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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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阴冷潮湿，暗无天日
——桎梏的声响。
黑暗中的人逐渐恢复神识，缓缓抬起头。天窗透下的唯一一缕光亮将他照得十分凄惨——那原本应该是一块儿温润的玉。
“郁春慈，我要你活。”
郁春慈从酣睡中猛然惊醒，吓得一身冷汗，坐在床榻上沉思。他搬过床头的铜镜，对镜自照——依旧风流倜傥得人神共愤，哪里遭罪受刑了？
什么破梦，他不过是一觉睡到大天亮罢了。
忽然，屋外噼里啪啦几声乱响，郁春慈以为是耗子上梁了踢下的瓦片，便提起笤帚风风火火地推门而出。
没成想，耗子没见着，倒是任玄敏和任玄知俩玄字辈的小屁孩儿在外院没轻没重地瞎胡闹，瓦片惨不忍睹地碎了一地。
“掌门来了，你快下来！”任玄知大惊失色，站在屋前手足无措。
“我，我不会下来啊！”任玄敏有本事上房揭瓦但没本事下来，趴在房檐边上寸步难行。
“玄知啊，玩得开心吗？”郁春慈皮笑肉不笑，背手靠近。
任玄知一面感叹着掌门的玉质金相，一面又知道他是笑里藏刀，是“蛇蝎”美人，说不定下一秒就是一笤帚落在自己屁股上。
“掌门早啊，哈哈哈。”任玄知尬笑，往后退了两步。
郁春慈年纪轻轻就任门派掌门，与任玄知、任玄敏差了两辈。但关于门派的往事，没人敢说，没人敢问。
“哟，玄敏怎么上去了？”郁春慈一扭头，瞥见颤颤巍巍的任玄敏。
“……掌门……”
任玄敏的胆子比小姑娘还小，被任玄知好言好语撺掇了才肯上去的，一玩把什么事儿都抛诸脑后了。
“掌门，救救我。”任玄敏欲哭无泪。
“跳下来，我接着你。”郁春慈空出一手。
任玄敏闭着眼一跳，不偏不倚落在郁春慈怀里，然后安稳落地。
“你们俩玩归玩，基本功练得如何？”郁春慈又问，操笤帚的架势就跟操剑似的。
“五更鸡鸣时便起来练了。”任玄知答道。
“还算勤奋。”郁春慈随手挑了根树枝给任玄知，“来查查你的功课。”
任玄知最佩服的不是郁春慈的相貌，而是他的本事。
郁春慈拿着笤帚，起势一剑破风直面刺来。
任玄知抬起树枝挡了回去，他也只有抵挡的份儿——掌门的招式极为华丽，刚柔并济，有力又漂亮，和人一样，一剑划过之处尘沙四起，好似即将冯虚御风一般。
任玄知并不知道剑法为何名，呆愣愣地接招，他只知道那最惊艳的一招还属最后的“阳和启蛰”。
任玄敏比任玄知还要晚些入门，他站在一旁叹为观止，直至郁春慈变换步伐到任玄知面前，用食指一点他的眉心。
用过早膳之后，任玄知便缠磨着郁春慈去山下的镇子玩。
门派里的弟子就三人，算上下人厨师总共不到十人。平日里又没什么事好做，大家都闲散惯了。
郁春慈烦不过任玄知，收拾了碗筷便拖家带口地下山去了。
春风骀荡，空气中弥漫着融融暖意。
三人流连至日落时分才想起回家。
任玄知和任玄敏最常在旸谷看日出，走在山路上看落日到还是头一回。
郁春慈回忆起上一次陪他看夕阳的人——是谁来着？
他走得很慢，没多久俩小孩儿就蹦蹦跳跳地消失在他视野里了。
“你以前可都是和我一起看日落的。”
郁春慈听声辨位的本领比瞎子都好，更何况他知道那人的生活习性。
“宣灵均，你已经不是门派里的人了，爱去哪去哪，别回来了。”郁春慈转身，继续慢慢地往山上走。
落日溅碎在山麓，敛起的最后一色橙黄的光照在了郁春慈的身上，将他的衣服染成了暖色，仿佛金乌驻足在他的肩头。
宣灵均不紧不慢跟上郁春慈——这条山路，他和郁春慈是一样熟。
路的尽头，是曾经的总角晏晏，言笑晏晏。
郁春慈没想过有一天会和自己信任的人兵刃相见，他甚至不愿意阻拦，任凭宣灵均一剑刺来。
这是一个失败的刺客，对敌人心慈手软。
那一剑偏离了要害。
“对不起。”
他说。
…………
封卷。
很多年之后，郁春慈再回想起往事，连他自己也有许多不解之处。
而这些门派的日常与往事，后人只能从他的《鸷鸟集》中略知一二。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正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