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问容颜》卿若若

3、第三章 郎骑竹马倚青梅

　　“墨墨，今天又看什么书，我帮你推秋千。”“不要，你待会又会推的很高的，故意吓我，我怕。”“不会，这次我保证，一定不把秋千推的太高，上次我不是故意的，真的。”说着走到秋千旁，慌的墨颜急忙从秋千上跳下来，远远地躲到旁边，气恼地盯着他。被她这么一瞧君涵立马低下头去，羞愧难当，想解释又沉默不说话，到最后只好看着墨颜讪讪地笑着。心里那个恨，都怪自己上次好不容易等到墨颜答应自己帮她推秋千，却因为自己一时兴奋失手用力，推的太高，害的墨颜当时就脸色惨白，双手紧抓住绳子不放，明显吓的不行但还是咬紧嘴唇不肯出声，看到她的强忍的神情君涵心疼地恨不得能够自己代替她。为此他不知懊恼了多久，每天都在苦心冥想希望找到合适的方法，最后又被自己一个一个否定掉了，或许是太在乎，害怕好不容易才让墨墨肯跟自己说话会自此又丧失了。尽管大部分时间都是自己在说，而墨墨总安静地坐在旁边看着他听他讲，偶尔提提好奇的地方，其实那些时候君涵心里紧张的要死，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和微微颤抖的手，强装镇定，但也偷偷藏着丝丝喜悦。他喜欢她安静地坐在自己身边，不需要其他，这样就够了，只要能感到她的存在，虽然她的眼神会让他不经意间就陷入其中无法自拔，也会因此变得迟钝。看着君涵低头愧疚难安，失神地杵着，不由心生不忍，“涵哥哥，你还是帮我推吧。不过，你低点，我不喜欢太高，我怕自己会飞出去。”君涵回神难以置信地望向墨颜，却只见她转身的背影。
　　秋千低低地来回，架上的小人随着秋千的荡漾目光也随着上下轮换，没有定点，两个人一个小心地推着，一个幽幽地坐着，都没有言语，只有目光偶尔落到同一景物。各怀心事，可是他们仅仅还是孩子，似乎他们的心思早早地成熟，君涵也就罢了，怎么说也有十三岁的年龄而墨颜才八岁，八岁便这般过早地体味年龄的沉重，后果极可能是使她丢失了人生中宝贵本该纯真无暇的童年，这也许就是种惩罚。思绪不由回忆起刚开始的日子，自她生日那晚后，君涵便每日往墨颜家跑，也因为他父都外出了，只留一个阿姨照顾他，外婆受其母亲之托要管教他。所以他每天课后就到墨颜的小院子里做作业，若换了别家他未必这般乖乖，但那一次震撼后能够再见到墨颜已是他最大的期盼，幸好母亲将他托付给校长，才能每天都有理由看到她，在这事上他很感谢母亲。一开始，他的到来令墨颜很不安，只要他在她就会觉得浑身不自在，她不喜欢这种感觉，感觉自己很傻，莫名地懊恼，有点讨厌他，于是选择避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可每每又忍不住偷偷从窗口观察，常常看见君涵在四处来回张望，她知道他在寻找自己，只要他的搜寻的目光快要接近墨颜的窗口，她便急忙缩回头来，大声喘气，也不敢再探出头来看，她害怕看到君涵落落失望的眼神，这让她有点愧疚，因为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毕竟他什么也没做过。
　　无论结果怎样，能不能见到她，君涵都觉得没什么，可心里总是矛盾难安，折磨到最后，他恨恨地问自己是不是很傻，为的又是什么，然后每次差不多时候就忍不住，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到最后终于成了习惯，不再会因为没见到而失望，反而偶尔能意外的惊喜。可是时间里难免不自然地同处，于是渐渐地两人熟识，也越来越习惯，习惯到彼此默契的不需要言语。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十五始展眉，愿为尘与灰。常存抱柱信，岂上望夫台？十六君远行，瞿塘滟滪堆。五月不可触，猿声天上哀。门前旧行迹，一一生绿苔。苔深不能扫，落叶秋风早。八月蝴蝶黄，双飞西园草.感此伤妾心，坐愁红颜老。早晚下三巴，预将书报家。相迎不道远，直至长风沙。”墨颜喜欢这首词，轻易地就能想到君涵，心里舒坦自然，嘴角不自然地上扬。他们曾一起一起过家家，变成大花猫相互取笑、一人一把哨子，边追边闹、停电的晚上，拿着蜡烛上屋顶一起看星星、手做轿子抬新娘、井边照影，提水等。
　　那一年的冬季，雪花绽放遍野，哪里都是厚厚的积雪，映着世界一片岑亮，君涵牵着墨颜外出，再加上那一日刚好是桥一边的集市，到处人很多很挤。没多久，手渐松，转身之后，人未见，慌张不已。匆忙四处寻找，内心早已不知滋味，第一次如此，来不及懊悔，再抬首便见那一身红衣站在白雪覆盖的石桥上，不停地徘徊，不时的张望，虽然她神情淡定如常，目光坚定，可我还是感觉到了她隐忍的不安和不知所措。我记住了这一身火红的身影，风扬起的青丝，在一片纯白里异常艳丽却夺目，刻入记忆，不敢相忘，告诉自己不再轻易放手。于是快步跑到她身边抓住她的的手，紧紧的，相视微笑。
　　或许人的一生都会有属于自己的劫，此生相随，不得而知。君涵不知道墨颜也许就是他一生的劫，纠缠，难舍难弃，还是他自以为此生就这样相伴了。后来的事谁知道呢，他自然也不知。他去了城市念高中，彼此书信，那么一段时间渐渐的断了，再回来所有都不见，这个镇子对于他也就变了，还是伤口也好。他不知道善意的谎言反而是种美好，没了复杂，他不知道的也的确很多，没有人知道他是否会后悔这段日子的空白，还是一辈子的遗憾和疼痛。因为，直到他知道，那是多年后的事，他也是个成熟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