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后》枕默

6、第6章

　　林容姐是姐姐生前的好友，对于姐姐，可能她比我了解的还要多。姐姐死时只有三十岁，而那一年我刚刚结束了大学生活。

　　我拼了命的用两年时间年完大学，想要好好的照顾姐姐，可，她还是没等到。

　　而那段时间，林容姐算是陪着姐姐走完了最后一段人生。

　　林容姐是在这个城市读的大学，毕业后留在了这里。我初来乍到，她也帮忙了不少。这一次是她们的高中同学会，她知道我一直想要见那个人，还有，也是为了姐姐未了得心事。

　　我和林容姐一同踏上了返乡的路，我想我若以成璐弟弟的身份参加聚会恐怕很不合适。

　　一个死去的同学的弟弟有什么理由参加她的同学会。

　　林容姐很认同我的看法，说，“要不然，我就说你是我男朋友好了。”她说，“只是比我小八岁的小男朋友，怕是有人怀疑。”还露出一脸的不好意思。

　　这的确行得通，林容姐个子矮，又事长不大的娃娃脸，而且除此好像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我说，“我们不说，别人不会知道我的年龄。”

　　事实也的确如此，姐姐并不是很开朗的个性，交好的人不多，她很喜欢享受宁静，甚至孤独。所以她保守的爱着那个人十二年。如此执着，执着的不可思议。我很难理解，它困扰着我，不止夜晚。所以我是一定要去见那个人的。

　　半天的车程，赶到包厢时，天已经黑了下来。

　　我们并非最晚出场，却无疑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许多人围过来，或惊讶或疑惑。

　　有人说，“成璐！怎么会......”

　　一个戴着金色边框眼镜的男人推推那人的肩，说。“不可能，成璐一年前就过世了。”

　　他倒是还关心些姐姐的事，我猜想着18岁，他一定是个很文弱的书生模样。林容姐挎着我的胳膊，很亲密的样子，说，“他是成璐的弟弟，成默，是，我的男朋友。”

　　人群中瞬间炸开了锅。“难怪，那么像。”

　　“我差点就以为是成璐呢。”

　　“都那么漂亮，可惜成璐......”

　　“小容，你近水楼台先得月啊！”

　　......

　　我微微笑着，扫视所有的人。然后看到了他。

　　即使没有见过面，我也肯定是他。所有人都围着我，像凑热闹般，唯有他，在人群之后，默默地坐在那里，看不出有什么表情，但绝不是事不关己的样子。一直注视着我。

　　我都没想到，这一刻，我可以冷静至此。

　　姐姐，或许他真的在意过你。

　　我陪在林容姐身边,附和着她同人们攀谈，辗转应酬。但我知道，有一双眼睛一刻不停地盯着我。

　　我不回视一眼。

　　我记得姐姐跟我说过，“我知道他在偷偷看我，可我假装不知道。抓到了会不好意思的。我不去看他，是为了让他多看我几眼。”

　　我能想象，花样年华的孩子们，彼此纯真的朦胧感觉。女孩给与男孩的一种默许或是鼓励。

　　与我不同，我是要告诉他，他并非在每个人心中都那么重要。

　　我不是成璐。

　　聚会过了大半时，他走了出去。片刻，我也起身。林容姐紧张的拉住我，我推推她的手，微微笑以示安心。

　　他站在走廊的楼口，点着一支烟。眼睛又细又长，轮廓清晰，充满着男性性感的气息。

　　他觉察了我，我说，“你是郑飞？”却没用疑问的口气。

　　他扭过头，眼中充满了复杂的颜色，死死盯着我的脸，看不出什么表情，许久，才回答，“是。”深深吸了口烟，缓缓地，又说，“骗人的吧，说你是林容的男朋友。”

　　他说，“别人也许不知道，你比我们小八岁，大学还没毕业吧。”

　　他知道，他知道的。

　　我默然一笑。

　　郑飞还是看着我，不放松一刻，说，“你和成璐不止长得像。有时在一些事上，不回答，默默一笑就是肯定。”

　　我还是一笑回之，肯定，是啊，真像。为什么，为什么他如此了解。甚至比我自己都了解。

　　也许有些东西是注定我参与不了的。

　　我问他，“有一件事，算是成璐未了的心事。我问你，你，爱过她吗？”

　　他显然一愣，也许是因为没有料到我这么直接。他细细的注视着我的眼睛，似乎有一些动容，他扔掉烟头，用脚踩灭，向前两步，猛地抱住了我。很紧，甚至我觉得肺里的空气一下子挤压清空。

　　我想，他看着我的脸，却是看到了姐姐，他想拥抱，拥抱成璐。可上天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可怜的男人。

　　他微颤着身体。我没有动，我想，要这个拥抱。尽管他想给的不是我。

　　不知多了多久，有人上楼的声音传来，我看到，是一个女服务生，她也看到了我们，如此亲密拥抱在一起的两个男人。

　　我还是没动。

　　那女服务生怯怯的从我们身边走过。

　　郑飞松开了我，头也不回的走下楼，离开了。

　　我望着他的背影消失的地方许久，许久。

　　属于姐姐的。我觊觎什么。

　　明明什么都得不到，也许姐姐曾经得到了，但我却什么都没有。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