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拉》芃芃地

4、第四章

　　在回来的路上，紫杉树的那番话言犹在耳：“你一直过着需要照顾的孩童生活。------你不属于你自己，你属于地球------”
　　夜晚，古拉辗转悱恻夜不能寐。十岁了，但她仍旧是一个被奶奶宠爱的孩子，被陈医生和王老师关爱有加的小古拉。渐渐地她习惯了享受这些爱，并以此来慰藉着心中那份不安。在这个过程中，她似乎忽略了什么，或许那份不安太沉重了，因此大多时她都是畏缩在自我界定的安全之中。她不敢也不能向任何人道出连她自己都难以置信的东西。只有她的父母愿意相信，肯倾听并抚慰她内心的那份惶恐不安。想到父母，古拉又难过起来，也让她想起了与父母初识的那一天。
　　七岁那年的生日，早上起床，忽然心脏一阵异样的跳动，接着从心底传来一个仿佛来至遥远的声音轻轻的呼唤着她：
　　“古拉！古拉！你听到了吗？我的孩子，我是你的妈妈。”
　　古拉蓦然一惊，她双手紧抱胸前，生怕那个声音消失掉。
　　“妈妈，我的妈妈!”古拉欢喜的不得了！“妈妈！”多么亲切称呼，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这个称呼永远不会属于她——无法知道妈妈在哪里？突然间妈妈出现了——妈妈就住在她心里！她就在妈妈的怀中！古拉感到无比的幸福。当妈妈两个字冲口而出时，古拉的心仿佛也一下子冲出了胸膛。蓦然间伸出的双臂随即又收了回来，然后紧紧地紧紧地抱在胸前——不能让妈妈离开她，不让妈妈的声音消失掉！
　　“古拉，我的孩子，妈妈用心灵与你交流。不知道你能否感应得到。”
　　“妈妈，妈妈我能听到，能听到。”古拉激动的连声说道。
　　“古拉，我的孩子。我们一家骨肉分离，我和你的父亲是被一伙强盗所掳，危急之中妈妈生下了你，不得已又抛弃了你。已经七年了，七年来我和你的父亲无时不刻的不在思念着你，我的孩子！
　　不知道你是否还活着？又或者被哪个好心人收养？现在一切是否安好？昨夜梦中，忽然有个声音告诉我，我的孩子活着，她叫古拉。我可以用心灵与我的孩子交流。古拉，我的孩子，妈妈梦想成真，你可以听到妈妈的声音了。孩子，你的名字叫古拉，很不错一个名字。我的孩子，你要感恩于收养你的父母。
　　孩子你一定很想知道我和你父亲的情况吧。当年，我们不愿背叛自己的良知才被掳至异国他乡。现在我们仍然活着并抗争着。如果哪一天我们死了，绝不是为我们自己而死。我的孩子请记住我们的名字：你的父亲单梁，母亲单怡心。”
　　古拉激动万分，她流着眼泪用心灵告诉妈妈：她就是他们的孩子。当年是古奶奶收养了她。她一直和奶奶生活在一起，很幸福很快乐。至此，古拉和母亲每天用心灵交流。突然有一天，母亲的声音消失了。古拉知道，父母死了。那一天，古拉在紫杉树的腹中整整坐了一天。
　　我生来如此。记得有一次同妈妈谈到这件事时，妈妈惊讶过后告诉她“孩子，你既然带着一份使命来到人间，那么你就必须去完成那个使命。”古拉清楚，为了那个使命已经有人牺牲了生命，这其中也包括她的父母，难道不是吗？
　　坦然地接受那个使命，服从那个使命。畏惧，彷徨，甚至消沉沮丧，完全无济于事，只能让自己陷入无边的惶恐与不安之中。让自己尽快的成长起来，同时在等待召唤中不能再忽略生活中宝贵的那部分。古拉积极的这样想着，这应该是她成长中的进步吧。
　　今天是古奶奶七十寿诞。陈医生在县城最好的酒店订了一桌酒席。
　　来到县城，古奶奶说四十年没有进城了，变化的几乎认不出了，原先那些破旧的楼房平房不见了，变成高低错落有致的新楼房了。整个县城就像一座大花园，到处是鲜花绿地。简直太美了！陈医生和古拉陪着奶奶边走边看，一路来到酒店门前。王宇老师和古娃俩人已经在门口等候了。看见古奶奶来了，俩人老远就迎了过去。
　　走进大厅，古奶奶看见高悬的大吊灯，金色的四周墙壁，大厅中央还有音乐喷泉。古奶奶说，太阔气了！说书讲古里的皇宫，就是这样吧。大家乐了。
　　寿宴之前，大家把准备好的礼物送给寿星老。古拉送给奶奶一个护身符，她祝奶奶健康长寿！古娃送给奶奶一支玫瑰花，古拉笑了起来，大家也笑起来了。古娃不知所措的看着大家。“古娃，你送奶奶的是玫瑰花哎！”古拉边笑边说。古娃说：“对啊，不是说玫瑰花最能代表真心的吗。”大家又笑了起来。在大家的欢笑中，菜也上齐了。大家一起举杯祝奶奶生日快乐！
　　大家边吃边聊，古奶奶太高兴了，她的古拉终于笑了而且笑得那么的开心，这是她一直期盼着的，她七十岁生日这天，终于等到了！谁说她的古拉天生不会笑，她就是不信！古奶奶长长地舒展口气。笑着说今天是她这辈子过的最快乐的生日。她很感激陈医生和王老师对她和古拉的关照；还有古娃像大哥哥一样护着古拉。古奶奶说着说着自然而然将话题转到古拉身上，古奶奶说她老了，哪天走了，就是放心不下古拉。也不知道这个孩子的父母在哪里？话到伤心处古奶奶眼泪掉了下来。古拉边为奶奶拭去眼泪边说道：“奶奶，他们已经不在了，我不能再没有您。您一定要健康长寿，您一定能健康长寿！”
　　古拉那句‘他们已经不在了的话’，虽然大家没有在意也包括古奶奶，但陈医生则不然，她重新认识的古拉绝非之前认为有自闭症的古拉，更不能用看待常人的目光看待古拉。陈医生不禁在想：古拉从何得知她的父母？又是从何得知她父母不在的呢？
　　为迎接国庆，班主任老师要求以祖国母亲为题，写一篇作文。当老师看罢古拉的作文，气恼的跟旁边一位老师说道：“俺班的怪人古拉，做什么跟别人都不一样，还说服不了她，那个死闷劲，不说话则以，一说话能噎死头牛。你看看她这篇作文，不歌颂祖国，却为自己的父母唱起颂歌来了。”旁边那位老师说：“不是说她只有一个奶奶吗。”“谁知道呢。真是个怪人！”班主任老师说着将古拉的作文本使劲摔在了一边。大概习惯了，她喊来王宇老师，将古拉的作文本扔给了他。王宇老师看罢交给了陈医生。陈医生翻开作文，其中一段：
　　“我的父母是了不起的人。他们被迫离开了我，但是他们却从未停止对我的爱还有对我的教诲。
　　现在他们死了，是为人类而死的。他们的死没有人悼念，甚至无人知道。只有我会怀念他们，永远永远-------”
　　陈医生看罢，很沉痛。她为文中的他们肃然起敬。与此同时，她对古拉知道父母是谁，已经深信不疑。那么古拉的父母是谁呢？他们去了哪里？
　　对于王宇老师的疑问，陈医生解释道：“不难理解，一个出生就没有见过父母的孩子，可以任由想象。”
　　陈医生将古拉的作文抄写下并收了起来。
　　古拉拥有七颗心的事情陈医生始终没有告诉古奶奶，她怕古奶奶担心。关于古拉被遗弃紫杉庙一事，陈医生借与古奶奶闲聊时又仔细了解了一番。
　　今天是星期天，陈医生休息。她没有去古奶奶家，直接去了紫杉庙。因为古拉的关系，陈医生也成了紫杉庙的香客，并且与一清道长也算熟悉了。不过，她从未提及过关于古拉被古奶奶捡到一事，也未问过古拉为什么喜欢来庙里，只是空闲时逢初一十五便会随古奶奶和古拉一起上庙进香。
　　今天陈医生独自一人上庙进香，即不初一也不十五。从打陈医生踏进庙门，一清道长便对陈医生的来意猜出个大概了。
　　上香后，一清道长将他那把蝇刷子向空中一扬，笑着问道：
　　“陈施主，今日来可有事情要问贫道？”
　　“一清道长，即知我来意，也一定能如我所愿吧。”陈医生微微一笑说道。
　　“但愿如此。”一清道长指着紫杉树一枝蔓下的一方石桌说道：“陈施主请坐下说话。”
　　陈医生随一清道长在石桌前坐下。这石桌其实就是一个大棋盘。上面的棋子也是石刻的。一清道长仿佛知道有客要来，石桌旁已经沏好了一壶茶。一清道长给陈医生斟上一杯。陈医生边饮茶边看着棋盘上所布的棋子，似乎是一盘没有下完的棋，虽然她不懂棋。这时一清道长指着棋盘说道：“没错，这是一盘没有下完的棋，而且是盘死棋。”
　　“死棋？”陈医生放下茶杯，笑着说：“一清道长，能与您对弈的人也算棋逢对手了。”
　　一清道长哈哈一笑道：“不是棋逢对手，贫道乃败将也！”
　　“败将？”陈医生说：“一清道长您说笑了吧。看这棋子磨得如此光滑，便知您的棋艺了得。”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啊！”一清道长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失意，反而是一脸的喜悦。这让陈医生费解。
　　“陈医生，你不想知道这盘棋贫道是与谁对弈的吗？”
　　陈医生其实根本无心知道道长与谁对弈，或谁输谁赢。但碍于情面，她只是与道长寒暄而已。道长这样一问，陈医生当然回答不知道了。一清道长起身给陈医生续茶。坐下后他边给自己续茶边说道：
　　“古拉。”
　　“古拉？”之前还漫不经心，现在徒然一惊，陈医生将捧在手上的茶溅到了棋盘上。陈医生慌忙起身掏出纸巾将水拭去。忙乱中，她放错了一枚棋子。“不好意思，我把您的棋面破坏了。”一清道长看着棋盘眼睛骤然一亮，他放下手中的茶盏忽然大声笑起来。
　　“妙哉！这正是：曲终人未散，峰回路又转啊！妙哉！妙哉！”
　　陈医生糊涂了，她无所适从的看着一清道长。一清道长见她不解。便向她解释道：
　　“陈施主，你无意间的行为，却扭转了这盘棋的命运。一盘死棋被你救活了！”
　　“是吗？”陈医生显得有点尴尬。
　　“看起来，陈施主才是这盘棋局的高人啊！哈哈哈-----”一清道长爽朗的笑起来。俩人重新坐下后，陈医生问道：“一清道长，古拉会下棋是跟您学的吧。”
　　“古拉是一个有大智慧的孩子，但是她也有一般孩子的小聪明。”一清道长终于切入了正题。然后开始道来：
　　“古拉七岁前，人们都叫她哑巴，其实古拉三岁之前就已经会说话了。不过那时她只和这棵紫杉树说话。”
　　一清道长的话令陈医生诧异不已。一清道长接着说道：
　　“古老太太每逢初一十五都要上庙进香。自打在庙里捡到古拉，她来的更勤了，而且每次都带着古拉。有一天，我闲暇无事便自己对弈。古拉走过来，她见我举棋不定，便用小手指着棋盘说‘这里。’那是我第一次听到古拉开口说话。当时我惊讶地看着她，古拉看着我说‘把棋子放到这儿呀，’我这才将手中的棋子落下。接下来我与她对弈，我居然输了。这时古老太太喊她回家吃饭。走时古拉让我保密，不要把她会说话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包括奶奶。当时我很纳闷，根本不了解这孩子为何有如此想法。第二天，古拉来了，是自己来的。那也是古拉第一次一个人到庙里来。我问她奶奶知道不？古拉说奶奶去镇上了，不知道她来庙里。虽然这里离古拉家不远，可上山下山也有千八百米的啊，山路又窄，一个三岁的孩子无人领着，不小心摔个好歹咋办，虽然我很担心，但也没多说什么。我问古拉何故上庙？古拉说要跟我下棋，边下棋便问她怎么学会下棋的，古拉说是跟我学的。原来她每次和奶奶上庙进香，看见我自己对弈，她在旁边看着就学会了。当我问她会说话为什么不告诉别人，也免得被别人当做哑巴，即使不跟别人说话也要和奶奶说话啊，那样奶奶会很高兴。古拉摇摇头，而她所说的一番话很难相信出自一个三岁孩子之口。她说，别人当我是哑巴，我就是哑巴好了，这样可以得到照顾嘛。至于奶奶，等我能够照顾奶奶时我在告诉她。现在只有紫杉树和你知道我不是哑巴。然后她看着紫杉树说，我早就和它说话了。
　　那天我和古拉连下三盘，我连输三盘。而且输得很彻底。我终日在庙里，虽说古拉每次来都会钻到紫杉树的洞窟中，我以为她在玩呢，熟不知她在和紫杉树说话，至于古拉从什么时候会说话的，这个我也不清楚。”
　　“一清道长，我能问您一个问题吗？”
　　“陈施主，是古拉被捡到一事吗？”
　　“是的。”陈医生问：“当时的情况您是否清楚”
　　“很遗憾。”一清道长说：“当时的情况我不清楚。我去南方做道场，回来后才知道此事。”
　　陈医生沉默片刻，然后问道：“一清道长，您分析判断，孩子是在这里出生的还是从什么地方抱来遗弃在这里的；或者这样讲，遗弃孩子的人会在什么情况下出现在这里，并把孩子遗弃在这里？”
　　“陈施主说的情况都不可能发生。”一清道长说道：“来庙里的香客大多都是附近的村民，远近不过百里。即便哪位香客情急之下生下孩子，也会将孩子抱回去。如果有谁故意将孩子遗弃在这里，这也不大可能。遗弃孩子的人应该知道，这庙里就我一个道人，没有能力抚养一个婴儿啊。”说道这里。一清道长忽然想起件事情。于是他对陈医生说道：“噢，陈施主，有一样东西，不知道是否与古拉有关。请稍等，我去取来。”一会一清道长便回来了，他将一支黑色的钢笔递与陈医生。
　　是支派克牌钢笔。陈医生扭开笔帽，握笔处有刻字，刻字很清晰——单梁。陈医生蓦然一惊，顿时紧张起来，她认识这支笔！是她的导师单怡心的笔。他们夫妇各有一支，分别刻着对方的名字。一清道长怎么会有导师单怡心的笔？她忙问一清道长从哪儿得到的这支笔。一清道长便将钢笔的来历讲给陈医生。
　　“古拉被古老太太抱回家一个月后，一天一场大雨过后，紫杉树下有个什么东西一闪一闪的直刺眼睛。噢，也就是当时遗弃古拉的地方。我走过去拾起一看，原来是一支钢笔。一定是哪位香客遗失的，于是我便写了一张失物招领启事，过去很久也无人认领。就这样这支笔一直放到现在。”
　　导师单怡心的笔，怎么会出现在这大山深处的古庙里呢？而且还是古拉被遗弃的地方。这说明什么？骤然间陈医生有种不祥预感。但是她并未说出这支钢笔是谁的。她向一清道长请求道：“一清道长，能否将这支笔送给我。”话一出口，自觉不妥，忙改口道：“不，是借给我。如有失主认领，我当奉还。”
　　一清道长看的真切，陈医生看见钢笔时的那份激动表情，虽然她极力掩饰。看来这支钢笔一定与古拉有关，既然陈施主不说，他也不便问。一清道长隐约感觉在古拉身上会有某种奇迹发生，不仅仅是她的身世。现在有陈施主这样的人关爱着她，也是上天庇佑这孩子了。想至此一清道长轻松一笑，说道：
　　“陈施主，万事万物皆因缘而定。既然陈施主与这钢笔有缘，那就留下好了。”
　　“多谢道长成全。谢谢！”
　　“陈施主能将一盘死棋激活，定有拨云见日本领。贫道理当谢您才对。”
　　“道长谬赞了。我感谢道长对我的信赖。”
　　“陈施主，今日贫道所言，不知是否如陈施主所愿？”
　　“道长，与您品茶聊天收获甚多。多谢道长！”
　　夜已深了，陈医生仍然不能入睡。白天一清道长所讲，她不仅对古拉的了解又有了新的认识，而且还意外获得了单怡心夫妇失踪的线索。
　　她的导师单怡心是一位国内知名心胸外科专家。她研究的人体心脏激活法能够令骤停的心脏起死回生。而她的爱人单梁不仅是一位著名的生物学家，同时对病毒学也有着很高的造诣。他研究的一种生物药，可以将心血管疾病彻底的治愈。随着两项研究的深入，他们夫妇却突然的失踪了。一时间众说纷纭，有人讲他们夫妇去了国外，国外一家大公司给了他们夫妇最优厚的待遇，还有人说他们夫妇躲起来了，是在持货待币。对此，陈医生根本不相信。虽然单怡心只做了她一年的导师，但她所了解的单怡心导师完全不是一个贪图享受的人，她的爱人单梁也不是唯利是图的人。俩人生活简单，他们夫妇将精力全部投入到各自的研究上。这样的他们怎么可能跑去国外享受什么物质生活呢。就在他们夫妇失踪的不久前，导师单怡心说他们夫妇要休息几天，回西北老家看看。还让她帮着取了三万块钱，那是他们夫妇全部的积蓄。导师单怡心说虽然老家没有亲人了，但总是故乡难忘。还有她老人家，这么多年了，该回去看看了。当时导师单怡心已经怀有七个月的身孕。不过，另外一种传闻她倒是愿意相信——他们夫妇被绑架了。
　　导师单怡心夫妇失踪十年了，现在突然在紫杉庙发现了线索，而且线索发现的地方竟然是古拉被遗弃的地方。
　　陈医生手握着那支钢笔，反复思考着。她记得古奶奶说过，她从紫杉树抱回古拉那天是六月十一日。这与导师单怡心夫妇失踪的日期相差无几。是巧合吗？还是有着某种关联？陈医生做了个假设：假设他们夫妇到过庙里，情急之下生下古拉。那么就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夫妇是在非常情况下生下了古拉，匆忙中将笔遗落了；二是在非常情况下，他们夫妇故意将笔留下。那么这两种情况都必须找到一个理由：他们夫妇为什么会出现在远离北京的一座深山古庙？
　　十年了，陈医生始终没有放弃寻找导师单怡心夫妇失踪的线索。她来到西北，多次去导师单怡心的家乡，然而没有任何人十年前见过他们夫妇。现在突然间出现的线索是距离导师单怡心家乡千里之外的古家村。这令陈医生在茫然中倍感不安，甚至有些惊恐。
　　发现线索的事情非同小可。她毫不迟疑的将线索报告给一直负责此案的北京警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