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上浓妆之杀手伊人》莹蝶

17、第一个朋友

　　大局终已定，上海又重新恢复到先前的平静，对老百姓来说，他们只要能够生活下去谁当权都不重要。
　　有钱的人们又开始了酒醉灯迷的夜生活了。
　　今夜的夜色一如既往的宾客如云，杜月笙正跟人在台下谈笑风声。
　　灯光渐弱，幽幽迷离的歌声响起。
　　“杜老板好福气，请得到苏小姐这样的美人来压场子！”吴致远笑着看着台上唱歌的苏离，眼睛里带着几分欣赏的意思。
　　杜月笙也笑着点头，知道吴致远只是想借个路子，跟那位打个招呼。
　　这些日子傅家兄弟为了争权的事，闹得上海很是乱了一阵子，原本以为是霍家要崛起更胜其他三家了，没想到最终的胜利者却是傅云森，原本就就对苏离客气三分的杜月笙，现在更是让她三分了。
　　他是没想到，苏离还会留在夜色唱歌，傅云森的女人还稀罕他这里的几个钱么？没见着三天两头，有人想着法子送东西上门。
　　杜月笙知道这位洋行的行长也是打着送礼的主意，虽然他不见得要求傅云森做什么，但交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的好。
　　只是现在的苏离肯不肯给面子，他杜月笙就做不得主了。
　　“这样不好吧，我们还都是学生呢？要是被人知道了…….”两个很年青的男子拉拉扯扯的走进夜色。
　　“你怕什么？今晚我请客，再说你家人又不在上海，谁会跑到乡下去说啊！”陈志泽想了想，定了定神，的确谁会知道啊！
　　“两杯红酒！”荣轩点了酒水后，拉着陈志泽坐下了。
　　陈志泽还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眼睛都有些不够使。
　　“别丢人了，快坐下！”荣轩看着跟呆子一像东瞧西看的陈志泽，笑骂了一句。
　　陈志泽叹了一口气，带着几分似真似假的抱怨道。
　　“我又不像你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进了这里还不跟土包子一样！”
　　荣轩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反驳。
　　“算了吧，我这样的少爷，上海多得是，图个面子上好看！”他妈不过是个姨太太，荣家是有几个钱，但在上海只能算是小人物了。
　　“对不起！”陈志泽知道自己不小心挫到了他的痛处，两人的关系一向不错，今日是他失了分寸。
　　“算了，没什么大不了。对了你想不想下去跳个舞啊？”看着舞池里三三两两的人，荣轩有了跳舞的兴致，等跳累了，再看节目。
　　陈志泽忙摇头，他哪里会跳舞，而且跳舞也是要花钱的吧，他可不想花钱找骂。
　　“我在这里看节目就好，你下去跳吧！”
　　“好，那我先…….那不是叶书呆吗？他怎么会在这里！”荣轩指着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跟这里格格不入的人惊道。
　　陈志泽随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是在学校里被称为书呆子的叶昕，他可是老师、家长眼里的乖乖学生，竟然也会偷偷跑到这里来找乐子？陈志泽觉得很不可思议。
　　叶昕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有些手足无措的不知该往哪坐，他是来找苏离的。可后台肯定是不会让他进的，他想让里面的服务人员给他传个话给苏离，人家理都没有理他。
　　苏离独自坐在后台的休息室里，手边的茶已凉，手中的烟已烬，思绪回到前天，她原本要离开上海的心，又沉静下来。
　　最终她还是答应了傅云森做他明面上的女人，而他答应除了找人之外，其他合理的要求也可以提出来。只要没有影响到他，他不干涉她的任何事，他等于是把她当成一步暗棋，用来对付那些躲在暗处的敌人。
　　苏离已经下定决心了，再等一年，当然她一个人的力量太小，在这乱世之中，她或许可以培养一批人出来，至少他们有了一争生存的能力。
　　唐凌的生意自然是没有问题了，除了傅云森所要求的四成，顾长风也拿了一成，其他的五成，唐凌要用二成来打通关节，但就算是余下来的三成其价值也是非常巨大的了。
　　下定了决定的苏离振作起来，她来夜色唱歌不单单是为了找苏晨，另一半是为了发泄一直压抑的情绪吧。
　　如果真有命运天意这种东西的话，她倒要看看它要如何玩弄她，看它要给她多少次希望，再让她一次次的绝望！
　　苏离拿着自己的手提包出了后台的休息室时，后台吵闹的声音突然间变小了不少。
　　“苏姐！”
　　“苏姐，你走好！”
　　“……..”一路上点头向她问好的人不少，让她觉得自己像是某领导人物一样。
　　苏离只淡笑的点头，之间她们或许嫉妒、羡慕、居多，但现在却是惧怕居多，只是她们不明白，现在的她为什么还要在夜色唱歌，就算她苏离的身份不够高贵，做不了司令夫人，可做一位得宠的如夫人却是绰绰有余。
　　红艳正扭着水蛇般的腰走进后台，看到后台人的慢吞吞的，正准备提高嗓音开骂，却在看到苏离淡笑的眼神时，忍住了将要发的火，只大了点声，让要上台的人快一些。
　　苏离自觉自己并没有做什么可怕的事，至少她们不曾看到她的可怕之处，就连傅云森也不常来这里。
　　也是这里人多乱得很，他傅云森能暗杀别人，也难保他不会在这里被人杀，大人物对自身的安全还是看得格外的重要。
　　“叶书呆没想到你也会来这里玩，我还以为你只知道读死书呢！”荣轩走了过去，重重的拍了一下叶昕的肩膀，把他吓了一大跳。
　　他们在学校里的关系并不太好，倒也没有什么大仇，只是成绩好的跟成绩差的向来玩不到一快，今天出现在这里倒是难得的缘分啊。
　　“我，不是！其实我只是来……”叶昕心里还是有些发虚的，在他的心里这里可不正经地方，他好好学生不是白当的。
　　荣轩笑嘻嘻的也不听他说完，就把他拉到他们先前的位子坐下，陈志泽也尴尬的笑了笑。
　　“难得来一次，你们别这么拘谨好不好！“荣轩真是有点头痛，这两个人平常在学校里灵活得不行，偏偏在里像个呆子。
　　叶昕的笑容有些僵硬，他本来就不喜欢这里啊，若不是为了苏小姐他根本不想来这里的，陈志泽倒是觉得这里不错，但他第一次来怕闹笑话丢人。
　　荣轩被两人打击到了，正要拉他们找乐子时，叶昕突然间站起来，急急忙忙的穿过舞池向另一边走去。
　　“哎，呆子，那边不是我们可以去的，那是大老板谈生意的地方…….”荣轩喊都没喊得急，就看到叶昕跑到正中的场子里去了。
　　那里的视线最好，中间全是高挡真皮纱发，而且有服务员在旁边专门的侍候着。一般杜老板的重要客人都是坐在那里招待的，可以一边谈生意、喝酒、顺便欣赏节目。
　　苏离准备回去，临时杜月笙说有人想约个时间请她吃个饭，苏离也就过来打个招呼，顺便见一下人。
　　这几天的饭局很多，她若是一一应付的话，从早吃到晚也没个消停。有事没事，见不着傅云森倒是跑到她这里来卖个好，也亏得傅云森先前演的好戏，让这些人都以为她是他心尖上的肉，似乎讨好了她，让她高兴了，事就成、心就安了！
　　苏离只跟这个姓吴的行长随意聊了几句，至于吃饭她就谨谢不敏了。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杜老板正在跟人谈生意，请您……”服务生尽责的阻挡正想走近的叶昕。
　　叶昕着急的看了苏离的背影一眼，才叫出声。
　　“苏小姐……”也许是他声音小了点，也有可能是音乐声大了点，苏离似乎没有听到，直到他提高嗓音叫了第二声，苏离转身回头。
　　杜月笙和吴致远也好奇的随着声音看过来。
　　“苏小姐，你还记得我吗？我叫叶昕，那天在街上……..”盯着他的人多起来，叶昕面红耳刺结结巴巴的话，让人不禁觉得好笑。
　　“我记得你，你的伤养好吧！”苏离笑语盈盈的走到他跟前，暗香幽幽而至，让叶昕的脸上更红了。
　　看着他的头越低越下，苏离向杜月笙和吴致远打了个招呼，准备离开回家。
　　“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吧，走吧，我们车上聊！”
　　苏离带着叶昕离开，原本拥挤的人群让开了一条路，可叶昕觉得比刚来挤过来的时候更难受了，人们盯着他的感觉如芒刺在背，他觉得今天自己来这里是傻透了，早知道他就应该在外面老老实实的一直等到她出来还好些。
　　坐在车上，苏离让陈越先开车送叶昕回家，车行驶得不快但很稳。
　　苏离静静的在车里听他把话说完，不由的哑然失笑，他有着一颗赤诚之心，在他眼里恐怕黑的就是黑的，白的就是白的，从来不曾发现中间还有灰色的地方吧。
　　善恶分明的他，不清楚苏离现在的情况，他竟然在那以后，一直在想让她离开夜色的办法。他以为她是为了生活的需要，才不得以的在夜色唱歌，而他帮她找到了好的工作自然就不会留在这种地方了。
　　“苏小姐…….”
　　“叫我苏离！”苏离轻灵的声音让叶昕又红了脸，但他仍是开口劝着苏离离开夜色。
　　“苏……..离…….我相信这份工作绝对适合你的，只是简单的文书工作，只要上白班，薪水也不低……..”
　　苏离含着笑意的听着，没有急着拒绝，也没有马上答应下来，看着他认真的神情，心里渐渐的有了一丝暖意，到这里这么久了，她才真实的感觉到这样的温度，当然跟苏晨带给她绝不一样，但她不得不说她是感动的。
　　“叶昕谢谢你，从今往后我们就是朋友了，你说的工作我会考虑的。”苏离看着他高兴的下了车，走进深沉的夜色里。
　　“我们回去吧！”苏离的心情似乎极好，就连陈越都感觉得出。
　　他一直都觉得苏离给人的感觉很奇怪，现在他终于明白自己奇怪在哪里了，平日里的她表现出来的感情都是假的，她跟司令一样，把自己真实的样子隐藏在最深处。
　　她根本就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不过这样的女人才配得上司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