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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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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稚一好久没有睡得这么熟了。
像是回到了母体。
周身浸在温暖的柔和的水里,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
懒洋洋的,让人提不起力气。
谢稚一很难相信,自己竟然这么轻易在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家中睡得如此谙熟。
【图书,你也没提醒一下我……没什么事发生吧?】
谢稚一站在镜子面前,慢慢悠悠地,舒展了一下腰,漱了漱口,用清水泼了泼脸。
感觉清醒了一点。
【没什么异常…主人突然获得这么强大的力量,需要适应,休息是很正常的。】河图洛书磕磕绊绊地解释。
程沐身上有很强的灵力碎片。这个不说……也没有关系的吧。河图洛书打算将错就错下去,反正不会有人知道。
“扣扣……”
“温姑娘,醒了吗?”
谢稚一对着镜子,把头发梳起来,将衣服整理好,确定没什么问题了,才出去打开门。
程沐有一手出人意料的好厨艺。
【果然,走崛起小说路线的男主生活技能都是满点的。】
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只是沉默地吃饭,谨遵“食不言”的规矩。
只有清脆的陶瓷勺子和瓷盘相碰撞发出的悦耳的声响。
“温姑娘,我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不知道你?”
谢稚一慢吞吞地擦嘴,心里赶紧措辞,默念了几遍感觉没有什么问题,才说:“不要管我,我要自己出去看看。”
“好。”
程沐笑了。
他笑起来很好看,湛湛如明月。
谢稚一心里一动,觉得也可以捏这样的一个壳子出来玩。
早饭后,两人各忙各的,出了小区门后,各自拐了一条路。程沐走远后,过了条街,停下,一辆车立马跟上来,他上了车。谢稚一拐进了条无人的巷子,绕回了家。
谢稚一感觉自己的气运值,一夜之间,增长了许多。手心里的能量团,光芒更胜从前,即使是白日,也散出夺目的光线。
有力量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谢稚一仰躺在沙发上,发出一声舒服的喟叹。而后翻身坐起来,心心念念要捏个壳子。
不同于温琼苒这种,而是一个独立存在的身体。
她闭上眼睛,在心里慢慢地、细细地勾勒,发梢、指尖、肤色、到面容的全部细节。
一身白衣,衬着眼尾浅红的泪痣,幽幽冷冷,虚虚实实。
这具捏造的身体不断具象化,长身玉立,眉眼如画。
谢稚一构想的故事,她自认为毫无破绽。
温琼苒为何要偷跑?结合谢稚一自己有效的小说阅读经验,大概是家里要让她和自己不喜欢的人婚配。那么她为何能这么顺利地溜出来呢?是因为自顾隐世的家族们分身乏力。
她的设定想法,贴合自己本身能力,那么温家之类的,修习的正是武侠之道。让这些家族恐惧的,自然得是关押的贼子们逃了出去。
正好昨天还顶了个红衣公子的壳子,那么在街上杀那个持刀男子的缘由也有了解释。加以利用,索性就是那个未婚夫吧。
起个名字。
就叫顾明轩吧。
谢稚一这么盘算着,拉过一面镜子,突然一变,就又成了昨天那个风流倜傥的红衣青年。
嗯,一看就很招花惹草,很适合被退婚。
谢稚一抬起手,能量团再一次显现,还可以,足够了。
倘若这个时候,有谁趴在窗外向里看,或者突然冲进客厅,就能看见,有两位俊秀的、穿着一身古代衣袍的年轻人,齐齐地并在一排。
谢稚一打定主意,排了一部戏。
温琼苒逃婚;顾明轩是个风流少爷。
这个新的壳子,就叫温棣慎吧。至于人设,一个冷漠的剑客,但,他是个妹控。
谢稚一萌这样的人设很久了。哪怕是自编自演的,她也想试试。
她没有什么兄弟姐妹,所以很羡慕。
剥离能量团,是个很奇妙的事情。谢稚一看着手里运转的日月星辉之力,缓缓地,伸出两个触角,向前延伸,抽出两条细长的线。
绕着她的指尖,亲昵地打转,分开,在空中渐渐地生出手、脚、身子……变成了两个幼儿,赫然是捏造的壳子的模样。
嗖的一下,钻入他们的身体里。
像是突然活了过来,空洞的迷茫的眼睛,突然有了神采,灼灼如月华。
尤其是哥哥的眼睛,看人时明明带着冷光,却不由自主地让人随着心弦乱动,心智不稳。
现在,只差一个宏大的出场仪式了。
光华街是京城较为繁华的商业街之一,北面是大学城,南面有两座巨大的商业中心,东边是地铁交通站,西面小区林立。
谢稚一上次杀人就是在这里。
一派安宁祥和,游人如织,往来繁忙。
孙平正好也在这里,昨天的案子已经被抽调走了,他闲了下来,正好陪妻儿逛街放松,弥补上次的离开。
经过昨日那个路口时,他还愣了愣神,不知想了些什么。
南边的广场上,有人在弹扬琴,清灵的乐声,拂散了些许夏日的烦躁。
只是弹琴的人,相貌很奇异。
炙热的高温下,浑身包裹着黑色的破烂的麻衣,几乎没有什么皮肤裸露出来。
两道巨大的疤痕,分别从额头自左右脸而下,贯穿了整张面庞,给人强烈的不适感。
唯独那双弹琴的手,洁白修长,简直像是两个人拼接在一起。
路过他身边,人们大多加快了脚步,避远了一些,匆匆走了。有些人围在那里,可能是出于猎奇的心态,拿个手机在拍摄。
孙平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古怪的男子,转念一想,这兴许就是个烫伤了或者怎么样的年轻人,大概是为了生计来卖艺。
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爸爸,他怎么了?为什么把自己包起来。”孙又锡才六岁,还没到上小学的年龄,好奇地看着那个奇怪的人,转头去请教父亲。
“又锡,那个叔叔受伤了。”孙夫人摸摸自己儿子的头,耐心地解释,“但是他要出来工作,所以把自己包起来,不让别人害怕。”
“哦。”
乐声一转,变得高昂了起来,又陡然降低,逐渐越来越低,进入了结尾。
孙平蹲下,递给孙又锡十元钱,觉得这是个培养孩子的好时机,“又锡,看见那个叔叔前面放钱的箱子了吗?去放到那里,记得蹲下去双手放,冲叔叔笑一笑,告诉那个叔叔他弹得很好听。去吧!”
“好。”孙又锡奶声奶气地应了,小步跑过去,等着琴声彻底停了下来,按照父亲吩咐那样做好。
他刚想转身跑回去,被叫住了。
“小鬼,你叫什么?”
男子的声音有些尖锐,像是一把钝刀在光滑的石面上慢慢地摩擦,发出尖锐刺耳,让人生理不适的嘈杂声。他的嗓子像是被火灼烧了,干枯,没有生机。
“叔叔,我叫孙又锡。”
孙平夫妇见儿子停着不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同走近。
“你过来。”男子招招手,“我是墨九,今日我算是欠了你的情,日后你想杀谁,只管念我的名字。”
他说着,抬起那双雪白的手,指尖一动,一团浓黑色的雾气,直直地飞进了孙又锡的眼睛。
孙夫人吓坏了,将儿子往身后一拽,“你做了什么!”她担忧地蹲下去,抬起儿子的脸,靠近,细细地打量观察孙又锡的眼睛,“又锡,眼睛不舒服吗?告诉妈妈,我们快去医院。”
孙平上前一步,将妻儿挡在身后,他的右眼突然开始剧烈地跳动,他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男子站起来,浑身缠绕着黑色的雾气,身体猛烈地抽搐,哐当一声倒在地上。周围的人还未来得及反应,男子就直起了身,站起来,抱着那个空空的只有十元的盒子,向周围举着手机的人走过去。
“给我赏钱!”
“我们也没怎么听……”“刚来嘛,啥都没听……”“我可没拍你……”周边的人收起手机,放进衣兜里,若无其事地往两边散,惊愕地发现,自己的双腿难以移动。
“你听了我弹琴,给我赏钱!”
“给我赏钱!”
“赏钱!”
…………
男子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尖锐,像不是从嗓子里发出来的,音调愈发的高,犹如杜鹃啼血,凄厉骇人。
而与此同时,男子的身体,开始逐渐变得虚幻,慢慢的,最终变成了一团黑色的雾气。远远地看过去,像是一颗黑色的头颅,在空中飘荡。
天空突然阴暗,狂风大作。
草!(一种植物)
孙平忍不住在心里怒骂了一句,怎么这种事情,都让我遇到了。
孙夫人已经被吓得待在了原地,不知所措。孙又锡从妈妈怀里探出头,看着周围突变的一切,哭出声来。
孙平吓得赶忙捂住儿子的嘴。
墨九的头转过来,一双眼睛,冷漠地看了孙平一眼。
他的头动了动,一股黑雾从他身上分出来,飘到孙平身边,绕着他们一家三口转了一圈。
在一股强大的作用力下,孙平被扯到了很远的地方。
雾气腾空飞起来,又飘了回去。
孙平大喘了几口气,这个人肌肉紧绷,很没有面子的抽筋了。他费力地支起身子,将瘫坐在地上的妻子扶起来,安抚地拍了拍母子俩人的后背。
应该是那张十元钱,救了他们三人的命。
他抬头,只看见整个广场,尤其是刚刚弹琴的地方,被浓黑色的散开的雾气包裹着。
没有人走出来。
他费力地瞪着眼睛,只看见那颗飘在空中的头颅,猛的向前方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