惊叹声和讨论，但有一部分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朝他俩别具一格的造型看去。马跃一边牢牢锁住自家师父的身影，一边身不由己地听到人群里的低语：“仙尊站着，大师兄坐着，大师兄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了？”
马跃：“……”他腾得一下站起来，面色涨红了，心里感到万分尴尬。平日里自己也不是这么没有分寸的人，为何仙尊一句话，自己啪一下就坐下了？
“大师兄可能根本没想到吧……”
马跃看向兀自盯着台上的秦逸，心中暗想仙尊看着似乎并不在乎这些礼法，但自己不能没有礼数，连忙道歉：“仙尊恕罪，是弟子冒——”
“坐或站，你自己选择，我并不在意，无需多虑。”秦逸见她说完之后，马跃并没有减少多少负罪感，便推开他，坐在小马扎上，“好了，现在我坐你站。”
人群里诡异地安静了一瞬，光逸仙尊的形象一下变得有些接地气了起来。
“看着好像……也不是很奇怪嘛……”就差袋瓜子了。
大家看着由于马扎太矮，只能曲起双腿，一只手撑在大腿上用手背扶着头的仙尊，挤压脸颊而嘟起的侧脸和嘴唇，几乎忽略了她面无表情所带来的威严感，对比杵在一旁的马跃，更是显得娇小纤细。一群壮汉莫名升起一股奇妙的情绪：这种情绪但凡放在现世，便有人能知道——就是反差萌啊！
但是大家不知道，于是一群大老爷们儿忽然摇头晃脑、捶胸顿足，企图遏制自己脑中翻涌而上的想象力，那敲击的力道，不得不夸赞一句不愧是体修，愣是把秦逸从思考中惊醒。
“……”怎么了这是？
恰好此时，知微和善琛凌空对招，二人的攻击撞击在一起，发出重重的一声轰鸣，秦逸观察了许久，见二人都有些力竭，便开口道：“好了，点到为止。”
善琛在台角上堪堪落定，闻言迅速收手，越下台子走来。知微在他身后理了理衣衫，将短笛收入袖中，有些期待地朝秦逸一跃，愣是在善琛前一脚落地，稳稳夹在二人中间。
秦逸后退了两步。
知微一愣，一心想要讨个夸奖的心思顿住了。
见状，善琛也走到近前，与知微并排站着，他笑着拱手：“知微许久不曾这么和我比试，倒是多出了许多新路数。”
知微回神，见秦逸看向他，忽然多了一丝不自在，转起了手中的玉笛说道：“也没什么，最近找师兄切磋研究出来的。”
见二人又各自恭维了几句，说到无话可说，都转过头来盯着自己，秦逸回想起教起隔壁寺庙两个小和尚时的场景，不由说道：“你二人武艺和术法都钻研颇深，不日必将远超于我，实乃门派之大幸！”大约是了解了一些知微的性格，秦逸不想当面把二人的比试结果分析马上说出口。
善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一抹好笑来，余光见身旁的知微嘴角差点没咧到耳朵根，心中摇了摇头，但总觉得面前的仙尊有几分可亲起来。
二人很快就离开了栖霞峰，秦逸回去的路上，坐在知微的法器上，回头看着越来越远的栖霞峰，心中有了几分思量。
回到自家道观结界口，把还想蹭进来的知微轰走，秦逸拿出纸笔开始写二人的分析，她给善琛的建议很少，主要就是围绕体术，点明他过于保守回还的腿法，只是稍作提示。她看的明白，善琛有自己独立的想法和完善的修炼功法，就目前而言暂时没有任何问题。但是知微的问题很大，他在术法上有别具一格的想法和天赋，不仅从他花哨的设计和奇绝的角度能看出他强大的创造力，对战善琛时的灵机应变、少加改动，更是让人一眼看出他天资聪慧。可惜他似乎并不格外注重心性和体术练习，善琛与之对战时，他躲避的能力略弱，又喜好剑走偏锋，多次差点有去无回，还沾沾自喜以为善琛没反应过来。她将二人的分析分开写在两份纸上，善琛的那张写了半页，而知微的一直写到了反面。
秦逸放下毛笔，眼中有一丝迷茫。她不懂修仙，但这修仙的理论常识却深深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从小师父让她背的那些术法经文，如今竟都一一变成了手中轻易便能施展的法术，而一直所练的掌法、剑术一经结合，都变得威力惊人。一时之间，她竟分不清自己前世今生，到底自己原本来自于哪里了。
这是她幼时经常做的一个梦，希望长生诀真能长生，八卦掌真能生八卦，以剑为道真能御剑飞行。如今，师父仙去，道友离世，梦里的那些场景竟在另一个世界全部实现了，秦逸想着想着，忽然落下泪来。
到了今日，她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孤独与后怕。身处异世的孤独和对所有未知的害怕，铺天盖地地将她淹没。秦逸简单洗漱后回到寝室，沉默地仰躺在床上，渐渐缩进被窝里一动不动了。
冬月剑安静地挂在床沿边，只有身上的流光偶尔闪动。屋外下起了大雪，树林里静得出奇，整座山峰笼罩在一片白雪之中。
一个人影站在结界外的雪地里，望着里面的两座道观，轻轻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说第9章 孤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