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点开场白吧》风日暄和

4、丑陋杀手

　　次日，正则出去买菜，走在一个卖番薯的小摊前面，一位大约十七八岁的摊主，看到正则，突然站了起来，急急忙忙地把放在地上的篮子拿起来，递给正则。

　　正则歪着头，有些不解。

　　摊主见此状，连忙说道，“小姑娘，你是不是和东巷的那个少女比较熟啊，你能不能把这些食物拿给她，但是不要告诉她是我送的。”

　　正则不知道东巷是哪里，所以也不知道东巷少女是谁，摇了摇头，准备要走。

　　摊主拉住正则，指着前面一条巷子，正则一下子就明白了，她是说假神仙啊！

　　正则拍了一下手，拉住她的手，非常开心地说道，“你也认识假神仙？”

　　摊主想着，东巷就一户人家——那名少女，这位小姑娘说的假神仙，必定就是她了。

　　“是的，你可以拿给她吗？”摊主点了点头。

　　“当然可以，正则也要去看她。”正则接过篮子，开心地说道。

　　“其实我和她是好朋友，之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我们小时候常在一起玩，后来，阿星她越来越孤僻，连我们都不爱见了，有时候，我们去看她，她只是很勉强，很勉强的见我们。”摊主突然说起自己的事情，微微低着头，有些伤感。

　　但是又想到了什么事情，抬头看着正则，两眼放光的说道，“阿星许久未与人来往，就算是我，也常吃闭门羹，可你……好像不同。”

　　正则听着摊主的话，文不对题地吐出一句，“可是她就要死了。”

　　摊主整个人都呆住了，不断在心里重复这句话，好似怕漏掉什么信息。

　　正则看她没有反应，向她说了再见，便走向东巷。

　　她走到假神仙的门前，轻轻地叩门，见没有任何反应，想用力推了一下，门上了锁。看来假神仙是不想她再进来了，可她想见假神仙啊！又叩了一下门，屋里有人急匆匆地走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啪”的一声，门打开了，假神仙走了出来。

　　“何事？”假神仙胆怯地说道。

　　“给你送吃的。”正则大步流星地迈进屋内。

　　假神仙想要阻拦她，可她已经把篮子放在桌子上，坐在椅子上了。

　　正则看着周围，“你家漆黑一片，怎么不多点几个蜡烛啊。”

　　桌子上只有假神仙点的一根蜡烛，屋内仅有这一根蜡烛。

　　假神仙看着蜡烛，良久，说了一句，“我不喜欢太亮。”

　　“可是……”正则还想说什么，突然被假神仙打断。

　　“我给你倒杯水喝，你别说话了。”假神仙说了一句，便去倒水了。

　　过了一会儿，假神仙回来了，拿了一杯水，递给正则，正则接过来，毫无防备的喝了下去。

　　准备喝第二杯时，水刚到嘴边，正则就把杯子放在桌子上，神情复杂。

　　假神仙有些紧张，她看着眼前的少女，正则突然吐出一口血，水被染成了红色。

　　“你逃不掉的，死亡，你逃不掉的。”正则虽然吐了血，但是表情没有一丝改变，定定地望着假神仙。

　　假神仙掏出一把匕首，准备杀死正则，胆怯地神情消失了，整个人仿佛变了，“逃不掉？我知道啊，在杀人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不必你来提醒。倒是你，你怎么知道我杀人的？真奇怪啊，明明我隐藏的很好，而且最近我也没有杀人，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直觉，人一旦杀人，就隐藏不了。”正则竟笑着说道。

　　假神仙看着正则，她还笑得出来，莫非是有救兵？她冲过去，把匕首对着她的脖颈，质问道，“你有救兵对不对？”

　　“就正则一人，正则一直都是一个人，但是你却还有很多人。”哪怕死亡已经离她如此近了，正则依旧笑着说道，这一次笑中带着一丝悲伤。

　　“什么跟什么？什么我有很多人。没有救兵，那就好。”假神仙松了一口气。

　　另一边二门，玲珑和琉璃她们得到了这一件脸部破坏案凶手的线索——东巷。

　　正则喝下的水不仅有催眠的作用，还有剧毒。

　　假神仙决定把正则绑起来，等她慢慢毒发，最后死去。

　　“就是这里？”玲珑等人来到东巷巷口。

　　“没错，这里只住着一户人家，十八岁的少女——阿星。”琉璃回答道。

　　“那，接下来该如何？”玲珑请示如月师姐。

　　如月看着东巷尽头那间房子，里面就是残害十几名百姓的凶手，她恨不得立马就杀掉他，但是要冷静。

　　“我和玲珑先进去看看情况，琉璃你们在外面守着，以防不测。”如月思考了许久，才说道。

　　琉璃和玲珑点了点头，琉璃拉住玲珑的手，轻声地说道，“万事小心，危险时，叫我来。”

　　“放心，你也当心些。”玲珑对琉璃说道。

　　随后，玲珑和如月走进东巷，看着假神仙的门没有关，便走了进去，屋内漆黑一片。

　　如月他们非常小心，轻轻地走着，突然，前面出现了亮光。

　　“看来你们二门的人，都很喜欢不请自来啊！”假神仙走了出来。

　　“你就是残害百姓的凶手？”玲珑怒视着她。

　　“是啊，我就是凶手。”没有任何解释，没有掩盖任何事情，假神仙坦然的承认了。

　　“逮捕他，玲珑。”如月发出指令。

　　“是，师姐。”

　　“逮捕我之前，不去看看另一个二门中人吗？她叫正则。”假神仙冷笑着。

　　“什么？”玲珑叫出口。

　　“你把正则怎么了，说啊！”玲珑怒吼道。

　　“喝我的剧毒水，必死无疑了。”假神仙玩着手，淡淡的说道。

　　“师姐！”玲珑转给身，看着如月。

　　“逮捕她。”如月再一次发出指令。

　　“等等。”一个声音从门口传来。

　　“阿星一定是无辜的，你们住手。”说话的人竟是刚才那个番薯摊的摊主。

　　摊主跑了过来，护在假神仙的面前，“阿星虽然性子孤僻，但是绝不是凶手，这一定别人的栽赃陷害。”

　　然后转过身去，看着假神仙，“对吧，一定是别人陷害你，对吧，阿星。”

　　“陷害？我们二门特意去陷害一个平民。”如月一字一句的说话，语气有些不悦。

　　摊主听到如月的话，差点就要哭了，“阿星，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假神仙想了许久，看着摊主，摊主有些紧张，害怕接下来的话，让她接受不了。

　　“是的，一切都是我干的，我就是凶手。”假神仙的话依旧冷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

　　“不可能。”摊主虽然听到了阿星承认了罪行，但是还是下意识的否认了。

　　“这绝对不可能，阿星从小就很善良。小时候，为了救助一只猫，宁可自己挨饿，也要让猫吃饱。长大后，虽然性格孤僻，但是绝不可能杀人，你们一定是强迫阿星做了什么对吧！阿星，阿星不可能杀人。”摊主一直在否认，她不承认，就算是假神仙承认，她还是认为这是陷害，这是阴谋。

　　致命一击还是出现了，无论摊主承不承认，在受伤的正则面前，她不得不承认，儿时好友的确犯下了滔天大罪。

　　玲珑趁他们在说话期间，从如月身边离开，搜查了整间屋子，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正则。

　　她把正则扶了起来，走到他们身边，铁证如山，没有陷害，也不是阴谋。摊主看到正则的样子，一瞬间就明白了，自己才是最愚蠢的那一个人。二门的小姑娘受她所托，去拜访阿星，才会落到此等地步。

　　阿星就是凶手。摊主默念这一句话，她慢慢的转过身，面对着假神仙，“告诉我，为什么？”

　　“就是想杀人了。”假神仙漫不经心的说道。

　　“不可能。”这句不可能和刚才那句不可能一样，一样不可拒绝。

　　假神仙没有回答。

　　早已昏迷的正则突然咳嗽，吐了一口血，玲珑连忙拍了拍她的后背，如月则温柔地问道，感觉怎么样，正则。

　　正则摆了摆手，无力地说道，“剧毒已经入正则的全身筋脉，不过没事的。”

　　如月有些震惊，随后怒视着假神仙，伸出手，“解药拿来。”

　　假神仙看着如月伸过来的手，冷笑了一声，“解药在桌子上，不过，她已经过了服解药的时间，此刻无药可医。”

　　摊主瞪大了眼睛，看着正则，心里愧疚不已，如果她阻止正则去找阿星的话，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如果时间能倒流的话……

　　“你这个狠毒的人，为何要如此伤害正则？”玲珑看着正则苍白的脸，对假神仙怒吼道。

　　“没事的，玲珑，如月师姐。”正则笑嘻嘻地说道。

　　正则的脸已经白了，看起来就像是勉强自己笑出来一样，不过正则的确是发自内心的笑容，不是勉强，也不是虚伪。

　　“把无边还给正则。”正则说道。

　　“无边？是那把小刀的名字吗？也在桌子上，这小刀根本拔不动，你用的是什么武器啊！”假神仙轻蔑地笑道。

　　如月把桌子上的解药拿过来，让正则服下，顺便把桌子上的小刀递给正则。

　　摊主就这样听着他们的对话，无言，想开口，又合上了嘴巴，最后勉强地说道，“阿星，为何？告诉我。”

　　“从小我与你们一起长大，我一直以为大家都一样，现在想来，大家怎么会都一样呢？我长得普通，你们都长得好看。一定是因为美貌，所以赵公子拒绝了我，选择了美丽的阿英。你们与我交好，也不过如此。”假神仙失去了刚才的冷静，神情终于变了。

　　“赵公子？当年，赵公子和阿英两情相悦，你跑去捣乱。赵公子宽容，不怪你，阿英念及多年情分，也不怪你。现在，你竟然把他们两人当成你杀人的挡箭牌。你无耻。”摊主生气地说道。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爹为了你劳累而死，你娘亲为了生下你，血崩而死。你还能说出这样责怪父母亲的话。你简直就是一个混账。”摊主字字诛心。

　　“我从来都没有叫他们生下我，是他们要生，是他们要死，难道还怪我吗？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都怪他们，让我写长得如此普通，都怪……”假神仙竟越说越激动。

　　“啪”摊主的一巴掌，重重的落在假神仙的左脸上。

　　“我叫你闭嘴。”摊主狠狠的瞪着她。

　　摊主只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但是力道却非常重，那一巴掌实实的打在她的脸上，一下子，假神仙的脸就变红了。

　　从小，我与他们一起玩，我不在意相貌和家世。可是到了十三岁那年，我开始发现，有人好看，有人普通，这是父母所给，我不能怨恨。

　　那年，我喜欢上了儿时好友阿英的未婚夫——赵公子，我向他表白心意。其他人都责怪我，说我怎能横刀夺爱，说我怎能觊觎他人的未婚夫。赵公子拒绝了我，阿英也没有怪我。后来他们成亲了。

　　你相貌如此普通，人家阿英那么美丽，他们才是郎才女貌，你算个什么东西？

　　普通？我长得其实很普通？我一直都知道，只是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那些被我杀的人，他们何其无辜，没有犯下什么错，只是太美丽了，就被我的嫉妒心给杀死了。

　　我知道，我不该杀人，我该规规矩矩的生活，可是我怨恨，我怨恨父母，怨恨那些好看的人。

　　我也知道，我不该恨任何人，我知道啊！爹爹为了我的生活，劳累过度，去世了;娘亲为了生下我，难产血崩，也去世了。我该感恩他们，是他们让我能站在这里。

　　可是，我一旦看到那些好看的人，就嫉妒的发疯，恨不得杀了他们。

　　我错了，我知道我错了，可我还是一意孤行。朋友担心我的生活，父母也很爱护我，我却犯下滔天大罪。

　　假神仙回想着过去种种，不禁沉默的低下头，良久，才说话。

　　“对不起，我……”她望着摊主，似乎在恳求原谅，“小九，对不起，我欠你太多了，只能下辈子再还你了。”

　　“你不用向我道歉，你该向那些死去的人道歉才是。”摊主一字一字的说着。

　　此时，琉璃等人已经到了屋内，如月看看四周，突然喝道，“抓回去。”

　　琉璃她们就把假神仙抓回二门，如月和玲珑扶着吐血的正则回到二门。

　　只剩下摊主一个人在屋内，她的眼泪不断的流下来，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

　　脸部破坏案刚破几天，凶手也刚缉拿归案。到开堂那一天，假神仙突然横死在牢中，四肢被人砍掉，身体各处均有损伤，体内更是被插入了十几根毒针。可是奇怪的是，唯有一处毫发无伤——脸部。

　　“查得如何，琉璃？”玲珑着急地问道。

　　琉璃摇了摇头。

　　“三门也不知道，怎么会？”玲珑有些惊讶，转头一想，说道，“这事，怕是不能再查了，再查下去，我们都有危险。”

　　“为什么？她的确是一个杀人犯，但是也不能动用私刑啊，她的罪要律法来断才是，他们怎么能这样。”琉璃愤怒地说道。

　　“这个阿星杀的人有绝花楼头牌、有商家二小姐、有户部尚书最疼爱的小儿子，还有一些平民百姓的孩子，大概是报复吧！”玲珑分析道。

　　“她死不足惜，我不是生气这个。”琉璃说道。

　　“我知道，你恨得是那些目无法纪的人，但是不要再查了，他们太可怕了。”玲珑劝说道。

　　假神仙死后，本应扔在乱葬岗，摊主等人苦苦求情，才让他下葬，葬礼办得很安静，昔日好友都有来祭奠她，摊主、阿英、赵公子等人。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话说回来，当正则回到二门，她开始发起了高烧。如月找遍城中大夫，也没有能救她的人，只能让正则毒发身亡，让如月等人准备后事。

　　如月非常愧疚，这个孩子是她招进来的，平时贪玩，他们想着，这孩子不过十二三岁，也在所难免。之前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他们也就渐渐放松警惕，才会让她碰到这个杀人犯。

　　“正则，你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告诉我们。”如月坐在床边，轻声地说道。

　　“包子。”正则微弱地说道。

　　“好。”如月回答道，想着，正则来京城的第一顿是包子，最后一顿……如月不禁落泪。

　　回到二门的第二天，正则活蹦乱跳的在烧饭，仿佛昨天的毒发身亡就是一个玩笑，可是昨天的事情是真的发生过的。

　　“正则，下次不要去那样危险的地方了，我们在抓犯人的时候，你突然提着篮子出现，太可怕了。”玲珑说道。

　　“好，我知道啦！”正则笑盈盈地回答道。

　　“他可是一个杀人犯，很危险的。”琉璃搂着正则的肩膀，恐吓道。

　　“不要吓到正则。”玲珑说道。

　　“杀人？我知道啊，假神仙杀过人。”正则端着饭菜，笑着说道。

　　“什么？你知道，那你也不讲。”玲珑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来，有些生气。

　　“因为，我想和他多玩一会嘛！不想她一下子就被抓起来。”正则越说越小声，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

　　事实被扭曲，记忆被篡改，将死之人竟然毫发无伤的继续活着，究竟是什么样的力量在操控。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