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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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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秋想摸摸耳朵,才发现两个人似乎靠得太近了些,厉之涵神色也不对。年少的脸,倔强中还带着未脱的稚气,皮肤红彤彤的,唇色红润,厉之涵的下巴有些尖,看去就有锐气的俊美。脸颊边还挂着汗迹,浑身散发阳光健康的好闻气息。
闵秋在他湿漉漉的眼球里看见自己,映着一扇琉璃窄窗,透过那窗口,大约还能看见那一花圃艳丽妖娆的花。厉之涵一只手捏成拳,一手虚搭在闵秋腰后,她穿着薄棉纱的古典短袖长身衣,衣角有块牡丹绣片。她的眼里盛了一个自己,洁白的脸庞微微抬起,如花似梦,似乎盛情难却的情意。
炙热的呼吸喷在闵秋脸上,闵秋定定神,劲爆的发现,厉之涵的唇距离自己的唇已经不到一根睫毛的长度。
闵秋赶紧抱歉的后贴到墙壁上,一边暗骂自己龌龊,怎么那副情景像是自己这头老牛想吃嫩草。
不料厉之涵也进了一步,几乎把闵秋圈在怀里。到了这个地步,厉之涵怎会善罢甘休,对着闵秋的唇,埋头就吻了下去。
唇压着唇,温度一试便知。厉之涵滚烫的唇覆在闵秋的唇上,微凉而柔软。厉之涵动作生涩却热情,有势在必得的强硬,双手握住她的腰贴近自己,她的身体如同她的唇,微凉而柔软。厉之涵不知进一步该怎么办,唇贴唇贴了一会,离开她的唇,望着她的眼,尽是满满的期待与温柔。
闵秋的魂魄被撞在墙壁上昏厥了过去,双眼失焦,恍恍惚惚,迷迷蹬蹬。厉之涵羞涩期待中渐渐浮起恼意,唇又粘过去啄了两口。
昏厥的魂魄渐渐复苏,虚弱的嚷着,怎么了怎么了。过了几瞬闵秋觉得似乎发生了什么要命的事件,恍惚中抬手摸上自己的唇,眼睛也有了焦距,乍一看,眼前却是放大的一张少年清俊帅气的脸,细细的绒毛镀着一层金光,正一动不动看着自己。
意识却还没有完全回来,闵秋体察小魂魄之意,惊乍开口,怎么了怎么了?
厉之涵一看她人事不知的样子,一颗心摔得七零八落,本就涨红的脸气得泛紫,更加固执的锁住她的眼看,用眼神反问她,你说怎么了?
终于闵秋左右看了看,发现自己被厉之涵圈在手臂间,意识到方才发生的事情,却想不起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厉之涵深吸一口气,垂头问她,我们在哪里?
闵秋使劲想了想,干巴巴说,狮子林。
厉之涵逼得更近,几乎鼻尖碰到鼻尖,我是谁?
闵秋又使劲想了想,再干巴巴说,小弟弟。
厉之涵毫不犹豫吻下去,厮磨她的唇,轻磨重压,好一会儿后离了唇,再问她,任闵秋,我叫什么?
闵秋使劲想,脑子里却只有茫茫的雪花片,急得快哭了,大着舌头结巴,你叫什么,你叫什么。
厉之涵几乎崩溃了,收紧手臂将她整个人揉进怀里,吻着她的颈项,在耳边轻声而笃定道,任闵秋,我叫厉之涵。任闵秋,我刚才吻了你。任闵秋,做我女朋友。
暗道里依旧安静,当日的狮子林进了好几批游客,却没什么人走这一条暗道,偶然有人进入,见到这一副情景,也知趣的退了出来。
厉之涵抱着闵秋,下巴靠在她耳侧,就等她吱声。闵秋万幸雷劈后幸存,还在揪脑仁想这到底是怎么个状况,耳朵听到的却是急促的心跳,闻到的是阳光少年的身体气息,看到的是眼角边一颗微凸的喉结和半个尖下巴,摸到的是健实的手臂,扰得她越想越混。
等了等,厉之涵气得想咬她耳朵,松了手,泄气的问她,还走不走?
闵秋魂不守舍的点了点头,厉之涵便牵了她的手,走出暗道。
出了狮子林,闵秋还没缓过劲来,厉之涵只管牵着她,也不叫车,就这样走在街上。
这样走了一段路,到底还是厉之涵耐不住,晃晃闵秋的手,催促她,我说的话,你刚才有没有听进去?
闵秋啊的抬头,眼睛空洞迷茫,还在半死机状态。
走到昨天的那个社区诊所,老医生看了病历本,开了差不多的明细。厉之涵站在身侧说,医生,麻烦给她量一量体温。
老医生滑下老花镜瞄一眼两人,铝盒子里拿出温度计,消毒后甩了甩递过来,只两个字,腋下。
厉之涵接过温度计,也只两个字,抬手。
闵秋抬手抬了一半,接过温度计说,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没有热度,扁桃体好了,淋巴结又痛了。医生便说,今天挂完,还要再挂一天,三到五天一个疗程,要及时压下去,不然容易复发。
两个人又坐在静注室,还是同昨天一样的位子。
这次换了个穿白大褂的,动作娴熟,在闵秋左手背上扎针,厉之涵起身坐到了她左边的位子。
闵秋看着电视,但是厉之涵偏头一直看住她,闵秋要装死装不成,掉了头东张西望,耳根泛红。突然自己的手一暖,厉之涵贴住她的手心,穿过五指,十指相扣。因为怕碰到针,不敢用力,眼睛却没离开过闵秋的脸,清润明澈,不可逼视。
闵秋愁死了,她现在确定,厉之涵吻了她。可是她不明白厉之涵为什么要吻她,她25岁,厉之涵只有19岁。她不明白这样的一个隔了这么多年龄的吻,到底意味着什么。虽然是厉之涵吻她的,可她觉得是自己猥亵了一个小男孩子。
闵秋张了张嘴,想说话,可是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
你方才听到我的话了对不对?厉之涵眯起眼看闵秋,又看挂在钩子上的输液袋,哼声,你慢慢想,我们有的是时间。
第一袋输完,两个人都没说过一句话。第二袋输了一小半,闵秋看看输液袋,抿抿唇,干巴巴说,我今年25,刚刚失业,没算错的话,我比你大了整整6岁。
厉之涵一楞,哼气,那又怎样?
闵秋再抿抿唇,艰难的说,我,我把你当小弟弟看。
厉之涵忍气吞声,耐心告知,我早跟你说过,别当我是小孩子,我成人了,我是—男人。
闵秋抽抽嘴角,顺带着抽抽手,厉之涵加了力道,不让她抽手,眼神中多了凶怒。
僵持了几分钟,闵秋觉得到底是自己年纪大,不能太跟一个孩子计较,由得他握着,厉之涵放软了态度,拇指又在她手背上轻缓的揉起来。
可是闵秋感觉到那一块被按揉的皮肤立即滚热起来,心里本是感动的,转而又羞耻,最后竟觉得憋屈了悲愤了,于是昂首挺胸对厉之涵说,我不搞姐弟恋的。
猛窜出来这么一句,厉之涵一时反应不过来,回味过来后,一双好看的眉扭成一团,都分不清自己到底是气是恨了。
扶着眉头沉默良久,然后厉之涵说,你没男朋友,我没恋爱,如果你认为年龄是问题,我认为时间才是,你刚失业,我刚毕业,我们都有时间,我要跟你试试。
试,试什么?闵秋结巴。
厉之涵把唇贴到闵秋耳际不到一根绒毛的距离,粘腻魅惑的哈气,不是试试,我要你,任闵秋,正式跟我,厉之涵,在一起。
依旧是暮色西沉,一切都温暾暾的光景,两个人走在种满梧桐树的小街上,一个青春,一个年少,一个愁眉苦脸,一个志在必得。薄薄的余晖打在两人背后,一高一矮的影子,手连在一起。
快到酒店时厉之涵又把闵秋拉出去闲逛,得不到答案,他今天不准备放她回去。
闵秋苦口婆心近乎哀求,不行的,你妈跟你姐姐会杀了我的。
喧嚷的步行街人满为患,闵秋重复着这句话,她觉得不光是年龄的问题,这根本就是一件罪恶的事情,她无法想象庆和知道后会是怎样恐怖的表情,会怎样看她。
厉之涵一言不发拉着她穿梭在人群中,终于爆发的回身捏住她肩,质问她,你到底是因为别人的关系还是自己的问题?任闵秋,不要去管别人怎么想,在你面前的是我,我才是此刻真实的存在,你要面对的是我的问题。
他的话音掷地有声,来往不断的人群中偶有人好奇看一眼。厉之涵期待的等着她,闵秋全身泛凉,临了讷讷的说,可你妈跟你姐不是别人啊,你妈跟你姐是你妈妈跟你姐姐啊。
厉之涵突然发现,跟任闵秋沟通有点困难。最后决定对她妥协,但是用的是威胁的口吻,明天给我回复,不回复,不用回上海了。
闵秋心说,不回去便不回去吧,上海的水也喝不惯,苏州我倒很喜欢。
正要松一口气,就听厉之涵又说,我也留在苏州,把我们的问题解决了再走。说完朝她一笑,有点痞气,又有点狡诈。
闵秋就这么顶没出息的被厉之涵牵着手,当小宠一样遛了一圈又一圈,天黑透了才走,厉之涵找到家水果铺,买了两只木瓜带回酒店。
回到房间才知道,厉妈妈和庆和躺在一张床上哀嚎,饿得奄奄一息。庆和凄惨的嚎,小弟弟,今天你怎么没给我带晚饭呀。
厉之涵切开木瓜,递了一瓣给闵秋,闵秋又递给厉妈妈,可是厉妈妈和庆和都不喜欢吃木瓜。
厉之涵又要出去买吃的,出门前看了闵秋一眼说,切开的木瓜你都吃掉。
闵秋埋下头扁扁嘴,卖力的开啃。
庆和饿得惨了,嘴巴也歹毒了,说,娘亲,我说你真是个奴才命,连我家小弟弟都能命令你了。
闵秋无力的笑了一个,苦哈哈的。
早上在前台办理好续住手续,四个人出发去周庄,在去周庄的专用窗口买了门票,车费是免的。厉妈妈站着排队不一会儿就说难受,中暑了。药品由闵秋带着,闵秋翻出一瓶麝香正气水给厉妈妈喝掉,又捏着她的肩,给她拍背。厉之涵站在一边,用闵秋的大草帽给她们打扇。
闵秋本来要坐到庆和的旁边,被厉之涵一推推到后一排座位,厉妈妈一屁股坐到了庆和旁边,闵秋没法子,只好坐下,厉之涵也在旁边坐下,神态闲适,看了闵秋一眼,挑了一边的唇角,笑得有点恶劣。
车一开动,坐前面的母女俩就开始打盹,话都不带多说一句。闵秋的手本来放在两人之间的空隙里,厉之涵的手刚要放下来,闵秋就条件反射缩了手,两只手交叠在一起,只顾看窗外的风景。
厉之涵暗暗哼笑,强势的夺了她的手,包得紧紧的,还放到了自己腿上。
闵秋暗暗咬牙跟他拉锯了一阵,拼了会儿内力,最终内伤得放弃,索性歪了头也睡觉。厉之涵凑过去在她耳边吐气如兰,你也喝一瓶正气水,防止中暑。
闵秋觉得耳廓又麻又痒,厉之涵举止虽恶劣,说话时却是真的关心。
闵秋小声说,这个只带出来两瓶,留着应急的。
厉之涵懒得跟她废话,直接威胁,不喝我就吻你。
眼神立即变得危险灼热。闵秋从包里翻出正气水,握在手里恨不得捏碎,还是跟喝农药似的哽咽着灌掉了。
许久两人都不再说话。
闵秋想了许久,表情严肃,清清嗓子对厉之涵说,你妈妈跟姐姐都在,不要乱来。
厉之涵盯住她看了好一会儿,就在闵秋感觉自己身上要被灼出两个洞时,厉之涵镇静清淡的说,好。
闵秋大大呼出一口气,几乎感激涕零。厉之涵把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冷冷哼了一声。
在周庄进个园子就是排队检票,乘个船也要排队等候,搞得大家很没兴致,七八月正是旅游高峰期,石板路上人人摩肩擦踵,热辣辣的阳光撒下,古镇上游客挥汗如雨。
一路上借着游客多,厉之涵一有机会就擒着闵秋的手,理由很坦荡,怕她被人挤掉。闵秋挣不过他,一路都是提心吊胆跟偷情似的。
囫囵走了一圈古镇,加上吃午饭,总共待了两个小时多一点,捎回两只沈万三蹄髈就又回苏州了。
回了酒店,母女两个体力又不行了,厉妈妈倒在闵秋的床上很快就睡着,庆和临睡前迷迷糊糊念叨着她醒来要吃蹄髈的,至少得给她留一只,让他们两个先自个儿玩去。
闵秋死赖着说看电视,厉之涵说得冠冕堂皇,要看到他那个房间,不要吵到她们睡觉,已经够累了。
闵秋绝望地被厉之涵半拖半抱到另一个房间,贴着墙壁用最权威最凶狠的眼神瞪他,厉之涵却打开电视,遥控器丢给她,自己开了电脑浏览网页。
电视台摁了一轮,随便找了个放正剧的台,闵秋心不在焉的盯着屏幕。
厉之涵起来走过闵秋的时候,闵秋绷紧了身体,随时准备逃窜。厉之涵忍不住轻笑,切开木瓜递给闵秋,一本正经说,我们都不喜欢吃,你把它吃了。
闵秋讪讪接过木瓜,笑自己神经,戒心一放,胃口大开竟然吃掉一整个,洗完手,见厉之涵堵在卫生间门口。闵秋往卫生间里又退了一步,站好,又觉得自己很没出息,挺挺背走出一步半,一对上厉之涵趣味的坏笑又胆怯的退回两步,涂了洗手液仔仔细细将手洗得雪白干净,转过身又开始退啊进的,厉之涵手插裤袋斜倚着门看她走步。
原来她怕自己。厉之涵想。但他并不希望闵秋怕她,她这一番踌躇的行为让他有点沮丧恼火,可是他真的很想。。。
你怕我?厉之涵想着便问出了口。
没有的事。闵秋硬撑。
那就出来。厉之涵退开一小半步。
闵秋就英勇的走出来,刚要错开厉之涵,猛不丁就被拉进了他怀里。
闵秋惊恐的挣扎,喊道,你说过不乱来的。
厉之涵俯身咬她耳垂,我答应你的是我妈跟姐姐在的时候不乱来。
闵秋又惊又气,徒劳的挣扎,厉之涵将她圈得更紧,抵住她的额头逼她对视,明天就要回上海了,是不是让她们先走,我们再住个几天?
闵秋一惊,忘记挣扎,坚定的表明立场,我不会跟你留在这里的。
那,你想好怎么回我没有?厉之涵蹭着闵秋鼻尖,将恶劣进行到底。
闵秋憋红了脸,急道,我不搞姐弟恋,我不搞姐弟恋。
厉之涵第二次听到她说这话,气得面色青白,眼中现出狠绝之色。闵秋此时难得捍卫自己,直直与他对视。
对视两分钟后的结果是,厉之涵把她推到墙上,吻得又凶又狠。
反正无论她说什么,厉之涵自己知道,他都是要吻她的。与第一次不同,那时他抱着她,心里忐忑而期待,莽撞而悸动。此时怀里的人还是那一个,可是心里被失望和怒气塞得胀痛,她并没有他一开始以为的成熟担当,相反,她迟钝,白木,唠叨,可是他更放不下了,每一天看见,思念和喜欢都在增加,念想着那次在暗道里抱着她柔软微凉的身体和失神的眼睛。
还是那么紧的握住她的腰,闵秋并不矮,但是瘦,纤腰盈盈一握,厉之涵一只手扣住她的背,两个人贴得严丝合缝。潮水般的爱意汹涌而来,厉之涵根本不知道怎么控制自己这种汹涌,只剩下本能的驱使。
越吻越深。闵秋的后脑被重重压在墙上,痛得发晕。厉之涵的吻势强劲霸道,渗透着许多霸占,咬着她的唇无法填补他心中的失望,也无法宣泄,发力咬她的上唇,闵秋呼痛,他的舌趁机探入她口中,一触到她微凉的舌尖便缠上去,野兽般的吮吸□□,他的野蛮激进很好的掩盖掉他毫无技巧可言的吻技,吮吻一阵后稍离她的唇,吸一口气又含住她。
闵秋被吻得脑部缺氧,几乎要晕厥。厉之涵却发现自己对她的所有情绪都可以不再计较,抱她的力道重到要勒断她的腰,无法停止,全身的热意迅速升温,扣着背的手已经滑进她宽大的薄棉纱上衣,一触碰到她的肌肤,厉之涵煎熬的闷哼一声,他意识到这样下去会有很严重的事情发生,可是他无法控制自己停下来。
滚烫的手顺着她的肌肤攀升,闵秋在晕过去之前使出全身力气踩上厉之涵的脚。
清晰的痛感震醒厉之涵,终于松开了手,双眼尚漫着朦胧的水汽,却痛得忍不住拧眉。闵秋再使出全身力气推开厉之涵,力道重到厉之涵撞到对面的墙时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厉之涵喘着粗气,全身热意还未退下。而闵秋也剧烈喘着气,眼睛通红,狼狈而羞耻激起她一股恨意,向他跨出一步,手高高扬起就要打下去。
厉之涵不动不躲,自始至终只看着闵秋的眼。
闵秋扬着的手握成拳,冷冷说,你是庆和的弟弟,我没资格打你。如果你只是想解决青春期问题,麻烦你去找同龄人,我绝不会跟你做这种事情。
说完开门就要出去,厉之涵双手紧紧握成拳,全身都在颤抖,看住她的背影,重重的喘息。
闵秋手把着门,心里一软,话就说出口,你要是不再纠缠,叫我闵秋姐姐,我还是当你小弟弟,不会计较今天的事情。
厉之涵听完心里一痛,讽笑,闵秋姐姐?我们都吻成那样了,你还当自己是什么姐姐?任闵秋,你到底是装不知道还是真傻,我说过要你做我女朋友,我不是开玩笑。
砰一声,闵秋关门出去,一句话都不愿意多听。厉之涵靠在门后,他的口腔中还有她清甜的味道,这个吻他每天都在肖想,刚才他得手了,心却痛得要残废掉。
他没有想到的是,任闵秋也是有脾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