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她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登舟

19、第 19 章

　　“后来呢”？

　　司寇滚滚从秦叔的叹息中，隐约猜到了李富的结局，只是这事儿是怎么让王妈恨上夏府的却还需要请秦叔细说。

　　秦叔糊了一把老脸，怅然道：“人啊，最怕认不清自己几斤几两，忘了自己的身份，就离死不远了…”

　　李富跟着夏长霆去了北戌，夏长霆知他碌碌无能，所以只让他守卫自己的营帐，平时跑跑腿什么的。

　　因是从府里带出来的，又因母亲看重王妈，夏长霆虽然看不上李富不学无术，但还是对他比别的将士亲厚一些，有什么好事也总会留给他一份。

　　时间一长，李富觉得自己在夏长霆面前颇有分量，自以为高人一等渐渐失了分寸，竟然在私底下收受将士们的银钱，把军/中纪律搞得是乌烟瘴气。

　　后来，一封匿名信将他告发到夏长霆那里，夏长霆看后大怒，当即要求搜查。

　　彻查之下，从李富处搜出银钱千锭，各类手信堆了两大箱，牵扯将士数以百计，把夏长霆气得没差点背过气去，当即叫人把李富拖出去重打军棍二百，并下令打完之后立即遣他回府，不得片刻停留。

　　这李富被遣送回府之后，对着王妈是又哭又闹，让王妈去求老夫人替他说说情，他还是想回北戌，他保证这一次绝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王妈心疼儿子，只好舔着脸又去求老夫人恩典。

　　随着李富回来的还有一封夏长霆的家书，信中列数李富的混账行为，老夫人看了也生气不已，后悔自己当初不该揽这个事情。

　　所以王妈再次来求，老夫人只当听不见。王妈见此，心一横竟然跪在老夫人门前，说老夫人不答应她就不起来。

　　老夫人实在心软，最后还是答应了王妈，只是跟夏长霆商量，让李富做个伙夫就是了，不许再让他多与将士们接触。

　　约莫两三个月之后，李富伤好之后便回到了北戌，这一次他倒是真的安分了许久。

　　那一年，夏长霆按照朝廷规制回京述职，又适逢年节，李富去求他说想念母亲也想一同回去。夏长霆念他这份孝心，况且他一个伙夫确实也没什么要紧事，便答应带他回去。

　　谁知就是在京中这几日，李富造了他这一辈子最大的孽，他竟把曾经与他厮混的其中一个小混混打死了！

　　京城首府听人报案，当即就派人来捉拿李富。官差敲响将军府大门时，李富和王妈正跪在老夫人脚下，哭哭啼啼求老夫人一定想法遮住这件事。

　　老夫人知道此事事关人命，怕自己又一时心软做了帮凶，便赶紧命人去请夏长霆回来做主。

　　夏长霆当时已经从宫里出来，正打算去朋友府中叙旧，一听下人禀报，忙马不停蹄地赶回府中。

　　看见王妈哭得涕泗横流样子，夏长霆再也忍不住了，狠狠一脚踹在李富身上，直把他踹得歪倒在地。

　　当着官差们的面，夏长霆逼问李富事情经过。

　　原来，李富当时正与那些混混聚在一起东拉西扯，说着说着，众人突然起哄，要李富给大家讲讲军/中的事情，好让大伙开开眼界。

　　李富一时虚荣，便把自己在军/中如何作威作福添油加醋地描绘，却独独隐去了自己被降为伙夫的段落，尤说得自己好像一位领兵将军。

　　其中一个混混听完哈哈大笑，说夏将军进京那日他看见李富身着衣裳与其他人大不相同，绝不是什么将军将领装束，而且是随军步行并未骑马，让李富别放他娘的屁。

　　说完其他混混也跟着轰然大笑，问李富是不是真的。

　　李富登时下不来台面，暴怒之下抄起旁边的半茬木棍，对着那混混的脑门就是一闷棍，登时鲜血就糊了那混混满脸。

　　“大将军听完之后怒不可遏，一把拎起李富扭送到官差面前亲自给他拷上镣铐，还让官差带话给首府，让他一定依法办理不要留情，不要顾念将军府的颜面”，说到这里，秦叔忽然哑笑一声，继续道：“可笑他被带走前还不知悔改，满口若不是将军贬罚他他也不至于被嘲笑…”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司寇滚滚听完不禁觉得恶心，不禁吐槽道：“杀人偿命，这是他自己作出来的，怨不了别人。”

　　秦叔点点头，道：“是啊，只是可怜这王老妇，没了儿子，相公又休了她，从此一个人孤苦伶仃。听说她直到现在，还会时常去李富行刑之处枯坐，唉”！

　　“是哪里呢”？司寇滚滚听到此处觉得有必要问一问。

　　秦叔道：“就在城外往西不足十里的一处小树林里，那里多是犯了死刑的无名之辈最后的归处”。

　　司寇滚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听完秦叔的叙述，她大概能也能猜到王妈为何会背叛夏府了。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大抵就是王妈和李富这样的了。

　　只是为何王妈会投靠二殿下却仍是未知，司寇滚滚这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赞道：“秦叔这茶着实别有一番风味，故事也叙得清楚，只是、我希望您能将今日之事保密，日后任谁问起，都不要说我今日来过。秦叔可愿应我”？

　　秦叔一愣，脸色虽然疑惑，却还是立即答应下来：“老朽明白”。

　　司寇滚滚满意地点点头，起身道：“事情已毕，我该回去了，多谢秦叔今日的知无不言，日后必当答谢”。

　　说着她就要走，却又听秦叔问道：“老朽多嘴问一句，郡主为何会对一个籍籍无名的老妇感兴趣，不顾劳顿地跑来这长台山呢”？

　　司寇滚滚转身看着秦叔饱经沧桑的脸，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我也有一问，如果秦叔愿意答我，我也一定如实相告”。

　　“哦？”秦叔也不由得笑了，道：“郡主请问便是”。

　　司寇滚滚斟酌问道：“第一次见面我便知秦叔并非庸碌之辈，今日这一番故事，秦叔更是叙得细致鲜活，可知秦叔也不是无知的山野村夫。阿云说您从前跟随老将军，想必当年一定大有前途，如今却为何甘愿在此守灵呢”？

　　“郡主多心了”，秦叔呵呵一笑，摆手道：“罢了，郡主已有猜度，老朽定是说不出郡主所想，不如两清”。

　　见他如此，司寇滚滚也不便再多问，笑笑便告辞了。

　　而在她身后，不多时便有一只白鸽飞向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