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知身是客》夏孤锦

3、第 3 章

　　白玉堂听闻，睁大了双眼，额角青筋暴起，伸手一挡，抓住剑鞘的虎口裂开一道口子，却不见血流出，展昭见状，联想到那古怪的笛声，不由加快出招，一剑一鞘，来回数次，拖得越久，握剑的手就颤抖得更厉害，这次并非是故意装出来，而是真正的心惊，在过去的无数个日日夜夜里，他不止一次尝试舞出白玉堂的剑式，但到底不是他的路子，画虎不成反类犬，终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可来者张扬洒脱的剑法和记忆中那个人的剑法完全一样，难道....

　　心烦意乱的后果就是被人挑去手中的巨阙，暗道不好，抬头却看见白玉堂脸色苍白，汗水像雨水一样不断滴落，握剑的左手好似抓着烫手山芋，下一秒，剑鞘落地，展昭亲眼看见那剑鞘落地的瞬间消失不见，还没来的及开口，就看见白玉堂如羊癫发作一般握着左手瘫倒在地，不停打滚。

　　“别过来，快把巨阙收起来”

　　“展护卫快住手！”

　　展昭听闻后立马将伸出的手收了回来，弯腰将巨阙捡起收入鞘中，眼见巨阙入鞘，白玉堂脸色肉眼可见好转，这才放下心来。来者一白一黑，好似黑白无常，额上的月牙以及风中飘来的淡淡草药味，证明来人的身份，正是包拯和公孙策。

　　包孙二人来到桃树前，白玉堂已经从地上爬起，垂下的手不时地颤抖着，他头也不回地朝桃树走去，看都不看展昭一眼，展昭心中疑惑，却不知从何问起，包拯见状决定将事情的经过从头说起，起初因公孙策心神不安，决定开卦算卜，不料算出展护卫近日命中有一死劫。

　　“你会出现在这全是那鬼物故意诱导所致，幸亏意志坚定，若让灵魂受损则再也回不到阳身，不出几日魂飞魄散。”

　　“属下在这里谢过包大人，公孙先生救命之恩！”

　　“这事多亏白少侠出手相救，这才能赶上。”

　　见展昭情绪激动，包拯抬手适宜他平静下来，待人情绪稳定，这才将未说完的话一一告知，此事非常人所能解决的了，动用了游仙枕到地府找到钟馗请来鬼差，却没有想到白玉堂在地府当上鬼差，至于他们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皆为阳寿已尽。虽然知人难逃生死轮回，但亲耳听到心中不由得苦涩当头，眼眶微湿，落在包孙二人的眼中，终是忍不住叹息。

　　白玉堂尚未走远，听闻包孙二人死讯，为大宋百姓失去了一个好官感到悲伤，回头一看，只见那人眼角有泪，心痛得厉害，不忍在看。大步向前走去，好不容易走到树下，鬼物心口上插着他那把画影剑，一股焦灼的肉味从它的口中散发。白玉堂厌恶地皱起了眉头，只想快点把剑拔出，带回去好好清洗保养，抬头一看不禁倒吸一口气，嗨，瞧着白衣墨发，瞧着俊俏的脸，再看看这多情的桃花眼，这不就是他的脸么！

　　怪不得臭猫认不出来，想到这白玉堂急忙转过身来向三人望去，只见三人注意力不在这，不由松了一口气，想笑却笑不出来，他认得眼前的鬼物叫缘郎，常化作人心中的意中人，与其行房事吸取精力，幻化能力一流，有时候还会盗取人们的记忆使得变身更加完美，即使是修道的道士碰到了也是死无葬身之地。

　　白玉堂从没想过展昭竟与自己有着同样的心思，以前还恨自己死得早，恨没能早点开口让那人知晓他心中的情意，可转头一想，又庆幸自己没说，猫儿满脑子都是大义，剩下那一丁点位置留着爱人，要是让他这只白老鼠占了位那还得了。

　　他原以为展昭会娶妻生子，妻子貌美如花，孩子聪慧懂事，心里头有他们一家三口。却不曾想这么多年来，那一点大地方都留给了一只不知天高地厚的没毛鼠，都说猫狡猾又薄情，怎么到了他那里，如此木讷而死心塌地认准一人，一生便是一人。

　　“先生可知鬼物是什么东西？怎么会是白兄的模样？”

　　“大概是想降低展护卫的警觉，包大人一身正气模仿不了，我身上的药草味道对鬼物如同剧毒，白少侠恰巧适合，对了可要将巨阙收好咯”

　　“还请先生赐教”

　　“鬼怕天地间一切正气之物，展护卫手上的巨阙对他们来说有着致命伤害，白少侠为鬼差，按理也是一样，方才就是宝剑护主无意中伤了白少侠。”

　　公孙策见展昭看着那钉在树干上的鬼物的样子，连忙拉住正准备详细说明鬼物为何物的包拯，向树干使眼色，心里有数的二人趁着自家护卫的心思都在白少侠身上时暗自交流。他们并非思想陈旧之人，世俗眼中男子相恋，对他们来说都没有自家护卫的幸福来的重要，早先曾发现两人之间的微妙成分，只可惜天妒英才，如今再碰上也算有缘。

　　还没来得及细细思考先生口中的意思，耳畔传来嘶声裂肺的叫声，回头却见鬼物烈火焚烧，虽然知道是假的，但亲眼看见“白玉堂”被大火吞噬的样子，让人想起当年冲宵不忍再看。又想起之前为试“白玉堂”真面目故意与其拥抱，似乎还被本人看见，想到不由老脸一红，光顾和包大人他们聊天了，忘了如何向白玉堂解释这件事，想到即将面对炸毛的耗子，头似乎开始疼了起来。

　　“我先前算上一卦，这次逢凶化吉，必有福缘，只是福缘不在人间。”

　　“不在人间？”

　　“时候不早了我们还要到地府去，看来只能麻烦白少侠送展护卫回到人间了。”

　　白玉堂因缘郎的事搞得心烦意乱，胡乱点头表示明白，待他回过神来，身边那还有包孙二人的身影只剩下展昭孤零零站在不远处，缘郎早已化成一滩死水困在玉瓶里。四目相对竟是无言，这边白玉堂不知该装成你这条大尾巴猫居然喜欢白爷那么多年，还是装成一副什么都不知的样子，送他回去后消去展昭的记忆，苦恼之余看到那人怀里包着严严实实的巨阙，心里感到温暖，嘴上却说着自创的逗猫十八式。

　　展昭见白玉堂不问自己鬼物的事，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心想他现在是鬼差了，说起来比自己还清楚。两个人一前一后走着，他望着眼前的背影白色发带随风飘扬，不由得失落，这次怕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等他回到人间从此阴阳相隔，又想起公孙先生临走时的那句话，不在人世，剩下只有天和地。而白玉堂出现在这里，是不是代表着他的福缘在地府里，他心中想的事嘴上却不饶人没多久就噎着白玉堂一愣一愣的，难得吃了一回憋得白老鼠满脸不敢相信，睁大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左眼写着不相信，右眼写着爷居然输了，展昭见状一个没忍住笑出声。

　　“好你个秃尾巴猫居然敢笑话你白爷我！”

　　“展某只是实话实说”

　　眼看白玉堂一身鼠毛炸的老高，一剑从桃树上砍下桃枝，白皙的手握着那细长的桃枝，夹杂着粉白的花瓣向自己袭来，展昭不甘事落，躲过来人气势汹汹的横扫，随手将怀中巨阙丢在一旁，抬手一扯，头顶上的桃枝应声折断，手腕一翻，枝条向上挑起，白玉堂早有准备，借着一个巧劲将那剑气化去，二人借枝当剑，在树下开始相斗，激起阵阵尘土，一蓝一白两道身影混杂在一起，打得难舍难分。

　　明月当空，寒风呼啸，白雪随风环绕两人，还未近身便化成水珠，桃树虽不似凡物，却也耐不住千百招的剑式，终是在彼此格挡对方剑招的同时，分分断裂，留下愣在原地的二人，面面相似，不知过了多久，只见白玉堂嘴角微微一动，似是忍不住放声大笑，笑声惊动了林中鸟儿，在看展昭的眼中掠过一丝笑意，嘴角上扬。

　　“当真痛快！”

　　“只可惜有景无酒”

　　像是想到什么，展昭指了指石桌上的东西，那上面还留着鬼物带来的酒菜和酒，当听到是它带来的东西后，白玉堂顿时一脸不屑，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白，连忙抓住展昭准备拿酒杯的手。

　　“你喝了这酒没！现在还是阳身，要是喝这酒就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