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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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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爱上一个人不可耻,爱上一个同性也不该灰心丧气。郭少坚持认为,自己是一个正常人,只不过刚巧他跟陈涛都是有著相同器官跟特征的人类,更何况健阳有足够的自信坚信自己的头脑,理智和远见。这个世界上异性恋占大多数但这并不表示常理可以阻碍郭少的前进。
就像看毛片,男女的A片总是要比另一种多出一大半来,然而健阳不以为然,执著於自己的探寻,非要从那一大堆花花绿绿的牒片里挑出一张不同的来,好好体验学习,满足健阳满脑袋的实践欲望。
郭少有著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雄心壮志。
这样的关系并不可怕。陈涛不把小阔少的胡说八道放在心上,一个十六七岁的屁孩,平日里缺少亲情,逮著什麽人对他好点就能毫不犹豫地扑上去猛咬一口,这说明他的生活被照亮了,心胸宽阔了;如此看来,原本猖狂嚣张的毛小子,也有长进的一天。
冬天里的北风呼呼的吹,郭少一个人在家睡觉,经常不踏实。白天太能闹腾,晚上就遭报应,翻来滚去把一床被子踢翻在地,窗户不关严实暖气儿直往外跑,第二天早上嗓门哑了,鼻子塞了,眼泪鼻涕争先恐後的从四个孔里冒出来。
第一节自习课结束,陈涛从办公室回来,就见小阔少大半个身体趴在桌上,睡得迷迷糊糊神志不清,上前一把把这小子的脑袋揪起来,“喂!郭健阳!要上课了!”
“……”郭少右眼勉强开了一条缝,隐隐约约看见陈涛的人影,瞌睡虫在脑袋里爬来爬去,“别闹……半夜才睡死过去……让我,睡会儿……”
“你昨晚上干吗了?”陈涛把那小子往边上一推,这才腾出空间把自己安顿好了。
“没,没干什麽……看了,俩毛片。”挠著鼻子哼哼。
“碰”一声,陈涛突然从座位上跳起来,挥著一本字典就砸了过去,郭少在梦里什麽都不知道,脑袋一闷,彻底睡死过去。
郭少在课堂上昏死过去的消息在十分锺内就传遍了全校上上下下,一时搅得教师办公室里人心惶惶,这可是郭少在学校里第二回出事儿,要让郭总裁知道这事儿,今年的一切赞助都泡汤。上头给医务室发了通知,坚决封锁消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江海洋在医务室里眼泪汪汪,望著好哥儿们跟个木乃伊似的躺在病床上,心里那个难受啊,一伸手指著陈涛的鼻子就骂,“你这混蛋!健阳干什麽了让你忍心下这麽重手?他都是你哥儿们了你还得理不饶人?你他妈也太不是东西了!!!”说完,挥著拳头就上了。
“江海洋,你冷静点!”陈涛一手截住海洋的胳膊,“这不关我的事儿,他要不是著凉感冒,我那一下根本不算什麽!”
校医坐在边上看护病人,忽然就见俩小夥子较真起来,赶紧喊停,“喂!我说你们这是照顾病人嘛!这还没醒就能被你们气死!”
“……”一下都不吭声了,江海洋冲陈涛狠狠瞪著眼,跟他保持著距离,试图换种法子用眼神杀死对方。
药已经吞下了,可半天还没有起色,江海洋紧张兮兮地坐在椅子上,手脚冰凉。陈涛站在一边一直盯著这小子的脸看,一个细微的反应都不放过。量了体温,超过了摄氏三十八,冷汗布满了额头,没有清醒的征兆,校医也急了,陈涛惴惴不安地凑上前去,喃喃自语,“送医院吧……”
江海洋咬著牙,嗖的一声冲出办公室,“你们等著!我叫救护车!!”
校医回神的时候,病人已经被陈涛拦在了背上,拽著郭少的两条胳膊放在自己的膀子上掐紧了,飞快地跑。
从五楼一直跑下去,走道上没有一个人,耳边都是呼呼的风声。
陈涛後悔了,他不该这麽狠下心砸他,可他不知道这小子带著病。没有人照顾他,伤风感冒也不能自己料理自己,这小子简直就是一个傻瓜,傻的让人无奈。
楼梯很陡,一路跑下来能让人腿麻,陈涛抓紧了健阳的两只手,不松开,怎麽也不松开,手里头就像死死地抓紧了这小子的小命。
“咳咳……”忽然,听见背後传来喘气的声音,陈涛惊了,边跑边努力地回头,他醒了!他醒了!迷迷糊糊地睁著眼睛。
“我……在……哪儿……”嗓子哑得让人揪心,小阔少无助地把脑袋耷拉在陈涛的背上。
“送你上医院,你发高烧了。”
“咳咳……慢点儿……行不行……”手忽然有意识了,用上一点点小小的手劲,贴紧了陈涛,“五脏六腑……都快……颠出来了……”
心一沈,脚步缓了,“你这笨蛋!伤风感冒还跑学校来干什麽?在家不好好歇著你上这儿来添什麽乱你!!”
“我……我得来……一天不见著你,我就不踏实……”话说得断断续续,每一个字眼儿都能重重的掐入人的心坎。
“别胡言乱语!少说废话!”
“我说真的……你不能不信……”整个身子在那儿瑟瑟发抖,死死地从背後抱紧了陈涛,“刚才我做梦的时候满脑袋都是你……真的,不骗人……我都快死了,你不能不相信我……”
陈涛身体一下冰凉,忽然一转身,把这小子急急忙忙地放在了地上,“笨蛋!!!别瞎说!你是发烧,没那麽严重!”抓著健阳冰凉的手温暖著,“救护车就快到了,你小子别吓我!”
不知从什麽时候开始,已经放不下他了。他是特别的,独一无二的。生性狂妄,气焰嚣张,他有他骄傲的资本。但不能不望著他,耀眼的光芒下,他有著他的烦恼他的失落。他会犯很多错,也会干很多傻事,也曾不把自己放在眼里,那是他的不成熟,还没有学会理智。他需要人关心。
但他会有光辉的未来,时间能够磨平所有的棱角,如果不能在他身边陪他前进,那麽就远远地注视著。
江海洋急急地跑来,“陈涛!这边!!车来了!!”
眼睛模糊了,死死地把他扣在身後,奔跑著向前。
躺在担架上,车开始启动了,陈涛别过脸望著窗外,他的右手被紧紧地握著。
海洋发现气氛不对,尴尬地挤出笑来,“陈涛,别那麽拉长著脸好不好?健阳他是发烧,可不是挨枪子儿,表情别那麽娇情成不成,又不是奔丧,我看著鼻子都酸。”
“……”
健阳已经半醒了,手背上插著吊针,一阵一阵刺骨的凉意,“海洋……你小子是不是巴望著老子归西?”
“没!!哪能啊!!!”脸色一下变了,手舞足蹈地解释,“我可盼著你天天健健康康活蹦乱跳,有事儿没事儿给哥们儿几个小钱花花!”
“去你的……”
“别生气啊!!我这是缓和气氛,不说冷笑话我来唱首歌。”江海洋咪咪笑著,哼起了小曲儿。
陈涛安静地听著,是beyond的《光辉岁月》。
轻轻地想要抽出手,却突然被紧紧的握住,茫然的回头,看见他执著的眼神。
“陈涛,别松手……好嘛?”
“……”没有说话──无声的默许。
从未接触过这样的感情,单纯的明白──
一旦松开,就好像把他抛弃,任由著自生自灭,於心不忍;
一旦紧紧握住,就仿佛能看到深深陷落的结局,永不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