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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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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燕漪今日本是为了定亲的事情前来,心中因为外祖母的提醒忐忑不安。
那日之后虽表现得如同寻常一般,可到底是介意的。
谢玄危是她十分在意的心上人,被外祖母不认可她却寻不出理由来辩驳,本就很是郁闷了。
唯一能暗自安慰自己的便是两人互换的信物,谢玄危是万分珍重地收下了的。
可这会儿谢玄危身上却没有。
难不成自己擦亮眼睛寻回来的心上人竟然是话本上那种负心徒,得了女子的真心便从此半点儿不珍惜了。
若真按照那话本上说得来,那自己岂不就是瞎了眼被骗了真情还义无反顾想要追随在他身后的痴情女郎。
她当初看海棠亭时还曾深深地为那名女子叹惋气恼过,如今主角要变成她,她嘴角往下一撇,有些止不住的心情低落。
谢玄危只看出了她情绪不大对,却半点儿想不到原因。
鱼燕漪又想起自己上次见到他,他已眼中满含爱意地望向自己,纵然那会儿他身着寻常将士银盔,眼神却温柔,整个人像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一般,让人不禁沉溺其中。
可这会儿。
他虽穿着华丽,人也是与寻常不一样的隆重打扮过的俊朗。
眼神却冷静。
看向她时,眼中并无额外的悸动。
若说他们两人只是路边寻常经过说一句话的路人旁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这几日本就被外祖母的话说得彻夜难眠,这会儿再见他是如此,心瞬间便被揉作一团。
委屈地红了眼睛。
谢玄危这会儿若再看不出鱼燕漪在生气便真是眼瞎了。
好容易两人出来见一面,一句话尚且没说便把人惹哭了,他着实手足无措。
“鱼……燕漪?你见到我不高兴吗?”
松雪在他身后头疼地一拍脑袋。
亏的这几次他还以为将军多会哄姑娘呢,竟随口一说,便是如此自信又如此不体贴的话。
谢玄危也知道自己说了句废话,他本沉着的脸因为鱼燕漪的眼泪变得更黑了。
鱼燕漪……
原本只是红着眼睛,这会儿听了他的话,眼泪一颗颗地滑下,大有收不住的趋势。
谢玄危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落在她的脸上。
鱼燕漪正巧吸了吸鼻子,悲从中来,果真是要始乱终弃了,如今连她的小名也不叫了,只生分地叫自己大名。
可还没等她悲伤下去,谢玄危便焦急地伸手为她擦泪。
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得很近。
鱼燕漪能清晰地看到看到他优越而精致的面部线条,下颌线流畅而锋利,红衣为他添了几分本该有的少年感,是带有正面冲击的锐利的清俊。
她直愣愣地盯着近在咫尺的谢玄危。
一时间忘记了擦眼泪。
谢玄危也意识到两人离得太近了。
他动作一停,又自然地用手指拭去她落下的眼泪,略不自在地收回手。
“怎么又哭了?”
松雪眼前又一黑。
将军这是生怕不急怒鱼姑娘吗?怎么说得话一句比一句欠揍。
殊不知这是谢玄危正经的好奇。
他印象中,小时候认识的鱼燕漪并不如何爱哭,她是有些娇气,但同时也霸道、骄傲,完全是有些骄纵的性格。
自己从来都是只见她欺负别的人,哪有被别人欺负哭的时候。
或许这便是话本子中写的,女子遇到了心上人特有的反应。
他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奇怪。
鱼燕漪这次没有继续哭,反而抽了抽鼻子,委屈道:“我送你的香囊,你是不是丢了?”
许是被美色安慰到了,她哭势弱了许多。
谢玄危失笑。
鱼燕漪气结盯着他。
谢玄危低下头,伸手抓住鱼燕漪的手,又抬起来放在自己胸口的位置:“那这是什么?”
鱼燕漪一惊,隔着一层衣物不仅摸到了突兀的厚实之物,还感受到了他跳动的胸膛的温度。
她没哭了。
“那、那你还没叫我的小字。”
鱼燕漪继续委屈道。
“莺莺。”谢玄危俯身在她耳边轻声道。
鱼燕漪侧过脸便能看到脸侧那张俊美的面孔,这会儿唇角微微扬起,眼中已经全然没了方才的无措,取而代之的是诱哄。
她只觉得从耳朵开始,彻底被他的气息打乱。
鱼燕漪彻底没气了。
“好吧。”鱼燕漪应了一声。
“这下能好好去玩了吗,大小姐?”
鱼燕漪矜持地点点头,又想起来被自己抛诸脑后的温柔,小步子跟在谢玄危身侧。
谢玄危也没觉出什么异常。
上巳节民间集市热闹,街边随处可见薰草和香囊之类的精巧玩意儿,还有各种小吃甜糕。
谢玄危虽不了解如今的鱼燕漪,可对多年前那个伺候的大小姐可是知之甚深。
于是见着一旁有卖糖人的,立即停下了步子:“要三个吧,形状?兔子如何?”
说完,转头征询地看向鱼燕漪。
鱼燕漪点点头。
很快糖人做好,一个最大的给了鱼燕漪,另外两个则是跟在鱼燕漪身后的侍女。
谢玄危记得她爱吃甜的,小时候哪怕在外头玩玩,家中都不忘让人给她带饴糖。
谢玄危最早认识她的时候,觉得这小姑娘娇气又任性,半点儿苦也吃不得,还最爱指使人。
他初次见面便不喜。
后来故意与鱼燕漪对着干,反而因此吸引了她大部分注意力。
熟悉后,谢玄危才发现她却只是个被宠坏了的小姑娘。
最开始对他的敌对和挑事,竟然很快地将他拽进了他们一行小孩儿玩闹的圈子。
不过鱼燕漪自己并不承认是在帮他。
反而一直将他当做自己的死对头对待。
可如今回忆起来,分明是敌对的两人,谢玄危却因为各种捉弄,对她的喜好谙熟于心。
此刻她手中拿了糖人,眼中露出几分雀跃的欣喜,方才哭过的眼睛尚且微红,细看下来,竟然和她手中的兔子相像。
透着些娇气的可爱。
出来前谢玄危是没什么主意的,可是见着鱼燕漪后,他便莫名的想到了一处好玩的去所。
梨园。
鱼燕漪今日来见谢玄危主要是为了送请帖,本也想找个僻静的地方,好坐下来和谢玄危说会儿话。
两人在大街上说话,来往的人总免不了侧目。
实在有些不好交谈。
鱼燕漪原本想的是茶馆酒楼之类的地方,可太过安静只有两人的地方又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谢玄危提的梨园倒是正好。
鱼燕漪于是欢喜地点点头。
谢玄危则是很满意自己对她的了解,果然还和小时候一样,爱吃甜的,爱看热闹。
于是到了梨园二楼的房间内,鱼燕漪点了两处自己爱看的戏,又帮谢玄危点了一处她觉得他得看的戏,随后便乖乖坐在了桌前和谢玄危面对面
鱼燕漪将手中的糖人隔着碟子放在桌上,又瞥了一眼谢玄危的表情,才清了清嗓准备开口。
“玄危哥哥。”
叫了一声,对面的人并没有回应。
谢玄危目光落在她放下的糖人上,微微皱眉。
时隔多年,她如今不爱吃了?
鱼燕漪叫了第二声的时候,谢玄危才回神,她柔声道:“玄危哥哥,你我相识已数月有余,本月下旬我表姐赏下宴会,在国公府内会客。不知道你可否愿意,见见我的外祖母和舅母?”
鱼燕漪说完,便小心看着谢玄危的表情。
谢玄危看着她才哭红的眼睛。
一时间竟没说出来回答。
他往身后看了一眼,松雪很快便领会了谢玄危的意思,忙插话道:“主、主子,这个月中旬赶巧了将军那边有安排,说是要你去接应后一批回来的虎卫营士兵。”
“嗯?”
鱼燕漪狐疑地看向两人。
谢玄危“嗯”了一声。
“没错,这事来得突然,我也没有想到。”他摸着鼻子道。
“可是你们不是已经回京好几个月了吗?就连主帅谢迟也留在京城了,你还要回西北?”鱼燕漪皱眉道。
这一去可不知道多少时候了。
她连宴会的事情也搁下了,只忧心自己或许要好久也见不着谢玄危了。
谢玄危看向松雪。
松雪认命地解释:“对原先是这样安排的,虎卫营回了京城嗯谢、谢将军也回来了,不过谢将军自来谨慎,所以便留了一部分人在西北,如今前方战事已平,自然是该我们主子去看过后再回来。”
他编不出来借口,便只好又用谢迟的命令来作理由。
鱼燕漪一听也是。
不过这些话在她的耳中自然便理解成为谢迟自己归了家,不愿意再回一趟西北,却要命底下人继续为他卖命。
鱼燕漪这会儿心是偏的。
谢迟让她和心上人不得常见,她暗暗在心中为谢迟打了一个小叉叉。
“好吧。”鱼燕漪低声道。
她从袖中掏出来那个自己攥了一路的请帖,还是递给了对面的人。
谢玄危并未伸手去接。
“不过这个请帖还是先送到你的手上,这上面的字是我亲手写的,我可是认真练了很多遍哦。”鱼燕漪说着说着,便哄好了自己。
笑盈盈地将自己亲手写的请帖递到对面。
谢玄危以为她会抱怨自己,或许还会像方才刚见面时那样掉眼泪。
可她不仅飞快地哄好了自己,还在逗自己开心。
谢玄危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他伸手接过,正对上不远处一道幽怨的目光,正来自松雪。
松雪焦急的眼中写满了对他冷漠的指责。
谢玄危冷淡地避开了他的目光,低头看向她亲手写下的自己的名字。
还是收下了。
她很在意他,很爱他。
所以他更不能去。
谢玄危可以为了顾及鱼燕漪的心情,一直不戳破她,由着她倾诉对自己的情意。
可去了国公府见过了双方长辈便不同了,这事关女子名节,他不想让她在众目睽睽下难堪。
到底他并不喜欢她。
只是迫于不想让她被自己拒绝的太难看,才没拒绝她的邀约。
外头鱼燕漪方才点的那出戏开唱了,她很快便被吸引去了注意力。
平日里她只能在家中看话本,若要听这些真人唱的便只能在国公府里热闹的时候点戏,当着长辈们的面,她也总不好点一些新奇的。
今日算是鱼燕漪头一次见着自己看过的话本真切演出来的模样,因此很是感兴趣。
谢玄危见她的开心不似作伪。
放宽心的同时又有一种莫名的情绪在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