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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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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的天牢里,油灯一晃一晃的闪烁着,犯人毫无血色的脸阴晴不定,盯着牢门口的人,沙哑的开口道,“你就是再问一百遍,一万遍,我还是说不知道。”
来人眼中闪过厉色,沉稳的声音回响在天牢里,一遍一遍盘旋不去,“你还是不交代吗?”
犯人抬起浑浊的眼,花白的头发沾满了草屑,“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还有什么好交代的。”
眼中映满血光,来人一身戾气,“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找不到是吗?”嫌恶的扬起嘴角,“哼,反正已经被侮辱了。”扬起英气逼人眉,杀气四散,“再送你们全家一起上路,恐怕你们家在史书里不止会得到乱臣贼子的称呼吧!”
犯人闻言扑向天牢的铁栏,却被脚下的锁链绊倒,重重的摔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喊着,“你们找到他了是吗,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来人转身离去,背影肃杀,“呵呵,你知道吗,史书中,还有一种奸臣,叫做佞幸。”
音调突兀的拔高,“当年你叛变里通外族血洗荥阳,你子射向我父皇的那一箭可有半点犹豫。让你们父子团聚一起上路,本王已经是开恩。”
犯人指甲深深的陷入肉里,血流一手,野兽般嗥叫着,“沈随,你好狠,啊~~~~”。
阴森的天牢,冷冷地透着冰凉的月光。
喝掉一晚粥,李明笑嘻嘻的对着皇甫夫人,“娘,今天有什么安排啊?”
皇甫夫人咬一口小笼包,斜斜正在吸溜吸溜喝豆浆的皇甫爹,“和你爹锻炼身体。”
皇甫爹喷出一口豆浆,李明嘿嘿着打着圆场,“我陪娘出去散散心啊,爹在大理寺还有案件要审,对不对啊?”朝皇甫爹飞飞眼,皇甫爹立马点头表示是这样子的。
皇甫夫人无限苍凉的咽下最后一口包子,寂寞的垮着脸,“柳儿啊,什么时候能让娘抱上外孙子啊?成天看着你爹这张死脸你娘的心脏受不了啊。”
皇甫爹一听外孙子双眼闪闪放光,“就是就是,我和你娘都老了呢,有个外孙子抱抱也是老年人的乐趣啊。你看吏部的那个崔大人,才刚而立的年纪,就抱上孙子啦。还有王大人那个老不修,成天跟我显摆他的双胞胎孙子。”
皇甫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我听说啊,从你大婚那天,你就没和随儿同房过,是不是啊?”
李明作义愤填膺状,朝外面大吼,“是谁向娘进的谗言?”转过脸讨好的,“娘你别听他们胡说。”
皇甫夫人指指外面树上吊着的小厮,此刻像风干的鱼干儿一样打着旋。
“我亲自问的,没办法,他们都不说,就只能用皇甫家法了。”
李明老脸抖着,心虚的开口,“娘,我,真的是没办法。”
皇甫夫人拎起大刀,擦拭着,刀背儿一闪一闪的晃着李明的脸,“你刚才说什么,娘没听清,再说一遍啊。”
李明极温顺极乖巧的马上道,“知道了,娘,我说知道了。”
皇甫夫人和皇甫爹难得意见一致的调教女儿,“今晚让随儿回来住啊,别在宫内值宿了。”朝李叔吩咐着,“去通知王爷。”
李叔腿脚麻利的出去了,自家王爷终于能在自己的寝室睡一晚,李叔差点流下对皇甫夫人感激的泪水。
李明翻着白眼儿,这顿饭吃得甚憋屈。
安王得到消息,不消一盏茶的功夫就奔回了家,一脸谄媚,“娘啊,您叫孩儿今夜回家住啊?”
皇甫夫人一瞪眼,“不回家还回哪里去?不是我说你们,都成亲快两年了,连个动静也没有。柳儿胡闹,随儿你也惯着她由着她胡闹吗?”
安王咧嘴笑着,“是啊,娘。我也是这么想的,一切都听娘的安排。”
李明觉得安王实在是欠揍。
起身从地上拔刀,皇甫夫人道,“我先去御林军转转,没有事情今夜我去宫内值宿。”
听见皇甫夫人今夜不在家,李明眼睛亮了一亮。
“不过,我会随时回来看看的。要是让我知道你今晚又把随儿赶去书房,”目光炯炯的看向李明,指着树上还在飘的小厮,“你就跟他一样。”
李明马上点头,“怎么会呢,娘,您放心。”
安王第一次这么热爱自己的丈母娘。
“老东西,跟我一起走。”皇甫夫人像拎小鸡一样拎着皇甫爹的后衣领,提出门外。
李明看着像偷到鸡的黄鼠狼一样笑得十分无耻的安王,认真地考虑是否应该学习娘整治爹的方法?
拎着刀行走在朱红瓦绿金碧辉煌的皇宫大内,面对着周围惧怕中带着恭敬的目光,皇甫夫人抚过在时光流逝中斑驳的宫墙,有一瞬间的失神。
天启三十年的宫变,注定是所有人心中最深的伤,自己亦是因为没有保护好先帝而引咎上山。
从火光冲天的荥阳到尸横满地的禁宫,仿佛修罗地狱一般撕裂着往日的庄严。闭上眼,仍然感觉的到滚滚热浪扑面而来,而自己,却眼睁睁地看着先帝倒在二皇子的身上,箭镞微寒。
感觉到身边的人握住自己的手,皇甫夫人苦笑着,“老爷,我还是没办法放得下啊。”
皇甫爹标枪一般笔直的身影似在诉说自己的决心,“那就把他们都揪出来,给先帝陪葬。”
皇甫夫人坚定的点头,眼光却注视着不远处一抹绿色的身影,映着红色的砖墙。
绿色身影上前施礼,“下官礼部侍郎管乐,见过二位大人,敢问二位大人就是大理寺皇甫大人,与御林皇甫夫人?”
皇甫夫妇回个半礼,皇甫爹开口道,“正是。”
“下官久仰二位大名,只是一直未曾得见,心中失落。今日能够见到二位大人,下官实是高兴。”
皇甫夫人也客套着,“过奖了,管大人入礼部时,想来我们已经不在朝堂。”
皇甫爹算着,“是啊,四年了。还是天启三十年离开的呢,现在都永嘉四年了。”
管乐笑道,“天启三十年,那时下官还未入礼部。敢问二位大人,怎么回朝了呢?”
皇甫爹微笑,“管大人,这也是礼部侍郎该操心的事吗?”
“是下官唐突了,望二位大人恕罪。”管乐急忙行礼。
皇甫夫妇并未答话,就这样与管乐背道而行,管乐也在二人走远后离开。
皇甫夫人握紧了手中的刀,“还没有完吗?”
皇甫爹收起脸上的微笑,一张俊颜挂起寒霜,“历国晟浩给随儿的线报可信,抓了不少同党。但这还不够,斩草必定除根。”看向夫人,“及时接管御林军,要尽快。”
皇甫夫人道,“知道了。”然后捏住皇甫爹的耳朵,“你个老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命令我了?”
皇甫爹的惨叫声渐行渐远,看来苦日子还没有到头呢。
李明看着脸上放红光在他眼皮底下转来转去的安王,气就不打一处来。
安王像是吃了蜜蜂屎满嘴甜蜜,“娘子啊,要喝茶吗?”
“娘子啊,累不啊,为夫给你按摩一下啊?”
“娘子啊,晚上想吃什么啊,为夫吩咐厨房给你做?”
“娘子啊,今晚,使我们大喜的日子呢!”安王脸儿红扑扑的,倒像他才是进洞房的新娘子。
李明突然很像把安王挂到东南枝上,现在只盼着太阳不要落山。要不,皇上您老人家委屈一下,再被刺客刺一回吧,这样娘就没工夫回来抽查了。
上天是残酷的,李明的这些小愿望,随着太阳的落山,宫内的无事,成了神话中的传说。
安王越发的红光满面,李明越发的节哀顺变,只能在心里腹诽着老天爷,
天也,你不分好歹枉做天。
李明深思熟虑后,决定走为上策。蹑手蹑脚地爬过墙,就被墙下李叔的一张菊花脸震撼的又翻了回去。
小心翼翼的溜出门,就见抽空回来的娘亲大人雄赳赳的身影正在朝王府而来,后面是颠儿颠儿跟着的皇甫爹。
翻翻白眼,李明如丧考妣的只好回房,躺在床上装死,等待这个注定无眠的漫漫长夜来临。