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花开[城市拟人、花拟人]》浅羽绫

2、第 2 章

　　医馆的门被踹开，馆中的老者随手将案上的镇纸掷了出去，洛阳刚低头闪过，便听到中气十足的怒吼。

　　“你手废了吗？说过多少次不许用脚踹！”

　　“那不重要，快来帮我看看他的伤！”洛阳不理会老者的愤怒，小心翼翼的牵着那人在老者面前坐下。

　　见有病人，老者也便不再与洛阳纠缠“礼貌”之事。抬眼看了那病人一眼，便有些呆愣。

　　“小子，你哪里找来的美人？”

　　“你管那么多作甚，看你的病！”

　　“无妨，只是些皮肉伤，修养几日便好。”

　　“只盯着人家脸看能看出什么？你仔细瞧瞧啊！”

　　“你当老夫什么人？有没有事当然一眼就瞧出来了！”

　　听着两人你来我往针锋相对的吵闹，青年微微露出嘲讽一般的笑容，他自负这身皮囊有倾城之色，世人爱他也无非看中他的美貌，眼前这风流少爷也不例外。

　　几番斗嘴下来，洛阳搜刮了医馆最好的外伤药，又当自己府邸一般的唤医童去打来温水，自己则牵了青年的手，用帕子沾了轻轻擦拭血污，再细细涂上药膏，小心翼翼的如侍珍宝。待手腕的伤处理完，便是脚踝处的，洛阳附身单膝跪下，伸手要去抓那双玉足，却被闪开。

　　青年有些窘迫，喃喃道：“我自己来……”

　　洛阳抬头，抿着嘴叹气，“听话。”

　　这般表情和语气，竟像是在哄孩子，青年脸上一红，有些愠怒，却不好发作，只得将脚尽量离洛阳远些。

　　医馆的老者在一旁看得有趣，于是说道：“你别害羞，这家伙是个没心没肺的，他若愿意服侍你，你只管当自己是大爷，使唤他便是。”

　　洛阳瞪了老者一眼，像是不满他的说法，然后看着青年，又说了一次：“听话。”

　　青年看着眼前着单膝跪在面前的男子，从穿着言行和刚才那些官兵的态度看来，是个有身份的人，这样的人，为何会做出现在这般不合身份的事？

　　正发愣着，脚已被洛阳抓过去，青年不敢乱动，只得由着他上药。

　　清凉的药膏抹过伤处，先是一阵微微的刺痛，接着便是舒缓的凉意，很舒服。

　　洛阳一边上药，一边聊着。

　　“我是洛阳，你呢？”

　　青年一愣，虽知道他是个身份高贵的人，却没想到他的身份竟是这般。

　　“牡丹。”

　　“嗯？”洛阳不解，“什么？”

　　“我的名字叫牡丹。”

　　洛阳恍然，“哦，就是你啊，不愿冬日开花的花神啊。”

　　“你听说过我？”

　　“嗯，你的事早就传遍天下，我又岂有不知之理？”

　　“我是待罪之身，你这般待我，难道不怕被帝君迁怒？”

　　洛阳勾起嘴角，“怕什么，我洛阳活了几千年，除了大哥也还没怕过谁。何况，像你这般佳人，自当好生供养，要我虐你，是绝对不能的。”

　　终究还是看上了他的容貌……

　　牡丹勾起嘴角，带着某种报复般的快意，问洛阳：“要看花吗？正是开花的时节呢。”

　　霎时间，整个庭院突然开起了各色的花朵，洛阳有些震惊。

　　如绸缎般层层叠叠的花瓣聚成硕大的花朵，点缀在绿叶之间，如朝霞，如岚雾，如晨曦，如星辰。这便是牡丹吗，不如兰的幽远，不如梅的淡然，不如荷的清雅，但这雍容华贵的气度，称作百花之王却当之无愧。

　　洛阳俯下身去，轻轻托起一朵花，抬眼看牡丹笑道：“果真是国色天香，没想到我竟白捡了个宝贝。”

　　牡丹笑而不语，国色天香吗？还真是不得了的夸赞。你不是捡了宝贝，而是捡了祸害。

　　牡丹被贬洛阳，不知反省，反而怒放，洛阳君不但不加以制止惩罚，反而精心照料。这消息一传到长安耳朵里，便知事情不好。

　　果不其然，龙椅上的帝君恼羞成怒，“牡丹在洛阳开花了？！他们好大胆子！”

　　长安怕帝君迁怒洛阳，忙上前道：“牡丹违背君意，不愿冬日绽放，其罪已罚。至洛阳而盛开，怕只是到了花期而已。”

　　帝君怒气稍减，只不过牡丹此举确实伤了皇家威严，随即下旨，火烧牡丹花，一株都不许留。

　　一夜之间，洛阳城的牡丹被烧得一干二净，原本盛放的娇艳花朵，如今全做焦炭，枝干全部焦黑，一眼望去，说不尽的凄惨悲凉。

　　洛阳静静的望着眼前的狼藉，笔直的站着。

　　“你哭了。”

　　牡丹平静的说出事实，受伤的是他，可哭泣的人却是那个总带着一抹笑意的俊美青年。

　　“为何要哭呢？这是我自找的。”

　　洛阳摇摇头，“你没有错，按时令开花本是你的职责，为何却要遭受这般痛楚。”

　　为花流泪的人，牡丹见到的这是第一个。或许，眼前这人并非自己所想那般贪恋他的容貌而已。

　　泪水滚落，滴在牡丹手心，他抬手擦去洛阳脸上的泪痕。

　　“有你的眼泪浇灌，来年定能开的更美。”

　　洛阳诧异的看着牡丹淡淡的笑容，终于也微笑。

　　“那么，就这么说定了。”

　　嗯，说定了，我会再一次让你看到，国色天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