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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all太】七日谈 ...

  •   Day0

      太宰治死了,在一年前的明日。

      他死得悄无声息,像是沙砾终究被海水侵蚀、冲刷、直至不见。纵使它曾是构成这美的沙滩的一员。因此,他死去了这件事并未在第一时间被发现,而是直到六日后的那个清晨才夜大家知晓,在太宰本人的控制之下。

      也许是因为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而感到愧疚,又也许是因为太宰治生前认识的人实在不少,所以大家早就达成了协议:前六天每天有固定的人去,让他别再那么孤单了;而最后一天所有想去祭拜的人都可以去,也算是给他补上生日吧。

      而明日,便是履行这一约定的第一日。

      Day1

      凌晨的横滨还笼着一层薄雾,墓园的雾里逐渐显出一个人影,伴随着刻意的脚步声,像曾经的某次一样,是常看力量而来的希望,于此片黑暗之境而言。
      “太宰,”明明应当是带着悲伤的探望,来人一开口却有股咬牙切齿的味道,“我来看你了。”像是数百年未见的仇家,又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你竟然真的就这么死了啊,死得这么平淡。”他周身实然泛起红光,像是忍不在想调动异能在这片土地上砸个坑出来发泄一下。但一想到这是在太宰墓前,他又不知出于何种微妙的心理而停下了,沉默着冷静了很久后才有些不甘地再度开口:“我原本以为,你会在用嘴皮子跟我大战三百个回合之后总算被我一拳揍死,因为我实在想不出来你还能有什么别的死法,更不会像那群人一样傻到真的以外你是被别的什么人给杀了。你要死也应该死在我手下啊,混蛋太宰。”
      叹息在朦胧的凌晨显得分外沉重,这黑衣的人总觉得对着坟墓上太宰黑白的笑脸说话有些怪异,于是思忖片刻后随意靠住了坟墓侧面,眼中才更为自然地流露出几分方才掩着的伤感。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夏夜,彼时他不知为庆祝什么而喝得大醉,莫名其妙到了太宰的住处便开始大骂:“混蛋大宰,你这几天作战的时候都在干些什么?怎么一直心不在焉像上赶着送死似的?要不是我挡着,你早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若是放在平时,太宰肯定会蹦起来跟他对骂,说些“中也你不是我的狗狗吗,狗狗保护主人不是应当的吗”之类的混帐话语。可他很清楚地记得那天他都已经骂到口干舌燥了,太宰却一直都只是把自己蜷成一团放在榻揭米上,即便偶尔抬头也只是用无神的眸子不带任何情感地看他一眼,似乎只是在确认眼前的噪音制造机器有没有停止工作。

      “中也,织田作死了。”最终,太宰治只是定定地看着虚空说了这么一向,几秒后反应过来又觉自己的话语莫名其妙,便又发出一声短暂的自嘲摇了摇头,“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又不知道……”他没把话说完,因为这种情感还是适宜一个人埋葬掉而不是倾诉给别人听。

      ——最默契的格挡也不行。

      于是大宰治的话语戛然而止,却总还有些余韵缠在他耳旁不肯散去。

      你又不知道、你又不知道……

      他突然发狠似的看向窗边,明明高挑的人却显得有几分脆弱,在窗外的车水马龙、万家灯火之中,在那包裹住他的黑大衣之下。他走过去揪住太宰的领子质问:“你说我不知道什么?哈,是说你对那个底层人员的,特、殊、感、情吗?”最后几个字是他凑在太宰耳边说的。像疯了一样的冲动。
      余光管见太宰的瞳孔骤縮,他也不知是被酒精驱使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而感到兴奋极了,尤其是当他带着愉快亲响上大宰治的唇并见对方军见地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之时。

      因为希望顺利入水,太宰治并未刻意练过憋气,在接吻这方面便显得有些吃亏,证据就是亲完后太宰面红气喘像条脱水的鱼一样,另一人却没事人儿似的笑着看他。

      “哟,狗狗长进了啊,连接吻都这么熟练。”太宰治毕竟是太宰治,他喘归喘,怼也还是要慰的,甚至还能笑得比对方更猖狂。
      让人未免觉得有些不爽。
      “哈?太宰你以为我只有这么点本事吗?”话音方落,太宰治那碍眼的黑色大衣便在重力的作用下掉到了地上。

      后面的事情他已不想再去回忆了,反正无非就只是一场兵荒马乱的情事罢了。纵使当时有多么欢欣雀跃,有多么疯狂激动,如今再去回忆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
      毕竟、毕竟,另一方都已经不在了。况且一一

      “混蛋太宰,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吗,不知道‘就连我和你做也在你的计划之中’这个事实。”

      Day2

      依旧是凌晨的横滨,但这次的访客却成了身着白大褂而来的“医生”和一位可爱的红裙金发小女孩。

      医生看着倚墓而眠的缺心眼部下和被缺心眼部下放在墓上的帽子,多少觉得眼前场景有几分熟悉,叹了口气后开口:“中原干部,醒醒了。”

      以前太宰还在港/黑的时候也常有这种情况,尤其是在遇到了特别棘手的敌人之时。那时候中原中地总会迫不得已地祭出“污浊”,在精疲力尽后用最后一丝力气嘱托太宰把自己送回去,而太宰总是会在给森先生打了电话后便拍拍展股走人,最后大概率会在某条河里找到他。

      “Boss。”在森鸥外回忆过去的间隙,中原中也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恭恭敬敬地站好了,“太宰那个混蛋又把我一个人丢这儿自己跑了?”

      这语气实在过于熟悉,熟悉到连森鸥外都愣了一秒后才反应过来这孩子恐怕是梦到太宰了,这会儿这以为自己在那场几年前的梦里呢。于是他轻笑着提醒:“ 中原君,你的帽子去哪儿了?”他突然就心软了一瞬,有些不忍心直接戳破中原中也的梦境。

      “帽子?”中原中也下意识摸了摸脑袋,确认上头的确少了些什么后方才四处看看,最终视线定格在那一寸矮矮的坟上。他想起令人不愉快的事实来,喉间有些苦涩:“ Boss,已经第二天了吗。”
      森鸥外点了点头。中原中也便准备离开。

      “中原君,你的帽子……不要了吗?”
      中原中也随意摆手:“送给太宰好了。反正他现在就算戴上这帽子,也没我高了啊。”
      森鸥外看着他摇摇晃晃像是喝醉了的背影沉默了片刻,最后只剩一句感慨良多的“中原君,辛苦了”飘散在空中。
      中原中也再度摆了摆手,最后一抹红色也被蒙上了白雾,逐渐隐没于夤夜的黑暗之中。

      “爱丽丝酱,你说我为什么会突然有些同情他呢?”森鸥外佯装苦恼地挠头,询问身旁小女孩的意见。
      爱丽丝正专心致志地与大宰的遗照对视,冷不丁被打扰了便不耐烦地摆手回道:“哎呀,林太郎真笨,怎么连这都不懂。人当然会同情过去的自己啦。”
      森鸥外“扑哧”一声笑出来,半是无奈半是夸奖地摸了摸爱丽丝的脑袋,看着那金黄的发顶,周遭的一切便没入雾中,就连爱丽丝气冲冲的那句“摸头会长不高的”也逐渐远去。

      森鸥外记得,他一开始见到的太宰还只是个小鬼,圆圆的下巴壳带着与他那颗洞悉一切的心灵不符的稚嫩。当时的森先生还真心实意地感叹过,这孩子要是再小个那么两三岁,说不定这真能成为他的目标——当然,这也只是想想,毕竟他还是更喜欢可爱的小萝莉,纵使再怎么无理取闹也只会疯狂如分的那种,而这种似手生来便与“可爱”二字沾不上边儿、只是外表掩盖了皮肤下流淌的黑色血液的小男族,他一点都没有性趣。

      ……是吗?

      好吧,森鸥外承认,他也是有被太宰吸引到的瞬间的,是在他眼中一片黯淡,以及满是整星的时候。

      太宰治生来便是个孤独的孩子。因为他早就看透了人性的本质、人类世界的腐烂,所以他眸中时常是全无光芒的,冷漠得像是生来就丧失了共情的能力,却又脆弱得让人太想好好怜惜、像疼爱一个孩子一样疼爱他——纵使他似乎与这个词毫无相关性,就像风雨和勺子。
      在港/黑的日子里,太宰治似手很少真心实意地笑过,或是展现出他作为一个“少年”所应有的活泼。但森鸥外记得,前者在大宰与织田作之助、坂口安吾相处的时候常有,而后者是太宰与中原中也相处的常态。森先生最喜欢的应当是也仅仅是这两个情景下的太宰,因为这种活泼才更可爱,更趋近于他最喜欢的萝莉。

      森鸥外一直以来都知道,他和太宰是永运都不可能的,因为太宰似乎也深谙这一点,所以从来都不在他面前表现得像个少年,这点伪装比其他任何时候都还要刻意,刻意得森鸥外一下子就能看出来……当然,或许这是太宰不加掩饰地在表演的缘故。
      况且,他也不能和他的下属谈恋爱,作为港口黑手党唯一的首领。

      所以,即使他知道太宰治在叛逃前和中原地做了,即使他知道太宰治是为了让自己永远都不要忘记织田作之助而这么做的,他也从来都没有过让太宰治忘了这两人、只爱自己的念头。
      因为如果太宰治离开了那两个人的话,大概就不是森鸥外爱着的那个太宰了。
      ——那个能够洞悉一切情感,却并不拥有爱人的能力的,太宰治。

      组织的奴隶本来就不适宜拥有“爱情”这种“无谓”的事物,所以有爱丽丝酱就足够了。森鸥外如是想着,于是目光移到身边这比坟墓高不了多少的小萝莉上头,严肃的表情瞬间柔和:“爱丽丝酱,现在太宰不会再让你无效化了,是不是很开心啊?”
      爱丽丝却是不满地翻了个白眼:“林太郎你在说什么啊,治君都不在了,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呢。”

      森鸥外伸出的手停滞在了半空中,终是露出了一丝苦笑:“是啊。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呢……”

      Day3

      第三天,坂口安吾来到了太宰治的墓前——此时他也站在了织田作之助的墓前。
      “太宰,织田作。没想到我们再一次聚首,竟然是在这种情境中啊。”坂口安吾手上捻着那张年代久远的黑白相片,其边缘早已被磨得翻起了卷儿,微微泛着点黄。

      相片中的那个良宵,他永远都不会、也永远都不能忘记。
      那是个暴风雨即将爆发的日子,暗流兴许默默涌动着,但场面还是那么的平静祥和,一如既往。好像他们三个永远都能像当时那样聚在一起干杯,为满身泥泞的野犬。
      ——纵使安吾早就知道了,这只是不可能实现的幻想、下一秒就会破碎的假象罢了。

      恒久的怀念像是刚从地窖里头拿上来的陈酒,迅速通过浓雾扩散到了墓园的每个角落,像是要让周围一切的花草树木都久久沉浸于此,于此哀伤。
      但坂口安吾并未让这陈旧的情绪占据多久的主动权,而是熟练地将这照片再度收好,而后便看向眼前并肩的两座坟墓。看着上头的黑白照片,他突然觉得有种陌生的熟悉感,恍惚间竟又回到了那小酒馆,太宰治坐在他们二人中间,自己说着或是逼他们说着无聊的所谓“趣事”。真是莫名其妙的有趣啊。

      坂口安吾没注意到自己的嘴角因那段似乎稀疏平常毫无亮点的回忆而弯了弯,因为他下一秒就走出了那个地方,来到了一个陌生的酒馆,有些不自在地开始了自己单方面的“谈论”:“平时这种场合应该都是太宰主要负责说,我和织田作负责听和应声的。没想到今天却成了我来说……真是。”
      坂口安吾感觉有些无奈,一种在至少五年前才会有的情感涌了上来。

      是什么感觉呢……上次确切地有这种感觉还是在什么时候呢?

      坂口安吾想了想,而明悟过后的他又低下头看着这矮矮的坟:“太宰,如果是你的话,在这种情况下会如何热场呢?”
      他的语调似乎很平静,还像是那个平日里冷静到了近乎残忍的坂口安吾。

      他又再一次回到了那个酒馆。
      他印象中的太宰总是先讲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儿,有的时候的确有趣,有的时候却一个笑点都找不着。但无论如何,太宰总是会笑得很开心,就像个不记事儿的孩子。

      于是安吾清了清嗓子开始尝试了:“刚才我来的时候碰到森首领了,他问我‘等我死后让人把我埋在太宰对面……坂口君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我实话说了自己的想法:‘不怎么样,到时候如果有人来祭拜你怎么办。’
      “他停下了脚步,我也就没动,毕竟对峙这种事情,应该还是得有点气势的。不过这么站着倒是发现他没把自己的那个异能待在身边,这有点奇怪。
      “他想了想之后又说:‘那把我埋在太宰坟墓的另一侧怎么样?’我这次直接走了,边走便反对:‘抱歉,那是我的位置。’我们三个肯定得埋在一起啊,至于森首领……虽然很不好意思,毕竟他也算是我前首领,但我还是想说,他最多、最多也只能埋在太宰背后的那块地上了吧。

      “——或许还是背对着的。”

      墓地里依旧寂静着,没有人回应安吾自认为不错的故事,但他恍惚间觉得,如果那两个人还在的话,一定会是一个人笑着问“那安吾岂不是必须比森先生死得早啰?那多亏啊”,另一个人默默喝了一口酒应和一句“确实有点亏啊”的场面。
      于是他回答了他的故人们:“似乎是有点亏,但太宰你一定很乐于见到森首领因此而气愤的模样吧,脸上的笑容都快藏不住了……织田作你也别憋着了,想笑就笑出来好了……毕竟其实我也有点想笑来着。”

      “哈哈哈哈……森先生吃瘪的样子,真是想想就觉得会很有意思呢!不过——如果是安吾的话,在森先生之前就因为过度劳累而猝死之类的,也不是不可能吧!”
      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继续帮腔:“安吾你今天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的样子。如果再不休息的话,大概真的会像太宰说的那样吧。”
      “是啊是啊,安吾你看,连织田作都表示赞同呢。”太宰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安吾你们特务科都这么狠的吗,老板都不给你们放假的吗?呐呐,可真是黑心啊。”

      ——真是的,这俩都到另一个世界去了怎么还能回话啊。
      坂口安吾感觉此时的自己比当年还要憋屈,毕竟如果是面对两座坟墓的话,再怎么生气也是没办法的啊。

      “算了算了,不跟你们扯这些了,还是说说正事儿吧。其实太宰你应该都预料到这些了,但除了横滨的这些事儿似乎也没什么你在意的了,所以还是说说好了。
      “魔人被抓了。说是被抓似乎也不大合适,毕竟他是自愿的。我还记得当时芥川和敦打败了福地樱痴之后,大家都觉得一切都结束了该恢复和平的生活了,你却说‘但那个家伙也不知道躲去了哪里,真不愧是老鼠啊,最擅长躲躲藏藏了。总之,只要我和他都还活着,我们之间的比拼就还没有结束哦’。
      “而你死了之后,他就直接来自首了。这一点让我很疑惑,因为我们的情报告诉我们,魔人的最终夙愿是要构建一个没有异能者的世界,可他还尚未完成这个理想,却仅仅因你的死亡而选择了终止计划……这是为什么呢?

      “这是我一直以来的疑问,可当事人一个死了一个被捕,我就算想知道也没有办法。虽说第六天他将会来到此地,兴许你们的谈论间会流露出什么,但作为能单独来这里看你的代价,我已经答应了‘在别人的日子里不能来看太宰’这一约定。
      “所以这永远的秘密,大概会腐烂在这片土地上吧。”

      坂口安吾很无奈地按了按眉头:“扯得好像有点儿远了,但如今的横滨又恢复了以前的和平,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说的了。
      “嗯……怎么说呢,没有你的世界比往常更和平了呢。”

      仿佛看到了太宰晃着威士忌笑着说“这样才对嘛,没有我的世界果然会更好一些啊”的场景,安吾心痛了一瞬后笑着补充:“但是,这可不是因为你对这个世界没有用处,也不是因为你是麻烦的制造机器。而是、而是因为,大家都在为了你的愿景而携手努力着啊,无论自己本身是否愿意,大家都在奋斗,都在并肩向前迈进呢。

      “——一如当年的你。”

      这群人中,也包括着我。
      这一句,安吾没有说出来。毕竟,这种肉麻的话,果然很不适合他啊。

      Day4

      芥川龙之介在第三天的晚上就已经抵达了墓园门口,却一直止步不前。这其中自然有“在别人的日子里不能进入墓园探望太宰治”这一约定的缘故,但更大一部分是他自己的心理障碍——他在自责。

      自从得知太宰治的死讯开始,芥川就一直陷在这种情绪里面,“如果在下能够早点发现不对,太宰先生是不是就不会死了”、“果然是在下还不够强,还没有办法保护太宰先生”、“在下平时就应该多去找找太宰先生,要不然也不至于发现得这么晚”这类的念头一直包裹着他,让他日日夜夜喘不过气来,只能行尸走肉一般地去战胜那些敌人,意图用这种方式提升自己。

      可他还是感受到了一种无力:太宰先生已经死了,现在再去努力,岂不是亡羊补牢、为时已晚了吗?

      于是后来的芥川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了那个复活他的美国异能者身上。在太宰死去的这一年时间里,他曾无数次地叩响森鸥外的门,试图从他口中问出那个异能者的讯息,可森鸥外却一直只是沉默地摇着头,最后被他逼急了也只是很平静地看着他:“芥川君,你会后悔知道他的讯息的。因为在你知道这一切的那一刻,也将知道‘太宰君回不来了’这一可悲的既定事实。”
      芥川的表现却从来都没有变过:“在下不会后悔的。”坚定得好像他已经知道了所有的讯息。

      森鸥外被缠了很久,最后实在撑不下去了,还是告诉了他,用一种带着悲悯的语气:“复活你的异能者叫作欧内斯特·米勒尔·海明威,他的异能名为‘丧钟为谁而鸣’,发动异能后可以让一个躯体尚在的死者复活。但是,这是有代价的。”
      森鸥外顿了顿,不知是在卖关子还是在等待芥川自行放弃离开;但芥川并没有说话,只是用墨色的眸盯着他,像是不知道结果就不会罢休的执拗小孩儿。
      森鸥外自暴自弃般地叹了口气:“代价就是,在他复活的人回到人世之时,他会死去。”

      这也就意味着,海明威已经死了,在芥川复活的那一刻。
      “这个过程,可逆吗?”芥川仍旧抱着一丝希望,毕竟这是唯一一个能让太宰治回到人世的方法了。
      “其实本来是可以的,但如果要让过程逆转的话,被复活者必须以原本死亡的方式再死一次,这样海明威才能活过来……但你也知道的,福地樱痴已经死了。”森鸥外遗憾地摇着头,眼中却露出了难以掩饰的杀意,“要不是如此的话,你早就没法站在这儿了。”
      芥川毫不畏惧地对上他充满杀意的眼:“如果在下的死亡可以换来太宰先生的重生,不需要你动手,在下自然会去死的。”

      室内的空气沉默了许久,芥川没有离开,森鸥外倒也没赶他走。
      也不知过了多久,芥川的声音再度响起:“有可能找到别的和海明威异能相同的人吗?”他的声音异常艰涩,像是即将被压垮的骆驼。
      森鸥外揉着眉头:“不光是我们这边,武装侦探社和政府那边都有在寻找,听说就连死屋之鼠也在暗中搜查,但目前都没有结果……或许得再等上几年,才有可能找到一个吧。”这个首领罕见地露出了苦笑。
      “……在下知道了。”芥川退了出去。

      “芥川君,芥川君?”坂口安吾的声音响起,终于将芥川拉出了沉痛的回忆。
      芥川龙之介抬头向坂口安吾点了点头后便进入了墓园,从加快的步伐中可以看出他的着急。

      “太宰先生,对不起。在下来晚了。”芥川龙之介一来到墓旁,脱口而出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也不知究竟是为了哪件事在道歉。他低垂着头,像是在等到那个人的回应。
      可墓中的太宰治已经不会再回应他了。

      芥川龙之介自然也对这一点心知肚明,倒也并没有很执拗地在这低头站上整整一天。但他还没有过太宰先生还没开口就抬头的经历,所以愣是傻站了几分钟后才一边缓缓地抬头一边想着“几分钟应该算是够了吧”,而老实人芥川一抬头就傻了——
      太宰治的墓被一件黑色的大衣围着,芥川这才明白昨天看到的Boss的大衣怎么感觉不大一样了;墓上头是一顶帽子,一看就是中原干部的品味,难怪他的帽子换了一个款式,别人问起还愣是说“突然就不喜欢之前那个款式了”;墓前放着一把手/枪。

      看到那把手/枪,芥川下意识就像发动罗生门去把它击毁,却在动手之前反应过来了:如果说帽子是第一天来的中原前辈的、大衣是第二天来的森首领的的话,那这把手/枪……应该就是第三天来的坂口安吾的了吧?
      芥川再次确认了一遍除了帽子、大衣、手/枪以外,太宰先生的墓旁没有其他任何东西后,终于小心翼翼地用罗生门拾起了那把手/枪,经过一番检查后发现这把枪里一发子弹都没有装后又轻轻放了回去。

      ……至于为什么一定要用罗生门呢?当然是为了不留下指纹等痕迹啰。这可是太宰先生曾经告诉过他的,“鞋底、口袋里的碎屑、衣服上的附着物,这些都是线索”,更何况是那么明显的指纹呢?

      芥川还是不知道自己该和太宰先生说些什么,纵使他一直在为了太宰先生想要横滨和平的夙愿而努力着,却一直被名为“太宰先生永远都回不来了,这里面还有很大一部分是在下的责任”的梦魇缠绕着。这梦魇如同不受他控制的罗生门,黑色的布料将他闷得透不过气来,仿佛下一秒就会被这把锋利的刀给杀死。
      他在这种将要窒息的感觉中迷迷糊糊地看到了太宰先生的身影:“芥川,你现在在干什么?这样自怨自艾有什么意义吗?我原本以为你是能够担当起大任的珠玉,现在看来,这副一直被不值得悲伤困扰的事情而担忧的模样……你真像是颗灰扑扑的鱼目。
      “赶快振作起来啊。要不然……还是我当年说的那句话,你再过几百年都赶不上织田作。”太宰治的眸里盛满了失望。

      “是,太宰先生,在下明白了。”芥川恍惚地说出这一句后,目光坚定地看向太宰治旁边织田作之助的墓,“你等着,在下死后也会埋在这里。埋在太宰先生的旁边。”
      他让罗生门割下了自己的一块衣角绑在墓后面的那棵树上,像是就此舍去了噩梦。

      Day5

      当中岛敦来到太宰治墓前并看到这一件件物品时,内心是十分复杂的。复杂到了什么地步呢,他连内心的嘀咕都开始结巴起来了:之前没、没说过要带东西放、放在这儿啊,怎、怎么突然就……不过,还好我也带了东西来!
      中岛敦拿出一本本子,封面上写着“完全自杀手册”几个大字。但他却并没有急着把它放到太宰治的墓前,而是翻开本子一页页地展示给黑白的太宰治看——
      原来,这并不是太宰治常常翻阅的那本《完全自杀手册》,而是一本绘画本。

      本子里的画技算不上多么高超,但一看就倾注了真情实感,让看起来很普通日常的场景充斥了空白的页面,于是就显得格外温馨。
      第一幅画是最为稚嫩的画技,画的是夕阳下的太宰治,棕黑色的头发在风中自然地摇曳着,身后的夕阳显得瑰丽而又浪漫。由于画者的画技不精,上色时还不慎使这头发的边缘沾染上些许霞光的紫色,但这种错误却又更显得画中人温柔。
      第二页画的是黑暗中的太宰治,他坐在箱子上入神地看着一本红色封面的书,虽然由于过于黑暗而看不起封面上的文字,但只要熟悉太宰治的人都知道那是他最心爱的《完全自杀手册》;下一张纸上画的是清晨时分把自己埋进桶里的太宰治,嘴里似乎还嚷嚷着什么,大概是那句“我讨厌痛苦,这还用问吗”吧,奇怪的是,这页上有些许泪痕,是否是作画者在绘画时想起了什么悲伤之呢;第四幅是被网打捞起来的太宰治,浑身上下都还在滴水……

      本子被一页页翻过,随之变化的不仅是画者的画技,更是画中的内容:一开始画面里只有太宰治,后来的画中中岛敦自己也加入了进去,有时候是跟在太宰先生后面执行任务,有时候是把入水的太宰先生拖出水面……而中岛敦最心爱的那幅画中,却并没有他和太宰先生,而仅仅是一捧灿烂的白色百合花。

      “太宰先生,其实我本来是想再送一捧白色百合花的,但想了想觉得花应该放不太久,所以就画了这本东西送给你了。”敦放下这本他画了一年的小本子,恭恭敬敬地站着说道,“当然,太宰先生,我这一年不是一直在画画的!我帮着坂口先生那边清理了很多被福地樱痴洗脑的家伙,还解决了许多起‘死屋之鼠’余党攻击横滨事件。横滨内部发生的许多大大小小的案件冲突什么的我也有参与解决,现在我已经是侦探社的顶梁柱之一啦。
      “……当然,肯定还是没有太宰先生厉害的啦。”敦挠了挠头,下一秒却又充满了斗志,“不过,我一定会努力,向太宰先生靠近的!”
      “只是、只是。”敦的表情突然出现了一瞬的哀伤,“太宰先生,如果我做得很好了,你可以给我什么奖励吗?比如,像那天的一个亲吻之类的……就算是在梦里给我,也可以啊。”

      中岛敦永远都无法忘记,那天他捧着百合花送给太宰先生后,看着太宰先生惊讶的神情,一个没忍住便用百合花挡住了他们俩,之后在那粉红的唇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
      于是白色的百合花沾上了些淡淡的粉色,氤氲在空气之中。

      Day6

      其实,作为犯人,陀思妥耶夫斯基是应当被看管着来到这里的,但奈何他的异能力实在过于强大,上面的人也只能相信他“只要你们同意我一个人去看太宰,在你们需要的时候,我自然会用异能力帮助你们”这样的说辞,让他一个人来了。
      他是带着一个完好无损的苹果来到这儿的。

      陀思很随意地放下了这个苹果:“太宰,我又找到了一个——或许该说是一对——有复活能力的异能者,但他似乎没有办法复活你。
      “他们是一对德国兄弟。哥哥叫雅各布·格林,异能名为‘被猎人拯救的小红帽’,可以让死者无意识地复活半个小时(即生命体征等都会恢复,除了没有自我意识以外与活人无异),在他死亡之地;弟弟名为威廉·格林,异能名为‘白雪公主的毒苹果’,必须和哥哥的异能搭配使用。在哥哥发动异能之后,让无意识的死者再经历一次死亡,此时再发动弟弟的异能可以使死者完全复活。前提是,死者这次死亡的方式,必须和上一次一样。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白雪公主的故事。也许没有吧,不过倒也不重要。你知道么,白雪公主因毒苹果而死,因毒苹果而生。可是啊,可是啊,你连这毒苹果都没有吞下去,我又有什么办法让你复活呢?”

      费奥多尔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成了呢喃,在凌晨的风中消散。
      “唉,真没办法。你这个不合格的对手,竟然一声不吭地就跑了,我呢,是无论用什么办法都一定要把你给抓回来的。等我找到能够救你的人,我的白雪公主。”

      “不过,其实你我之间也没什么胜负好分的了。毕竟……你都把你的这本书给我了。”说着,陀思掏出了一本书。
      这本书是太宰治死前一天给他的。

      当时是傍晚的时候,斜阳半落不落着,给太宰治勾勒出一圈模糊的金边儿,像是下一秒就要消散似的。他很懒散地倚在墙上递上一本书来:“魔人,我记得你一直追求的是无异能者的世界,对吧?”
      陀思并未回答,而是先看向了那本书,只见书封面上写着四个大字——《人间失格》。太宰治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你还记得福地樱痴的那把神剑雨御前吧。这本书,和那把剑一样是异能的造物。只要有异能者看到了这本书的内容,哪怕只有一眼,他的异能力就永远被这本书无效化了。当然,如果是它的拥有者——你——的话,无论看多久都没有关系哦。”
      其实太宰治并不需要解释得那么详细,费佳就能够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了。但太宰治废话了半天,愣是没说到陀思最关心的问题。他一下子明白太宰是在躲避对这个问题的回答,但偏偏就要刨根究底:“但是,为什么要终止这场比赛?你下定决心……了吗?”你下定决心赴死了吗。
      太宰治把《人间失格》往陀思手里一丢,而后作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啊呀呀,阴沟里的耗子果然不了解我呢。我一直都很坚定的啊,只是运气不大好罢了。这次运气倒是意外地不错呢。”碰到了肯赐予我死亡的人啊。
      “总之,你这只老鼠啊。goodbye啰。”说着,太宰治就离开了,陀思也知道他无法被阻拦。

      后来,陀思仔细看过太宰治的这本《人间失格》,那些感伤而破碎的词句勾勒出一个微笑着死去的他,拼凑出一个似乎从来未被人察觉过的胆小鬼形象,他这才明白太宰治对人间的想法……以及,对爱人的想法。

      他总是不可避免地回忆起那个黄昏,灿烂辉煌的夕阳背后隐没着一曲沉痛的哀歌,无声地缅怀着那个被大家爱着的人。
      此刻的他亦是如此。

      Day7

      虽说这第七日是所有人都能来看望太宰先生的日子,但这种集体性的看望也并没有因无组织而变得杂乱不堪,反倒是仅仅有条的——纵使没有人提醒,也没有人主持秩序,大家也都安安静静地排着队,还都很自觉地带着耳机听着歌,防止自己一不小心听到了前面的人和太宰所说的悄悄话。
      倒也算得一大奇观了。

      第一个来到这儿的是江户川乱步,带着他最爱吃的草莓大福。
      乱步很随意地坐在地上,一边啃着大福一边跟太宰治闲聊:“太宰,乱步大人来看你啦。现在的横滨很和平,别说像组合、死屋之鼠或者天人五衰这类的很厉害的组织攻击了,就连惊天动地的杀人案都没几个。虽然和平是很好啦,但莫名感觉有点没意思啊!毕竟在这个世界上,不需要解释就能够听懂乱步大人说话的实在没几个了啊。
      “对了,太宰你想要吃pocky吗。我好久都没有吃pocky了诶。”因为一看到pocky,就会想到那个清晨啊。

      那时候大概才早晨五点多,晨霞所散发出的橙黄色光芒并不算太耀眼,但仍使得天空中这抹鱼肚白显得朦朦胧胧的。刚刚出差回来的乱步还没能把时差调回来,以为这时已经是傍晚侦探社准备下班的时候了,于是打算会侦探社休息,清静又舒服。
      ——当然,世界第一名侦探才不会承认,因为天还不够亮,居民区的建筑物长得又都差不多,所以他不认识自己的宿舍了呢。

      说来也巧,热衷于在上班时间摸鱼睡觉、每天就等着国木田麻麻叫他起床下班的太宰治今天……啊不,应该说是昨天很不幸。昨天临下班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件案子,由于乱步先生出差不在、贤治吃饱了已经睡着了、谷崎日常被自己的妹妹缠着抽不出身、与谢野医生出去采购医疗用具,所以国木田只好接下了这个案子。
      在叫醒太宰和他一起去并承受一路的聒噪与不叫醒太宰独自一人前往案发现场中,国木田毫无心理负担地选择了后者,把显然不会陪他加班的太宰一个人丢在了武装侦探社。

      于是,在这天的清晨,江户川乱步一推开侦探社的门,便看到了躺在沙发上还睡着的太宰。太宰是侧躺着的,脸朝着沙发,像是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乱步一看到这样的太宰便感觉浑身的疲惫都已被扫清,自己此刻只想把太宰喊起来陪他玩儿——当然,要不是一张沙发躺不下两个人的话,乱步其实是很乐意抱着太宰好好睡上一觉的。
      “太宰,醒醒啦,陪乱步大人一起玩游戏啦。”乱步戳了戳太宰看起来很软的脸并发现确实很软,于是忍不住又戳了几下,甚至还有rua的冲动。
      像是被戳得有些痒了,太宰治哼了几声后翻了个身,脸部暴露在清晨柔和的光线中显得更加软和,行动更加方便的乱步心情愉悦地揉了几下他的脸后干脆“啵叽”一口亲了上去。

      醒来后的太宰治看着面前这张放大了的乱步先生的脸有些懵,又感受到脸颊上黏黏糊糊的口水有了个不可思议的猜想。他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的乱步:“乱步先生,你这是……”
      “太宰,我们来吃pocky吧!刚好乱步大人在飞机上剩了一包呢。”乱步像个是调皮恶劣的小男孩儿,用自己独特的方式对待着自己的心上人,还很机灵地不戳破,看着对方讶然的模样在心中偷笑。

      “啊?啊……”刚睡醒的太宰还不大清醒,无法理解话题为什么突然就跳到了这里。但好在他也不需要表达自己的意见,因为天下第一的乱步大人已经决定跟他玩吃pocky的游戏了!所以,太宰治根本还没做出回答,嘴中就已被塞入了巧克力味的pocky,随之而来的是乱步先生越来越放大的脸部。
      一尝到巧克力的味道,乱步就下意识地开始咬了,没过几秒种就到了距离太宰只有1厘米的地方。绿色的眸子捕捉到那双鸢色眼的慌乱,于是在露出愉悦的光芒之后,乱步就又往前了一步,在吞下最后一段pocky的同时吻住了太宰治。
      乱步像是品尝大福一样品尝着太宰治的唇,温柔而绵长地一步步侵略着;太宰治在慌乱中想要往后夺去,可他后退一寸,乱步便前进一尺,直到他退无可退。

      “太宰,你的唇好甜哦。”吻毕,乱步抱着僵硬到一动不动的太宰,像只猫猫一样拱着他。
      太宰的灵魂仿佛已经出窍,连回答的声音都显得有些干巴巴的:“乱步先生,那是巧克力的甜味。”
      “不是哦,太宰那头的pocky,是没有抹巧克力酱的呢。”

      江户川乱步阖了阖眸子,像是又回忆起了那个如巧克力一般甜腻的清晨,在这个苦涩的清晨之中。
      “太宰你不告而别,还不跟乱步大人玩游戏,甚至都没有来我梦里见过我!乱步大人生气了!”江户川乱步吃完最后一个草莓大福后拍拍身上的草屑站了起来,“如果明天没有梦到你,乱步大人就不帮你保密了!乱步大人会把‘你不是自杀而是他杀’的真相告诉大家!真是的,那么潦草的遗书,那么破绽百出的方式,怎么都没有人质疑啊。”
      言罢,乱步便准备离开,却又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身放下了两颗玻璃珠:“这是之前你陪乱步大人玩pocky小游戏获得的奖励。”

      绿色的玻璃球与鸢色的依偎着,在晨光中散发出柔和而耀眼的光来。

      国木田是在中午的时候才排到的,倒不是他不够想念太宰,而是严格按照计划行事的他不做晚起的事情。
      “太宰,虽然你活着的确会做出很多打乱我计划的事情,虽然我常常会忍不住对着你冒出一股杀意,但等我真正得知你死讯的时候,真的会有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啊。”像是心里有一块突然被挖掉了。
      国木田习惯性地拿出那本封面为“理想”的笔记本,看了眼他先前写下的与太宰治叙旧计划后突然觉得这个计划糟糕到了极点,于是干脆不按照计划做事了。

      “你走了之后,我本来应该重新选搭档的,但尝试了好几个最终都觉得不行。总觉得差了点儿什么。”国木田不擅长抒情,他只会很简单地把事实陈述出来,虽说似乎有些无趣,但也意外地感人呢,“社长说这个叫默契,但我记得我们当时只一起工作了几天就已经培养出这种名为‘默契’的东西了。”
      其实,他所说的这些完全无法概括他这一年来的心情:每天走进侦探社后就开始不间断地工作,总感觉缺了点什么,仔细一想后才发现是少了迟到的太宰治以及他每天都要重复的“太宰,今天已经是你这个月第XX次迟到了”;去目的地的时候少了太宰的喋喋不休,本就沉默的旅途就显得有几分寂寞与空白;在忙到无意识的时候下意识喊中岛敦“太宰那个家伙呢,又跑哪条河入水去了,敦你赶快去把他找回来”,话语出口后却使得二人都觉得很难受,连空气都在默哀着;临下班时准备叫醒沙发上睡着的太宰,却在发现沙发已空之时醒来了。

      回忆总是悲伤而令人不愿触碰的,即便是国木田也无法逃脱这一定律的控制。他艰难地从这一年的沉痛回忆中抽身出来,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不论是他先前一笔一划写在计划上的语句,还是此时此刻能够表达他心情的词句,他都说不出来。他像是被棉花糖黏住了嘴巴堵住了咽喉,只能在这致死的甜腻中溺亡。
      “算了算了,我好像没什么想说的了。”国木田独步最后只是平平淡淡地这么说着,颤抖的手在墓前放下那本《我理想中认真勤勉的太宰培养法》,“太宰,你会回来的。对吧。”

      他话语中的期冀早已被时间稀释,淡薄成了无味的咖啡。

      ——END——

  • 作者有话要说:  哽。手/枪是屏蔽词我能理解,但为什么黑手党不是屏蔽词而港/黑却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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