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逢行》罹草

49、警告

　　“速归？去哪里？”我慌道。
　　“小声一点。”青黛慌忙捂住我的嘴道。
　　“我娘到底怎么了？”
　　慕容程一脸为难地道：“我也是收到飞鸽传书才知道的。”
　　“速归是要去哪里？”
　　“天山。”青黛道。
　　“天山？！我爹爹和娘怎么会在天山？”我惊呼道。
　　“除了天山，他们还应该呆在哪里？”慕容程反问道。
　　“为什么要回天山？他们不是已经退出江湖了吗？”
　　“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芊雨，你还是赶快回天山吧，如果姨只是一般的病，爹……沈叔叔是不会这么急着叫你离开峨嵋这个最安全的庇护所的。”
　　“青黛，你不要着急，好好说话，你会吓到雨儿的。”慕容程道。
　　“让世离陪你回去吧？”青黛道。
　　“什么？！”
　　慕容程看了青黛一眼，抓住我的手肘道：“让南宫公子陪你回天山去，这样也好让你爹爹放心。我们也很快就会跟上的。”

　　世离很快备了马，打包好行李，二话不说就带着我往极北方向疾驰而去。
　　一上路，谁都没有再说半句话。
　　我揪着一颗心慌慌张张地骑在疾风背上却还嫌它不够快，重重地夹了一下马肚。
　　世离驾着长锦从身边靠拢过来。他伸手握住了我紧紧抓着缰绳的手。疾驰的冷风将我的手吹得冰冷，他宽大的手掌包裹着我的手背，柔软的温暖从他的手心漫延到了我的手背。
　　“莫急。”他在我耳边温言道，声音不大，却十分清晰。
　　我咬了咬嘴唇，点头。
　　他从背后的包裹里抽出一件衣服披在我肩上，一手拉着缰绳，一手将褂子一抖，娴熟地将我裹了起来。
　　“你最近一直脸色不太好，还是多穿一点吧，免得着凉。”
　　世离语罢，我突然感到了一阵晕眩。
　　赶紧伸手扶住了额头，却止不住缓缓地向后倾斜。
　　“怎么了？”
　　“你说的可能对吧，冷风吹多了头晕。”
　　“小心一点。”世离伸手摸在我头上摸了摸道。
　　“我知道了。”

　　再醒来的时候是在世离的怀里。
　　他用一件白袍裹着我，将我抱在长锦背上揽在胸前的怀里。
　　“世离……”
　　“别运气！”世离一手抱着我，低头下来，一脸的担忧地道。
　　“什么？”
　　“你的穴道被人封住了，别运气，不然还会晕过去。”他伸过还握着缰绳的手，帮我理了理身上的披挂。
　　“什么运不运气地，赶快回天山吧！”我急道。
　　“我知道，正在赶路。”
　　“我自己骑吧，这样能快点。”
　　世离抱着我的手却加重了力，道：“你现在不能用轻功，一个人骑只会更慢。”
　　“可是我娘……”
　　“你觉得他们会希望你在去天山的路上出事吗？”世离依旧柔声道，“你到底跟谁交手过，是不是惹上什么人了？怎么会被封上穴道？”
　　“我不知道。”
　　世离微微皱起了细长的眉，良久拍了拍我的肩道：“算了，不要担心，回天山以后帮你解吧。”
　　“现在不行吗？”
　　世离用他的颊轻轻地蹭着我的额头道：“是用带了药的银针封住的，随便乱解恐怕……”
　　“是用什么药？”
　　“没什么，总之到了天山就没事了。”
　　我焦急地点了点头。

　　这一路上，世离总能找到接应我们的人。有些地方是粗陋的茅屋小栈，到了有些地方却是奢豪的府邸大院，他并未解释，但我已能多少看出这些人都与爹爹有关，而且应该不仅仅只是相识这么简单，否则照理来说现在应该没有一个正常人愿意淌进天山这趟浑水，更不可能这样什么也不问地就招待我们住下。
　　自从世离告诉我穴道被封后，我便不由得开始回忆到底什么时候出的问题。
　　这样一运气便头晕早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但是到底是什么人能这么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我施针呢？
　　能接触到我又有点武功的，难道是……慧心师太？
　　但是她又有什么理由要这么做？还有，世离说针上有药，听他这口气，还不是一般随便能解的药，慧心师太她一个堂堂峨嵋掌门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来呢？

　　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之前在大街上莫名其妙地看到梓殇喝得烂醉地在街上走，不由地担心了起来。
　　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盲目的跟着一种安排往前走去。
　　时间能让人改变很多，我看到梓殇的时候依旧会心跳，依旧会失望，但却不会再害怕。因为世离就在隔壁的房里。我知道他不会轻易离开，更不会像梓殇那样一次又一次地让我感到心痛。我听不到他的声响，但能知道他睡着时平稳的气息。
　　安静是可以用耳朵听到的声音。
　　悸动早晚都会消失的。我会忘记迷恋梓殇的感觉，却无法忘记他在丁山的屠杀，无法忘记黎陈氏和蛋子柔弱的身体在我怀里渐渐冷却的感觉，更难以忘记自己身上的衣服吸饱了他们的血后浓浓的血腥味，等到血干后硬得像壳一样一碰就掉下深红色粉末。
　　我知道世离和他一样也杀过人，也一样好不眨眼地用自己的剑尖划破别人的喉咙，刺穿别人的心脏。其实在江湖上的人每一个都一样，唯独不同的就是他比任何人都关心我。
　　世离，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些纷乱的琐事？你知道我们现在要去的是哪里吗？
　　水无常态。
　　我记得这是我在复庄主房内的墙上看到的爹爹写的字。那般飘逸的字体果不若我所认识的那个四平八稳的爹爹会写出来的。
　　日灼水升疑为云，袖舞天流似成风。
　　我知道江湖上过去就是这样形容爹爹的剑术的。世离说，他出剑之快，挥剑之流畅能震风使之鸣响，破水使之沸腾。
　　我知道爹爹和梓殇不同的地方就是爹爹永远都比梓殇多了几分洒脱。
　　我曾经还以为我散漫惯了，会喜欢天山那完全不同的拼命的感觉，会喜欢刺激。可我现在才知道，我输不起感情。
　　离开天山，爹爹也还是爹爹，世离也还是世离，唯独梓殇变成了一个醉鬼，一路失态。
　　想要忘掉一个人会有多大的疼痛？
　　我真切地疼过才会知道梓殇要忘记娘会有多大的疼痛。
　　但世离不一样，他永远都在。

　　我握着用红绦系在颈间的如意，缓缓地用手指摩挲着。

　　“笃笃——”
　　“进来吧。”我抬头道。
　　青黛颦着眉，伸手推开了我的房门。
　　“我们还是被人跟踪了。”
　　“他说过不杀我。”
　　“不会被杀的是你。”青黛道。
　　“对不起。”
　　“没必要，他不是因为你才大开杀戒的。”青黛摆了摆手。
　　我伸手握住了自己的衣襟，即使心里已经很清楚爹爹应该早就计划好这场和梓殇的战争，但却还是无法接受他重回武林的事实。
　　“姐姐”我换了很大一口气，终于憋出来道，“我不想这样东躲西藏的，可以吗？”
　　青黛垂下弯弯的双眼，小声道：“那么你想要南宫世离和慕容程都因为你送命吗？”
　　“我没有这样想！”
　　“姚梓殇不会放过他们的。”
　　青黛语音未落，隔壁的房内立刻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激斗声。
　　“世离！”我惊叫道。

作者有话说

　　我现在开始忙得晕头转向了……
还有一个纠结的操场，有哪位听说过运动会跳沙坑要自己挖的？有哪位听说过跳完沙坑开完运动会还要自己把它填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